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现在装都不装了?
江疏影抓住他为自己理头发的手,陆琛的手微凉、纤长宽大,也好看,并不像是一个上流社会、养尊处优的omega手。
他的手上有茧。
因为在16岁正式分化之前,他与身为继承人的兄长学习的课程,是一样的。
她看着他:“你不愿意。”
“我知道你不愿意。”
陆琛只是温柔又缄默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老师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是陆议员带我过来的,他说让我劝劝你,好好对待这次订婚仪式。”
“是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才让你和未婚夫闹矛盾的吗?我有这么想过。”
“你觉得我说出那样的话是想让你为难吗?”她说:“是想要让一切闹得无可挽回吗?”
她抓紧了他的手,深呼吸了一下,再次抬眼看他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我以为我和老师的心情是一样的。”
“老师愿意为了我回来这个地方,而我也并不想成为老师的负累。”
“即使没缘分成为真正的家人,但互相重视的心情是一样的。”
“为什么你要说和我无关呢?”
她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饱满的泪珠就像是荷叶上的水珠一样滑落,声音也变得哽咽模糊。
“不,不是的。”他有些慌乱的捧起她的脸想要擦掉那眼泪,然而伸手在身上摸索着手帕时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他这身定制的贴身礼服很显身材,除去装饰作用却再无一点实用意义,口袋也装不了任何东西。
到最后,他手足无措的将这次订婚中,象征意义最重要的头纱扯了下来。
白纱清透朦胧,入手是顺滑的触感,轻抹过湿润的脸颊时被眼泪所浸透。
陆琛看着她,忽然无奈的笑出来:“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别哭了,你知道我的话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这件事也绝对不可能怪小疏影,陆章那里我会去说的。”
“老师不是不必要的麻烦。”她只是这么倔强的顶了回来。
但他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仅仅只是一个麻烦而已了。
他也知晓她是个好孩子。
就好像从前她被欺负了,会来找他告状一样。他知道这是她对他最深厚的依赖,小孩子被欺负了找家长天经地义。
陆琛也永远都会为她出头。
他只是在那个时候意识到,她仍旧如在福利院里一般视他为可以依靠的人。而他却已经无法如在福利院里时一样,为她讨回公道了。
甚至,他要屈从于罪恶。
他所做的任何努力,并不能换回想要的东西。
陆琛拿着被他揉成一团的头纱想要擦干净她的眼泪,然而却越擦越多,最后只能微微叹气:“我真是个糟糕的大人。”
他将头纱随手抛开,白纱就像一场雪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
但是就算这样,也不能继续颓丧下去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陆琛伸出手,将她轻轻抱住,正如从前每一次安慰她一样轻轻拍了拍背,说:“别把我当成你的责任,也别担心。”
“你好好的,我也会过好自己的生活。”
江疏影靠在他的肩膀上,抬眼能看见半个漂亮的下巴,鼻尖有淡淡的百合花香。
百合花和硝烟?
这两人的信息素一点也不搭。
“可是,老师并不想和顾长清订婚吧?”她拽着他的衣服,声音低低的:“我不喜欢他,老师也不喜欢他。”
“你真的会幸福吗?”
他垂眸看着她,须臾,唇角微微勾起:“会的。”
她能够这么有底气的说出要带他走,说明在新家庭很受宠爱,有底气。
这很好。
陆琛伸出手,用干燥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眼尾,直到最后一丝湿润的水意也被擦掉,他才发出叹息一样的感叹:“小疏影现在比以前快乐很多。”
她那时候在台下,和那个圈内名声远扬的刁蛮大小姐司瑶相处的很好,她终于有了年龄相近的亲密朋友。
亲友和睦,前程远大。
真好。
他说:“看到你快乐我也很开心。”
陆琛牵着江疏影走出来的时候,顾长清正靠在门上。
开门的时候他动作轻盈的直起身,视线扫过着两人相牵的双手,语气平淡:“终于出来了?订婚能够继续了?”
陆琛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夫,语气也同样平淡:“是,陆章呢?”
江疏影发现他并不喊陆章为哥哥亦或者兄长,而是直呼其名,也许是因为年龄相近的原因?
“给你收拾烂摊子去了。”顾长清回答。
陆琛并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也没有和他客套的兴致。
他只是摸了摸江疏影的头叮嘱:“我去换套衣服整理一下自己,你在这等我,发生什么事情直接光脑呼叫我就好了。”
“别怕。”
最后那句别怕简直像是什么内涵,至于内涵的谁。
江疏影瞟了一眼顾长清。
无论是略微皱起的眉毛还是稍稍眯了一些的眼睛,都令他看似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带上一种显然的不满。
顾长清看着陆琛:“我还会对她做什么?这么担心不如当成玩偶随身带走?”
陆琛没有回应这种无谓的挑衅,只是说了一句回见便转身离开了。
顾长清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再次回头时对上江疏影若有所思的目光,他感到一阵接近荒谬的又气又笑。
为刚刚居然真的有些期待的自己。
“你刚刚在里面就是这么劝的?”他说。
劝出这么个成果。
“你自己先这么对人说话的。”江疏影指正:“你不能指望和你地位平等的未婚夫跟你妈一样纵容你。”
“而且,你的脸面关我什么事情。”她理所当然且理直气壮的说:“我说劝老师,当然是劝他想开,只要他开心就好。”
她又不是真的来加入这个家的,她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顾长清盯着她,良久,忽然开口道:“你现在是不是连装都不装了?”
他的语气居然有几分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