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对她的了解也不过如此
顾长清听见他的话以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问出了一个令陆章很意外的问题：“你这么肯定她会因为你这条信息过来，你和她之前就认识？”
这两兄弟。
陆琛，他的未婚夫，能够为了江疏影在订婚宴让给他难堪。
而陆章，这个看似公正的调和者，也在隐隐的偏袒她，他驱赶的意味如此浓厚，顾忌的究竟是谁的心情？绝对不是被驱赶者的心情。
在陆章回答之前，他继续问了下一句：“在你看来，江疏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输了一回合便要倒下吗？绝不可能，顾长清并不是这样的人。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槛，被绊倒了便站起来，跨过去。
顾长清这些天一直在思考着她的手段与定位，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准确定位，她是强者吗？还是弱者？
她并不符合他观念之中的强大，然而一个能够杀掉3s虫族分身、能够让他吃这么一个闷亏的人会是一个弱者吗？
他从未遇见过这种对手。
狡猾、懂得伪装，非常难缠，强大的同时又很柔弱，她将他拉入了一个极其陌生的战场之中，在这里，他才是处于下风的人。
正如此刻，本该是他盟友的陆章居然隐隐站在对面的立场。
陆章略微皱了皱眉头，他看着顾长清，并不知晓他问这个问题的详细用意，但却知晓这问题绝非出自善的好奇，而是夹杂着恶意的窥探。
他并不想在这样的情况、这样的时机、这样的人面前将自己与那位少女的初遇告知，也并不愿意根据尚且那么零碎与片面的认知去判断一个人。
然而，顾长清必是要一个答案的。
陆章回答：“她是一个体贴懂事的小姑娘。”
听上去就是一个普通长辈会给出的评价，这就是他的答案。
顾长清就像是意外似的停顿了一瞬间，随后才讥嘲一般笑了一声，他看着陆章：“你认真的吗？”
银灰色发色的男人平静且从容的回望顾长清。
“呵。”
在片刻的对视之后顾长清像是失去了对话的兴致一般，他平静的移开了目光，只是说：“那看来你对她的了解也不过如此。”
他才是更懂她的人，无论是陆琛和陆章都不过是她的玩具罢了。他们都被困在那些轻浮、虚幻的泡影之中，窥见的也不过是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阳光穿过树叶，零碎的光斑落在他身上。
将近九月，天气仍旧燥热。
顾长清能感到自己的皮肤被晒的微微有些发热，他紧紧的盯着玫瑰园的入口，那里有个熟悉的纤细身影在缓缓走来。
耳畔自己的心跳声逐渐加快，正如他在每一次战斗开始前的亢奋。
他们才是互相了解的、真正的对手。
陆章承认自己微妙的被顾长清那句“那看来你对她的了解也不过如此。”所刺到了，诚然他在知晓江疏影身份之后就已经决定将感情抽离。
因为他们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与其在痛苦之中拉扯，在利益之中让感情变质腐烂。
那不如在最开始就割裂清楚保持距离，这样那么纯洁且愉快的初遇也就能保存得当，继续在记忆之中熠熠生辉。
然而这种保持距离，不代表顾长清能够讽刺他。
而陆章这种膈应的感觉，在看见顾长清看见来人之后变得热烈的目光后，化作了另一种更加微妙的警惕。
他刚想向前几步将这两个人隔开，然而黑发少女已经脚步轻盈的走到他的身前，抬起鹿似的眼睛看着他。
她就像是完全没有看见顾长清一般，只是专注的凝视着他，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眼下：“今天也没好好休息吗？”
她说完这句话又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陆章很轻松就领会到她那个口型说的是什么，赫然是第一次见面时她对他的称呼：
——摸鱼先生。
她好像没有察觉到他对她的回避，由始至终的表现的那么亲近与愉快。陆章自这种态度之中感受到了极其纯粹的情感，他们此时此刻就如初遇那时一般融洽。
他明晓了弟弟那激烈的反抗、强烈的保护欲自何处而来。
这是个不太懂保护自己的孩子。
而他并不应该由着她来。
陆章能够在她清澈的目光在看见那模糊的、似露出温暖笑意的自己，在真正的笑意弥漫出来之前，他听见自己理智而冷静的声音。
“很抱歉贸然叫你出来。”他说：“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黑发少女愣了一下，随后垂下眼眸，露出了然的、忧郁的表情：“我看到了，是因为老师的事情吗？”
她当时也在现场，还是坐在副首相旁边的位置，当然是视野最好的地方了。
订婚现场发生的一切她当然一清二楚。
包括那几近让人窒息的沉默。
江疏影其实没想到陆老师能做到那种地步，但似乎又并不意外，那才是他，他就是这样的人。
在福利院里的时候，她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光是最多的。
他会在她难以入眠的时候为她唱一首小夜曲，一曲之后她却仍旧精神奕奕的睁着望着他，那么的无辜且理直气壮。
昏黄灯光下，青年精致的眉眼被染上一种让人觉得醉醺醺的温柔，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说：“睡不着那就聊聊天吧。”
那时候的江疏影极好奇他过往的事情，其中重点是他的家世。陆老师便零零碎碎的与她讲了一些。
他说年少时得到的奖杯，提及时却并不感到骄傲，只是轻描淡写的归根于家世之上。
他说曾经拿到的优秀成绩，却也并不感到快乐，他说那不过是资源堆砌出来的名次。
他说从前关系不错的友人，但却无怀念的情感，因为早就志向不合、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