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局落(1)
看着这样的慧明,姜乐媛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师父是天上被贬下凡的神仙,受尽世间七情六欲之苦,却仍无所得。
姜乐媛虽自小聪慧过人,可还是不懂慧明的难过,只能静静地听着自家师父的自传。
不知过了多久,慧明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姜乐媛,伸出手来缓缓的抚摸着姜乐媛,嘴里也念着一句话:“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
(这句话是作者我在玩的时候无意之间看到的,出自明代的《七杀碑》)
姜乐媛知道这首诗,也知道这首诗想表达的意思,可现在的她还不知道经过成长之后,才能对这首诗这句话有更深的理解。
姜乐媛看着慧明,慧明也在此刻看向了姜乐媛。
慧明看着此时的正值青春华年的徒弟,他抬起手,摸了摸姜乐媛,他知道她还不是很懂,但没有关系,毕竟她的精彩人生才刚刚开始。
慧明心想:“丫头,你的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呀。”
慧明结束了自言自语,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丫头,你来找我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姜乐媛听完慧明的自述,虽心中疑虑还有几分并未消除,但也放下了不少戒备。
慧明不知姜乐媛心中所想,只是一脸真诚的望着自己这个刚收的徒弟。
姜乐媛看着自家师父,突然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姜乐媛有些心虚,装大人般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才有些心虚的开了口说道:“师父平日里除了待在潭水寺中,可有经常去京都走一走。”
或者乐媛换个问法:“师父你平日里可曾关注安乐城中的有趣之事?”
“有趣之事?丫头,你这范围未免有些过于宽泛了,与你师父我而言,花开花落是有趣之事;星星闪闪发亮也是有趣之事;喝酒吃肉也是有趣之事。”
慧明说完后,但观自家徒弟的神色,心中也徒增了几分好奇,但并未表现出来,反而是拿起自己的酒壶慢慢的小酌了起来。
看着慧明明明十分好奇,但仍然一脸我不好奇,我不想知道的样子,姜乐媛心中不免一阵发笑。
慧明大师,此刻乐媛是真的愿意相信您对我真的只是想收一个徒弟的心思。
姜乐媛看着这般模样的慧明,心中不免一阵好笑,心想:“这师父只怕也是个老顽童!”
姜乐媛也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将安乐城中合安赌坊的事情能直接交代的都告诉了慧明,还有一些人和事情姜乐媛选择隐瞒了下来,毕竟对于一个上门就认徒弟的和尚,即使姜乐媛对其放松了戒备之心,但姜乐媛也并没有打消自己的疑心。
姜乐媛将合安赌坊的事情说明之后,对慧明说:“师父,乐媛今日来此,除了替我父皇和姜国百姓祈福之外,还有就是我需要为自己找一个脱身的理由,或者说能证明合安赌坊之事与我无关。”
即使父皇发现此事是我所为,也要父皇对我的疑心减少几分。姜乐媛心中想着。
听完自家徒儿的缘由后,慧明反而有些疑问:“丫头,你为何要惧怕你的父皇?也不是惧怕吧,就是当今圣上虽说不是什么千古明帝,但他对于你的宠爱,即使我是我这种不关心俗世的人都有所耳闻。”
姜乐媛摇了摇头,虽是满脸笑意,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笑意并未达眼底。
对于自己师父的疑问,姜乐媛也开了口:“师父,你可知我父皇有多少个孩子?”
慧明沉思,手中也不断推演,可最后所推演的结果竟然是二十几人,慧明突然有些茫然,就连他都有些看不透当今圣上了。
不禁感慨一句:人心难测呀!
看着师父这般神情,姜乐媛不由得自嘲一笑,心里为自己的母亲,当朝的皇后可悲起来。
心里难受,姜乐媛说出的话,也有些郁结:“诚然我的父皇对安乐公主是无尽的宠爱,可这其中又有多少的真心呢?”
“师父,可想听故事?”
有一男子,爱慕一位曾家小姐,可天有不测风云,曾家不知干了何事惹怒了当地的豪绅,曾父被人害死,但曾家妻娟却并未有任何意外。
虽说曾家其他人并未有任何意外,但豪绅也放出消息,任何人不得接济曾家,不然后果自负。
曾家一朝败露,世人皆避之不见,不落井下石都是极好,可那男子却无所察觉一般,三番五次的偷偷接济曾家小姐,豪绅知道此事也装聋作哑对于男子的行为。
听到这里,慧明忍不住插了一嘴,这不就是画本子里面的:“贵女一朝落寞,门当户对的白面书生不离不弃的故事,这有何好讲的?”
姜乐媛摇了摇头,笑着继续开口。
曾父离世,曾家没落,曾家众人也搬出了都城。但男子并未忘记曾小姐,隔三差五都要去看望。
世人都以为日子要这般平静下去,可人生往往要比画本写的更有趣。
几个月后,另一位女子的出现打破了这般美好的日子。
一日,男子在市集时,无意撞上了这位贵女的马车,然后不慎摔落,眼看就要横死马下之时,一位女子从马车中闯出,救下了这名男子。
事后男子想表达对女子的感谢,但女子却说无事,随即便离去。
惠明:“美人救英雄,这倒是有些意思。”
可几日后,男子设宴待客之时,又遇到了当时救他的女子,男子幽默风趣,女子天美丽动人,一来二去,男子和女子就暗生情愫。
纸终究包不住火,贵女父亲知道后大怒,随即命人将男子教训了一顿,同时下令将贵女禁足反省,可这并不能阻止两人见面的决心,又或者是得不到的永远在心动。
贵女父亲见自家女儿这般,也知一味阻拦不是办法,终于还是正式的约见了男子。
贵女父亲与男子的交谈简单明了,父亲所求不过是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平安喜乐,健康幸福。
父亲也点明了,他知道男子与曾家小姐的事情,只是对男子问了一句:“你要如何处理曾家小姐的关系,我不好奇,但我要告诉你,我的女儿生来尊贵,只做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做委屈求全的妾室。”
男子听完点头,随即离开,但离开之时留下一句:“大人放心,我会安排妥当”。
慧明越听越有意思,不禁催促起姜乐媛来:“然后呢?然后呢?结果如何?”
