第 五章 臣妻5
夜渐渐深了,赵南州却还没入睡。
“听说夫人的娘家是在江南的小镇上?”赵南州站在书案上,拿着墨笔,突然想到。
“侯爷,夫人是京都人,只是从小在长在江南由叔婶抚养长大。”
书案旁边一身青蓝色的奴仆弓着腰恭敬的道。
“哦,是吗?”
赵南州努力攥紧手中的笔,笔尖一用力墨纸上那已写一半的《江城子》,瞬间被墨晕毁了一大半。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他喃喃自语,指尖微微弯曲,眼眸之中闪过些许的迷茫与愧疚。
这些愧疚宛如一具重重的大山,差点把他击垮。
大婚之时自己对她的冷漠,冷眼旁观母亲以及儿女对她的不喜……一桩桩一幕幕全涌现在脑海中,她嫁于他这一年来怕是从未得到片刻的欢愉吧。
但人不可能一直沉浸于过去
思及此,赵南州轻咳了两声,脸色一白。
“少夫人既然在江南长大,那么过几日请风水先生挑选个黄道吉日,把她棺椁尽快差人送往江南老家吧,她生前过的不好,死后也别再欺负她了。”
“侯爷此举不妥,夫人可是说了怕外面人误会您克妻。”小厮面色为难的道。
“母亲哪里,我自会与她细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她的身后事安排好。”
……
……
清早。
敬国公府,清风院的正堂茶厅里。
一位模样不过金钗之年,娇俏姑娘拉着一美妇人的衣袖撒娇道。
那姑娘娇俏活泼,小脸又圆又白十分的可爱。
“娘,我听周妈妈说二姐姐明儿又要从永泰寺回来了?娘,二姐姐回来后能不能让她跟我住同一个院子呀。”
美妇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手指轻点了点她的脑门。
“你这丫头直不晓事,你二姐姐一向体弱,若她跟你住同一院子怕不是要被你皮猴子闹成什么样。”
“娘,既然不让二姐姐跟我住一院,那……”
那姑娘还有在说,门外的张妈妈进院禀报。
“夫人春风斋已收拾好完毕,就等明日二姑娘回府了。”张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又是国公夫人李氏的心腹。
她虽然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幺房中二姑娘是何方人物,但人老成精,看老爷夫人这般重视程度,就知道这二姑娘前程低不了。
春风斋本就是敬国公府最好的小院,不仅精致而且装潢布置本就雅致。
特别是整庄小院又在半月时间里,又请工人巧匠对春风斋进行了一番里里外外的修缮,还从珍宝阁里花重金置办了许多闺阁女子喜爱之物。
现在的春风斋简直布置的就像仙境一样。
听到这话,李氏抚了耳边的碎发,满意的笑了笑。
“我嫁妆库里有件好东西,粉彩过枝芙蓉蜻蜓瓶,你去找出来,放在春风斋内室的桌几上。”
张妈妈一听,连忙应下,又默默把从未见面的二姑娘在心中的地位提高一大截。
福身行礼之后,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而圆脸姑娘一听,不由的眼眶发红。
“娘真是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给二姐姐,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姐姐是你亲生的呢。”闻言圆脸姑娘撇撇嘴,不平转过身去,双手抱胸,话语中尽是酸味。
她倒不是真的心中嫉妒,只是从小到过大,她一直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现在从未见的隔房姐姐要抢走父母的疼爱,这由不得她心生危机感。
“你这丫头,”李氏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女儿微红的眼眶。
刚想开口说出实情,可看着女儿稚嫩的眉眼又怕她藏不住话。
这等天家私事,若真泄露了出去,这敬国公府恐落不得好。
最终话到嘴边,也只好深深咽下去。
母女闹得个两人不欢而散。
永泰寺的晨钟作响,带着女眷娇客的夫人们也纷纷在前院敬茶祈求佛祖保佑。
永泰寺后院中一处较为清幽的小院里,栽种大片幽篁,随着风声飒飒起舞。
小院中的西厢房,装潢雅致,幽静自然。
室内,宋昭月白襦裙,倚靠在美人榻上,蛾眉紧锁,泫然欲泣的望着手中的信件。
泪珠也不知不觉的滴落在信纸上,把信纸的字迹重重晕染成一个墨团。
“姑娘,别伤心了,”小桃叹了口气,站在一旁看着主子伤心难过的样子,心也不由的得下沉了沉。
“是娘娘,往事不可追,还是尽快把他忘了吧。”一旁穿着红黄二色衣衫的女官也在一旁劝慰道,
宋昭摇头,没理两人的话,抿了抿唇,而是把目光看向一旁跪着的小太监。
“听说靖公侯府把我的丧事举办的格外隆重。”
这话一出,屋中的众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纷纷下跪请罪不敢言语。
这段日子,未央宫伺候的宫人有谁不知道她是被皇帝强娶豪夺的。
宋昭不由的苦笑一声,星眸之中尽显哀伤。
看着地上吓的发抖小太监,“你别怕,我不会罚你的,你们退下吧。”
众宫人对视一眼,这才松一口气,恭敬的退了出去。
不怪乎他们不怕,陛下为这位娘娘可谓是用尽全部的心力。
简直捧在手中怕伤了,含在嘴囗怕话了。
众人刚走,宋昭表面上痴痴的望着窗外。
潋滟的星眸底却闪过一丝阴冷,想到前院中那些前进上香香客所言,宋昭不由的喉咙发紧,浑身一股恶心感直涌心头。
赵南州真贱,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死了以后做出一副情深的样子给鬼看吗。
对谢南歌是,对自己亦是。
难道他真的喜欢死人,呸,恶心。
午饭过后,不多时,小院守院的侍卫换上常服走去后山骑着大马,悄悄向皇城驶去。
太极宫内,李珏望着手中的信件,浑身的气压低了又低。
靖安侯赵南州,可真有能耐呀,一举一动都能搅浑她的心。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若不是她当真在意他,她又怎会如此伤心难过呢。
“江临,世上所道靖安侯不是情深似海吗,你去群芳馆找个的清倌人送到他床上,我倒要看看,他在妻子刚刚离世就与一清倌人勾搭上,昭昭可还会对他如此在意。”
“是,皇上”听到这儿,江临见皇帝没有怪罪宋昭,这才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