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章 观信
数吾发现沐言珵朝着潭水寺的方向望了一会，心里就在猜测沐言珵是不是想自家殿下啦。
数吾自己也拿不准，毕竟沐言珵从不轻易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数吾也没有多问，他也觉得这一刻不管是月光、微风还是脚踩在地面上的沙沙的树叶声都很安宁，让人心里不自觉的放松。
沐言珵和数吾在月色下，将影子越拉越长，直至消失。
此刻被沐言珵所惦记的姜乐媛正在整理今日送来的情报。
因着潭水寺和京都还是有些距离，这些信是沐言珵血屠合安赌坊事发后的第二日才送到的。
本来合安赌坊的事情，按照姜乐媛的安排是七皇子姜睿浚去找朱文等人一起去，可朱文的提前发作让姜乐媛也大吃一惊，毕竟计划有变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姜乐媛在书案上，仔细的翻阅着眼前的这几封信。
其中有两封信是讲沐言珵和合安赌坊之事:一封是朱文大人突然出现的告知，还有一封是对沐言珵近日行事安排的详细报告。
姜乐媛先打开了自家哥哥的信件。
看着自家哥哥七皇子姜睿浚的信，姜乐媛光看信的内容就可以看出自家哥哥对沐言珵止不住的抱怨，姜乐媛自我想象了一下就可以判断到，那日在合安赌坊姜睿浚过得一点也不痛快。
观信，姜睿浚对沐言珵的抱怨:“妹妹，你知道吗？你身边的这小子手段可不简单，血屠合安赌坊不说，连现场都不打扫一下，我和朱文一进去就被冲天的血气熏的直难受。”
“还有，沐言珵那小子一张嘴全是得罪人的话，什么大人们呀，你们就是光吃不做，虚有其表，每日拿着俸禄不办事，一点也不关心百姓名声。”
“在当时这些话也就我敢说说，还是拐着弯的，结果这小子狗仗人势玩的倒是很溜，说完这些不顺耳的话，随即往我身后一躲，让我来给他擦屁股。”
什么话拐着弯说，以姜乐媛对自家七哥的了解，这都是假话，只怕当时的原话吓得那些官员都大汗淋漓了。
姜乐媛知道，这是姜睿浚给自己脸上贴金呢，说自己脾气好，反衬出沐言珵的胆大妄为。
姜乐媛对自家七哥对沐言珵的抹黑，也不否认，毕竟姜乐媛也知道沐言珵就是一个黑芝麻馅的汤圆，心眼子多着呢。
姜乐媛接着看信。
（以下为姜睿浚的信的内容）
“除此之外，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话赶话的传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会被传出多少个版本，但我觉得父皇对着些传闻应该一个字都不信，毕竟沐言珵可是在宫里实打实的待了一个多月。”
“对于父皇的盘问，你还是要早做打算才好，另外我已经将合安赌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二哥交代清楚了，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外公白国公也知道了，你还是要自求多福。”
“最后一件事，我对你这次救的这个小子，极其的看不顺眼，不管是他的行事还是为人，沐言珵这小子明明是狼，偏偏收起尾巴当自己是会朝人摇尾巴的狗。”
“我跟他讲这些话的时候，他直接回了我一句:什么只要绳子完好，凶残的狼只能是忠心的狗，听完这话，我感觉他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最后哥哥也给你提个醒，你要用什么成为你的左右手，我本不应该插手，但这次这个人，七哥还是建议你把他送给我或者二哥，最次你给外公都好，就是不要留在你自己身边。”
“当然这这是七哥给你的建议，我们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最后你在潭水寺要是住的不开心，你替父皇和天下百姓祈完福就赶快回来，要是有人让你不开心，你就记住他的名字，回来和我说，我有的是手段收拾那些杂碎。”
