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的项圈
江疏影一直等着尤利西斯来和她对峙，他们就能顺理成章吵一架。
然后，艾米丽医生就能趁虚而入。
江疏影机会都准备了。
但尤利西斯居然没有对医生这种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撬墙角行为做出任何反应。
她感到十分疑惑。
西尔薇并不知晓自己的主人为何要这样看着她。
前面的十几年生活之中，同族的奚落与冷漠、还有为了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的家人，全部让她艰难的生活之中温情稀薄的可怜。
当然，西尔薇从未将注意力映射在这些事情上，也并不在乎。
因饥肠辘辘的的兽是不会抬头仰望月亮的，它们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远处的猎物。
西尔薇也只是竭尽全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因此，她并不知晓讨人喜欢该如何表现。
但是再笨拙的恶兽也知晓在被最重要的主人质疑时，表露自己的忠心。
“我从未向里德尔汇报您的踪迹行为。”白狮子在她面前垂下头颅。
这个久经锻炼的天生恶兽居然如此恳切与真挚的担保：“我也不会向任何人出卖您。”
“自那日您承认我为家人开始，我的心脏就只属于您。”
江疏影略微有些意外。
她坐在那张椅子里，目光出神的盯着对面向她俯首的西尔薇。
这是她准备了很久的计划，这个计划并不如何弯绕，唯一最可能出意外的不过是受情感所影响的人。
江疏影想过可能是尤利西斯、可能是顾上将、可能是艾米丽。
但怎么是西尔薇呢？
这场话剧的台子已经搭好了，道具准备好了，演员的情感也酝酿好了。
只等待着一个人将幕布揭开，这场声泪俱下的动人话剧就能开始。
江疏影怎么会让它卡在这里。
她沉默的不算太久，只是疑惑的表情太过明显，明显的西尔薇也感到迷茫与慌乱。
她不知道该如何展现自己的忠诚，便伸手拽着喉咙处那个项圈展示给江疏影看。
江疏影就想起来了。
西尔薇最开始被里德尔送给她的时候，那时候伪装成赛勒斯的红还塞给她一个控制器，就是控制这个项圈的。
只是，那天晚上太乱，控制器她自己都不知晓丢去哪里了。
怎么西尔薇还戴着这个项圈。
江疏影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因为这是代表我属于您的标志。”西尔薇抬眼看着她：“我不能也不会去掉它。”
西尔薇其实不抗拒成为谁的专属，也不觉得这项圈是侮辱。
她的那些同族总是嚷嚷着什么尊严、自由、自我，好似嘴上挂着那些就能彰显自己的高尚，并以此来凌辱她。
可是，被人族压迫和被同族压迫，不都是压迫吗？
为谁而工作与成为谁的东西之间明确的界限是什么？
为金钱付出劳动、时间与卑躬屈膝时，如何确认自己颈脖上没有隐形的项圈？
西尔薇不是很擅长思考这些东西，她只觉得无所谓。
其实早在庭审结束那一天晚上，她就已经一无所有，在复仇成功以后她连最后的仇恨也失去了。
被单独关押、被孤独折磨那段时间不过是终于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件事情。
支撑她活下去的只剩下身为兽的本能求生欲。
可若是还想成为一个人，她便必须有些除此之外的支撑着。
而这，在江疏影承认她那一天再次拥有了。
只要能攥在手中的东西还在，西尔薇能够用心感受到安宁，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的东西那外壳是什么，她并不在乎。
“我有点意外。”江疏影说。
“您不相信我吗？”西尔薇问她。
“不，不是。”江疏影伸手去触摸那个项圈，探寻着用法，一边漫不经心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只是有点意外。”
居然有这么识相，上赶着要被她用的下属。
项圈功能不算复杂，加上西尔薇的安静配合，她很轻松就摸清楚了，通过瞳孔验证解开项圈的时候，一片透明光幕映在江疏影身上。
项圈发出柔和的男声：“正在解开项圈，为了确认主人的安全状态，正在确认中。”
西尔薇瞪大了眼睛，刚想挣扎就被江疏影按住了，只能不解又绝望的问：“您不想要我了，要收回承诺吗？”
“不算吧。”江疏影的声音和项圈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显的轻而小，却让西尔薇放松了一些。
“扫描中，主人心跳频率、瞳孔表情正常，未被威胁，项圈解开中。”
项圈“咔哒”一声解开掉落在地上。
江疏影说：“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些东西，你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亦或说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是您对我的考验之一？”西尔薇盯着那个项圈，有些不安定的问：“我如果回答错误会……”
“不，这还不算考验。”江疏影回答：“我说了只是确认一些东西。”
“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你说重复的话，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江疏影此刻的表现与过往日常显得大为不同，西尔薇看着她，却不显惊讶，反而像是从这强硬中汲取到了什么。
她显得安心了些，磕磕绊绊的将那些自己也不是很明晓的心情，就这样颠三倒四的说了出来。
江疏影听完了，心里又梳理了一遍，觉得很划算。
如果求前程、富贵，她还有点头疼，可虚情假意是她最不缺少的东西。
黑发少女的眼神变得柔和，抬手摸了摸她蓬松的头发：“你回答的很好。”
西尔薇垂下了头，眼中的忐忑不安也随之变成一种落定的安心。
但在西尔薇抬手，去捡地上那个项圈的时候，江疏影向前一步将那小巧的金属项圈踩在脚下。
“别这么在意这个项圈，那不是我给你的，”黑发少女弯下腰，捧起西尔薇的脸颊：“看着我，别看那东西。”
“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说：“在考察结束后，倘若你还愿意跟着我。”
“我会给你想要的。”
她微笑了一下：“包括新的项圈。”
白狮子仰头看着她的主人，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