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很想要我恨你吗？
身为真正要会面的人，江疏影表现得轻描淡写，艾米丽却显得焦躁不安。
于是，最后江疏影是拿着充能枪进去的，最新款军用新能源充能枪，枪小巧玲珑，很符合她手的大小。
但她不觉得自己用的上这个。
不单是因为将他们隔绝开的屏障牢不可破，更因为尤利西斯不会袭击她，他死也不会向她动手。
她了解他。
倘若动手，他就彻底输的失去了体面。
关上门之后，江疏影转身对上尤利西斯平静的眼睛。
这间审讯室与最初她被审讯时待的那间不一样，那时候她与顾长清是共处一室的。
而这里，有两凳一桌，一凳一桌在她这边，自桌子之后被透明的特质玻璃分隔而开，整个空间变成两半。
尤利西斯坐在玻璃后面那片空间正中心的凳子上，这高脚凳没有靠背，有他也不会靠。
黑狼脊背挺直如一棵青松，他穿着如往常一样的大衣、内衬马甲与西裤，得体而整洁的就如同此刻他并不是阶下囚，而是坐在办公室之中等待着下属汇报工作。
这让江疏影想起以前，那对她来说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是在那个虫族袭击之夜前发生的。
她钻进他的书房，他们正在商讨着什么，尤利西斯冷着脸，而下属大气也不敢喘，唯有她拎着一个小凳子踩在地毯上跑进去。
少女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把凳子放在黑狼脚边，坐上去，然后又把上半身压在他大腿上，活像个无骨动物一样瘫着。
尤利西斯垂眸看着她不满的表情，就很能明白她的催促意图。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又愉悦的摸了摸她的背，承诺：“很快就结束了，再等等，等会就陪你玩。”
那时候她总是永无止境的等着他，现在，换成他来等待了。
江疏影慢条斯理的坐上属于她的那张凳子，看向玻璃对面的尤利西斯。
“虽然想说很久不见。”先开口的是尤利西斯，他的语气意外的轻松：“但我们似乎并没有分别很久。”
“小疏影。”
他说：“我一直很想见你，从你离开那个夜晚开始起。”
尤利西斯的语气就好似和朋友叙旧一样，江疏影便也笑了一下，她轻松而愉快的问：“你一直都在想我吗？”
他微笑：“是。”
他从内衬马甲口袋中抽出了一支格外熟悉的钢笔。
江疏影一下就认出这是之前顾上将送她，尤利西斯又用发夹换走的贵重钢笔。
尤利西斯的语气略有些疑惑：“我一直以为会是利益、亦或者其他的原因驱使我们分开。”
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可能终结在如顾长清对她的招揽一般、那些无法避免的陷阱之中，所以他很防范。
他说：“但原来最开始你就决定要离开了，早在你离开我就会一无所有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
还很聪明的利用了他那时候的轻视。
“为什么？”他很真诚的询问：“你一直都恨我吗？”
恨？
大概没有那么浓烈。
“我只是知道，在你那里我随时可以被代替。”江疏影摇摇头：“而我也说过我很抢手的，你对我不好我就离开了。”
她绝对不要成为随时可以替代的消耗品，更不会为了他人所牺牲。
他们这谈话与相处，和睦到像和平分手的男女朋友，但是要知道，能够和平分手的都是感情不够浓厚。
情感与理智从来难以共存。
而江疏影抽空来这里，想要看的也并不是这个。
黑发少女盯着黑狼的内衬马甲口袋处，那里曾经别着一支钢笔，而钢笔现在夹在他指尖，她指了一下说：“尤利西斯，口袋，有点皱了。”
尤利西斯用低沉的嗓音应了一声，随手抚了抚，然而指腹接触到的布料丝滑平整，并无皱褶。
江疏影看着他的动作，就和被逗乐了一样，笑着说：“我骗你的，尤利西斯。”
他从前装成一位冷淡绅士，然而其实并不在意那些俗世眼光之中的重要事情，外表得体与体贴的行动只是他达到目的一项工具，本质上他并不在意装扮与那些东西。
江疏影并不是没有弄乱过他的衣服，那时候他可不曾在意，这也是一种上位者的内心强大表现，他并不被他人目光影响。
然而此刻，他在她面前，因为她的玩笑话开始检查着装。
他在乎他在她眼中的形象。
不仅如今地位的转换，他连内心也一同落入下风。
“为什么这也会被骗到呢？”她的眉眼弯弯的：“但也许我已经能体会到你的心情了。”
“掌控着我，操纵着他人的时候，能够让你感到愉快对吧？”她说：“就连现在你还在我身上寻求着自己的痕迹。”
“尤利西斯，你刚刚问我是否恨你。”
她问：“你很想要我恨你吗？”
尤利西斯注视着她，轻轻笑了一声，这声音自胸腔之中挤压而出。她一直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就更好听了。
低沉、有些沙哑，即使无情也有动人的宠溺意味。
“亲爱的。”尤利西斯问她：“你要把从我身上学到的东西，用在我身上吗？”
“不高兴吗？这是你教会我的东西。”黑发少女伸出手，掌心贴在那冰冷的玻璃上，尤利西斯能看见玻璃被她手心的热气晕开白色的雾。
她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眨了一下眼睛看着他，这和从前她向他提要求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有恃无恐，永远不怕他拒绝。
也许他应该拒绝，然而尤利西斯还是把手贴上去了，下一刻他就看见少女得逞的笑容。
她的声音得意洋洋：“看，多有用。”
“即使知晓我在摆布你，你也仍旧会上当。你在意着我的话语、动作和背后代表的思想。”她说：“你已经无法做到无视我。”
“怪不得你并不在意我对你的情感究竟是爱还是恨，因为不管爱或恨，下意识的举动在本质上是相似的，而我也做不到违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