“记挂你的七哥。”
“最后的最后，我在强调一遍，这小子就是沐言珵，你可别打哑谜”
姜乐园看着自家七哥最后的那句话，心中发笑，心想自家哥哥怎得这般有意思。
对于姜睿浚的担忧，姜乐园虽表现的不太在意，但心里还是有所考较的。
看完姜睿浚的信，姜乐媛也提笔给自家七哥写了一封回信，内容无外乎，七哥我知道了，我会提防的，还有我过的不错，也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回去介绍给你和二哥认识。
最后，姜乐媛也委婉的表示，对于沐言珵的去留，她还是想自己做主。
其实不用姜睿浚担心，要是最后姜乐媛真的没法控制沐言珵，她会亲自动手的处置了沐言珵的。
结尾姜乐媛也加了一句话“安乐一起安乐，勿担忧。”——这是正经的
“最后我知道那小子是沐言珵，可我回去还是和你打哑谜。嘿嘿”——这是不正经的
潇潇洒洒的抬笔写下一封信后，姜乐媛吩咐阿叶明日一早再交给送信的人。
在这一方面，姜乐媛还是很体谅下属的。
接着姜乐媛打开了另外两封由树谍送来的信，信中详细的讲述了沐言珵在合安赌坊所发生的一切，包括与姜睿浚和朱文等人的对话，都一字不差的都被送到了姜乐媛的眼前。
姜乐媛对沐言珵的小型的血屠合安赌坊之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姜乐媛在当时离开时给沐言珵令牌，就是告诉沐言珵放手做，结果有她姜乐媛担着呢。
而且要是沐言珵什么都不做，那姜乐媛才会真的失望，毕竟姜乐媛救沐言珵回来，可不是为了让沐言珵当圣母的。
跟在她身边的人可以善良，但不能圣母。
但有一点姜乐媛没想到，沐言珵竟然先命人给朱文送信，而不是姜睿浚，不知是沐言珵自己计划出现失误，还是这次行动的人里出了问题。
不管怎么说，在这件变故上，沐言珵处理都还不错，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
姜乐媛接着看信，看着看着，脑中就出现了沐言珵的身影，姜乐媛看信的内容想象着沐言珵的行动，随即发现了问题。
根据信内容所说，沐言珵当时明明存了将合安赌坊屠尽的想法，是什么让他改了主意。
姜乐媛越发好奇，看着信中沐言珵和姜睿浚演的几出戏，姜乐媛不禁心想，看来这沐言珵不止心眼子多，脑子也比旁人转的快。
在那种情况下，立即反应，说自己是被姜睿浚所救的奴隶，还要给姜睿浚上刀山下火海，姜乐媛都佩服他，说谎说的能脸不红心不跳的。
信最后也提到了沐言珵安排人审讯何不才和何止等掌柜的，但因送信送的急，对于审讯的结果和过程，姜乐媛还未得知。
看完信中对沐言珵行事的汇报，姜乐媛的想法和姜睿浚如出一辙，狼终究是狼，不会因为给他安上链子就变成听话的狗。
但要让姜乐媛放弃沐言珵这么聪明的人离开，姜乐媛也是舍不得，毕竟她还是惜才的。
既然没有办法把狼崽子变成狗崽子，那姜乐媛就想办法把狼的牙齿拔掉，把狼爪子磨平，这样狼就不会伤害到主人了。
即使能变成听话的狗也不是短时间姜乐媛能做到的，所以不论是时间还是策略都很重要。
看完这两封信后，姜乐媛也提笔回了一封信，但心中只有一句话:合安赌坊后面之事，静待佳音。
最后，姜乐媛把目光看向了最后两封信上，一封上面写着——囡囡，亲启 ；还有一封上面写着——公主，亲启。
能对自己称呼囡囡的人，除了外公在没有其他人了。看着这熟悉的字迹，姜乐媛知道自己又让外公担心了。
而写着公主，亲启的这封信根据字迹，姜乐媛判断出是沐言珵写的，至于写的内容无外乎是合安赌坊发生之事。
姜乐媛正准备打开其中的一封信时，阿叶来报说:“殿下，你睡了吗？慧明大师说有急事找你。”
因着今日观信，还未安寝的姜乐媛随即开了口:“阿叶，我还未安寝，你将师父带到主厅，告诉他稍等片刻，我随后就到。”
阿叶:“遵命，殿下。”
阿叶蹦蹦跳跳的去给慧明传话。
本意想看信的姜乐媛，不得不简单的收拾一下自己，就出门去找自己师父了。
……