可这次姜乐媛却没有继续讲故事,只是拿起茶杯,饮尽杯中茶,淡淡开口:“还能是什么,不过最后都是郎有情妾有意。”
慧明是不信的,先不说能让姜乐媛记在心里的故事,有多重要,就凭男子如何对曾家小姐都是一个疑团。
慧明越想越难受,看着姜乐媛有些不高兴:“丫头,你可真烦人,吊足了师父的胃口,却不讲完。”
慧明观姜乐媛真的不再开口,也知道这个故事到此就算真的结束啦。
二人都微微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慧明听姜乐媛所讲,心中也有自己的考虑,慧明仔细思索着,想通其中关键后,也暗自吃惊了一把,想不到当今天子也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不过对于姜乐媛所说,仍有所怀疑呀。
想通其中关键后,慧明也不做过多的纠缠,只是重新将问题引到合安赌坊的事情上。
这一次慧明很认真的问自家徒弟:“丫头,你究竟有何考量?”
合安之事,从慧明的角度来言,对于办案有功的姜乐媛怎么讲都是大功一件,但观自家徒弟的态度,对于此事唯恐避之不及。
放弃这么大一个功劳也就算了,可姜乐媛这一点边都不想沾的样子始终透露着古怪。
此时大狐狸探究小狐狸,小狐狸讨好着大狐狸。
对于慧明的疑问,姜乐媛心里清楚,可对于这个出现的过于恰巧的师父,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慧明怎会不清楚姜乐媛所想,对于此事,慧明并未再过多询问,只是开口道:“丫头,我信你,我这把老骨头也还硬朗,你就直接说,你要我做什么?”
看着慧明,姜乐媛还是有一点触动吧。
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姜乐媛再次开口:“师父,本来此次入寺我想请你这位高僧进宫为我的父皇母后祈福,但如今看来怕是要简单许多。”
“师父,你还是要随我入宫,但你收我为徒的消息还是先不要张扬 出去,在必要之时可以帮我完成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至于其他,师父信我,我不会害你。”
慧明闻言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酒壶喝了起来。
此刻姜乐媛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一句:在合安赌坊这件事情上,她姜乐媛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因着慧明收姜乐媛为徒之事,让姜乐媛对于合安赌坊最后的作用有了新的考量。
原来姜乐媛对于合安赌坊这根难啃的骨头,也只是想着一网打尽,但现在或许她能利用合安赌坊打击一下自己那几个哥哥的气焰。
因着姜乐园在潭水寺祈福的缘故,合安赌坊计划有变的消息还在送往姜乐媛的途中,故姜乐媛还不清楚计划出现的纰漏。
姜乐媛这边虽说进展的十分顺利,可信息的不对等,使得在京城中的沐言珵就有些不好过啦。
…………
京城合安赌坊。
沐言珵简短的安排之后,对着自己身边的数吾问了一句:“这是公主的安排吗?又或者是她给我的又一次考验?”
数吾知道沐言珵会有所怀疑,毕竟这个计划除了自家主子和沐言珵之外,知道的人几乎没有,那计划发生变化,沐言珵怀疑到姜乐媛身上也合情合理。
数吾摇了摇头:“主子,是真心想将合安赌坊除去,临时变更计划的事情:不会发生。”
沐言珵闻言也不再多问,摸了摸姜乐媛给的令牌,在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站起身来。
“走吧,数吾,接下来才是这次合安事件的重头戏,毕竟这会是一场硬仗,合安最后能不能有结果就看此时。”
数吾看着现在沐言珵,冷静筹划谋略,几息之间稳定战局,仿佛他一直是这样一般
可谁能想到,不论是气质还是本事都已经出师的沐言珵,是数月之前的需要不折手段活下来的奴隶,这般一对比简直判若两人。
沐言珵刚出现在合安赌坊门口,朱文带着一众官员像掐着点似的也出现了。
沐言珵还未开口,朱大人身边的小吏倒是先开了口:“京都府尹办案,无关人等,速速退去。”
沐言珵并未有何动作,只是规规矩矩的朝朱大人行了礼。
朱文:“你就是给刑部送信之人吧,你在此处是在等本官?你究竟有何目的?”
询问的话音落下,朱文也立即反应,命人将合安围住,防止有人逃出。
朱文今日办公之时,有一封无名的信件被送到了刑部,信上写着有关合安赌坊的一切事项,信息的准确,让他直接召集兵马来此。
朱文话音刚落,沐言珵便紧接着开了口:“启禀大人,信件之事却是小人吩咐所为。”
“至于目的吗?小人只是想为这里的奴隶求一条活路,仅此而已。”
朱文不信:“来人,将此人抓了起来,等本宫处理完合安赌坊的腌臜事,再来好好审问你。”
“朱大人,不知我家奴仆所犯何事,竟要您亲自审讯。”七皇子姜睿浚
姜睿浚本来是按照自己妹妹的安排行动的,但朱文的提前出现是姜睿浚等人并未想到的。
不管计划有何变化,听到朱文要带走自家妹妹的人,或多或少姜睿浚都要说上几句,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
朱文闻言:“参见七皇子殿下,不知殿下来此和微臣是否是有同样的目的?”
姜睿浚起身扶住了朱文:“朱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之所以在这里,一来却为合安赌坊之事,这二来是为了朱大人刚刚所抓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