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光逸天天放松
晚饭后林琅送温母回家,他从跑车驾驶位探出头,“曦纯姐,我顺路,我送你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母说不必麻烦,李曦纯也第一时间拒绝,林琅趁机暗讽,“李姨也太生分了吧,一家人怎就麻烦了,况且我还顺路,更加方便不是吗?”
李曦纯不信他所谓的好心,冷下脸不愿意,林琅没再坚持,开车送温母离开了。
“真不晓得林琅那狗崽子打什么臭主意。”李昕气炸了,在车里忿忿不平,“今晚这两兄弟肯定是故意的!”
“我就奇怪了,温凡清跟林叔离婚多少年了,往年生日从未出现过,怎么今年就来了?原来是快有孙子了,风光了吐气扬眉了,以为自己还是皇后娘娘,能在这个家说上话。”
晚辈不好多论长辈的事,眼见李母一言不发,李曦纯轻碰了碰李昕的手臂,示意她别说了。
今夜三人受尽了窝囊气,重组家庭隔阂无数,前妻搀和、子女使绊都是意料中事,更何况林家为李家母女付出金钱人脉是事实,语气再硬腰杆子也硬不起来。
李昕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嘴角恹恹垂下,望向车窗外。
先送李昕回学校,再送李曦纯回家,李曦纯让李母把车停在街巷口,这样车子更方便掉头。
李母心不在焉,只‘嗯’了声。
目送李母离开,李曦纯往家里走,李母一整晚心事重重,显然对林家兄弟的先斩后奏十分介怀,恐怕也气怒林叔的纵容。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后面再提反对意见就困难多了。
夜里天冷,李曦纯捏着口袋里的暖手宝走回家,远远望见‘thirteen’仍灯火通明。
快十一点了,没料到王煦初还在工作,李曦纯想起下午的咖啡钱忘了付,掏出手机转账,才看到王煦初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王煦初:「回来了吗,有事跟你说,我在店里等你。」
什么事不能在微信说,算了,反正她也要付咖啡钱,李曦纯站在‘结束营业’的店门前,刚要联系王煦初,身后突然亮起两道车灯,正正朝她的方向照来。
灯光刺眼,李曦纯举手半遮住眼睛,未等她看清是谁的车子,尖锐的喇叭声猛地扎进耳膜。
树上的鸟儿扑翅惊飞,李曦纯更是吓得肩膀一颤,小喇叭!哪里来的狗混混!
正要开口骂人,竟见林琅从黄色跑车下来,双手插在衣兜里,一副吊儿郎当的作派。
“曦纯姐,你在干嘛?”林琅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叼进嘴里,瞥了一眼李曦纯身后的‘thirteen’,“大晚上不回家,会情郎?”
李曦纯沉声质问,“你跟踪我?”
林琅却无视她的问,抬头望向三楼阳台,“大哥说你租了周叔的房子,没想到是真的,是我爸帮你找的?”
高高在上的语气带着鄙夷,李曦纯心里有气,索性无视他转身往楼道走。
恰好这时,‘thirteen’的店门开了。
店门上的小铃铛‘叮’声响,王煦初撑着门框先看到李曦纯,笑意爬上嘴角,“回来了?”
下一秒才注意到痞里痞气的林琅。
通亮的车灯跋扈刺眼,明显在挑衅,王煦初没见过林琅,戒备地挡在李曦纯跟前,“这位客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别乱喊,我不是你的客人。”
林琅不紧不慢翻出打火机,点燃了口中的烟,呼出一团雾气后上下打量王煦初,“曦纯姐,这就是你的男朋友?”
王煦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得不承认小小的三个字威力无穷,击得他头晕。
疑惑看向李曦纯,只见她满脸不耐烦,“关你什么事,你不是要送你妈回家吗,来这儿做什么?”
指间猩红明明灭灭,林琅弹了弹烟灰,“已经送回去了,我跟你说过了,顺路,自然也顺路来你这儿。”
二人说话口吻熟稔,王煦初按捺住心里的不快问李曦纯,“他是谁?”
“一个妈宝男!”
“……”
反倒林琅被逗笑了,似乎并不在意被嘲笑,模样越发轻佻,还竖起大拇指夸了句‘真精准’。
李曦纯不喜与林琅相处,懒得跟他虚以委蛇,“你赶紧走吧,车子停在大马路,让别人怎么做生意?”