都城荷璃园内。
姜乐媛当日命人修缮荷璃园的时候，就单独给沐言珵辟出一个院子供他居住，因着合安之事未了，沐言珵今日并宿在了此处。
沐言珵整理这今日数吾带回来的手册，仔仔细细的盘查着，上面的每一笔交易往来，看看能不能从这上面看出些其他的证据。
看完手册之后，沐言珵发现手册上面除了金钱的交易，那些无辜之人要不就是何不才自己上街买来的，要不就是从一个叫周粒的人伢子手里收购的，且日子十分固定。
沐言珵对这个叫做周粒的人充满了好奇，毕竟定期给一个要人的赌坊送来足够的货源，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看完所有所有的手册后，沐言珵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吹灭了蜡烛，准备安寝了。
而此刻的姜乐媛还和自己的师父慧明在山顶吹着寒风，聊人生呢。
潭水寺后院。
姜乐媛简单的收拾过自己后，就出门就见自己的师父了。
到达前厅后，姜乐媛看着自家毫无形象的师父，不由得有些头疼，毕竟姜乐媛可是存了将慧明带进宫的打算。
要是自家师父一直如此“孟浪”，只怕最后会被父皇赶出皇宫，随即姜乐媛给自己的师父制定了一个小小的计划。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姜乐媛只好奇慧明这么晚来找她所为何事。
姜乐媛给自家师父见了礼之后，也没有任何犹豫就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不知师父因何琐事来找乐媛？”
慧明闻言就开始解释道:“丫头，既然我收了你为徒，那为师今日就送你一样拜师礼。”
慧明说完此话，从怀里拿出了一面镜子，但特别的是这面镜子是破的，形似月牙。
慧明像抚摸孩子一样摸了摸这面镜子，开了口:“丫头，师父可以许你一个愿望，但这个愿望却不能触碰三个条约。”
“其一，不可有乱世之危。”
“其二，不可改天命之人。”
“其三，不可贪心。”
姜乐媛听着这三个条约，心中对自家师父的神经程度又有了一定的认知。
不过姜乐媛也乐意陪着慧明胡闹，就语气抱怨的开了口:“师父，你是不是不想给我拜师礼，要不然哪有送东西还带条件的。”
慧明闻言，转念一想也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就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姜乐媛。
慧明心里也清楚毕竟谁送东西给自己徒弟还这不许那不许的，多少有点面子挂不住。
慧明毕竟在潭水寺中以脸皮厚出名的，不消一会儿，就又恢复如常了，然后就兴致勃勃的给自家徒弟介绍这面镜子。
慧明:“丫头 ，你看到的这面镜子，是我的太太太太上师爷留下来，并传到了我这一代，按理说你是这面镜子的下一任主人，但你身份特殊，不适合做它的主人，我就想着用这面镜子送你个礼物，也算你见过此镜了。”
“此镜因形似月牙，太太太太师爷就给它取名为月牙镜，这月牙镜按照你师爷的说法就是，上可通天庭，下可通地府。”
“师爷怕我们这些后辈乱用，这才定了那三条规矩。说吧，丫头，无论你是想知道什么还有什么心愿，你说出来师父帮你求一求。”
姜乐媛越发好笑，对于神法等传说，姜乐媛平日里也就当成趣事听上一听，对于什么神仙之说，姜乐媛不信。
要不是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信这些，姜乐媛连了解都不想了解。
但没想到如今自己拜的师父，却是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深信不疑。
而如今自己也要用此物来还愿，哎，人生不易，安乐叹气。
安乐，姜乐媛的字，前文有提到过。
真是，真是……
（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