说着转身将王煦初推回‘thirteen’,自己也跟着钻进去。
“这门能在里面反锁吗?别让那臭小子进来。”
见她牙痒痒地捣鼓门锁,王煦初无奈,“我来吧。”
李曦纯赶紧把位置让开。
“那人是谁,你跟他很熟?”
咔嚓一声落了锁,门外的车灯还没关,甚至亮起了双闪,扎眼的灯光从门缝透进来,霸道嚣张。
映得他的面色忽明忽暗。
“我后爹的小儿子。”李曦纯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店内较室外暖和,温差大,话音刚落她便打了个喷嚏。
后爹?小儿子?名副其实的弟弟?
王煦初在复杂的家庭关系中回过神,见她吸鼻子,拿出纸巾递给她,“最近降温了,晚上冷,下次记得带上厚外套,小心感冒。”
李曦纯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点开手机扫桌上的店铺付款码,“今天我妈的咖啡多少钱,我现在付。”
“不用付,说了我请客。”
“随便来个人你都请客。”李曦纯‘多管闲事’批评王老板的经商之道,“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开店,不得亏死。”
他可不会亏,王煦初笑,“那你转十块吧。”
知道他故意少收,李曦纯也懒得跟他较真,索性多付二十元。
“付过去了。”看未读信息,才发现李昕发起了表情包轰炸,气嗷嗷让她解释李母今晚说的‘男朋友’是怎么回事,还一个劲问那个人是不是王煦初。
肯定是假的啊,李曦纯连忙回复,嘴上问王煦初让她来做什么。
店外的车灯终于关了,随着一声发动机轰鸣,黄色跑车驶离,李曦纯的注意力不在林琅身上,低头打字手指翻飞。
王煦初看了店外一眼,“我熬了车厘子酱。”
“哦。”李曦纯随口应了声,仔细一想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用我给你的车厘子?”
王煦初点头。
“都过去多少天了,怎么还有剩呢?你没分给启越他们吃吗?”
王煦初耸了耸肩。
看样子是真没有,这人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这么喜欢吃车厘子?”
“倒也不是,是我不乐意分给他们。”
“……”
李曦纯本想说送她也吃不上,可王煦初已转身去了内堂,无奈坐下来等。
店内播放着慢音乐,节奏悠然,‘人活着赖着一口氧气,氧气是你……’
歌词很熟悉,可一时之间想不起是什么歌,李曦纯掏出手机放台面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点开歌曲搜索。
‘如果你爱我,你会来找我,你会知道我,快不能活……’
王煦初走出内堂,先听见李曦纯小声哼歌的声音。
她的嗓音较高中时似乎变了些,不再生涩清脆,她左手曲指撑着下巴,头微微侧歪,眼睫低垂声音慵懒,与第一次进‘thirteen’的局促拘谨全然不同。
听见脚步声,李曦纯抬起头,微卷的红发发尾随着动作牵引,散滑于白皙的颈间。
像过去无数个晚自习,她坐在座位上偷看漫画,安静地等待着他校值日结束,回来给她辅导习题。
每每这时,王煦初都会拿笔或试卷轻敲她的脑门,骂她偷懒不自觉。
“我这是放松,劳逸结合!”
胡扯的劳逸结合,面对她的抱怨,他从来不惯着,继续骂她天天坐着不离座,不劳光逸还好意思放松。
于是得到李某人气鼓鼓的抗议。
挪开视线,王煦初把两罐车厘子酱放在桌上。
玻璃罐装满了通红的浓果酱,李曦纯一看份量随即退缩,“你该不会两罐都给我吧。”
“嗯,你怕酸,我特意多放了糖,你可以蘸面包片吃或者泡水喝。”
“这么多我吃不完。”李曦纯不收,“我很少吃面包,只泡水喝得喝多久?”
“不喜欢吃面包?”
“不是不喜欢,只是附近好吃的那家面包店离这儿远,特意绕去买我嫌麻烦。你还是送给别人吧,我吃不完该浪费了。”
也不知王煦初听没听,只见他把两罐果酱都装进袋子里,“你平时在哪儿吃早饭,你家没厨房没灶台,自己做不了早餐吧。”
“我不吃早餐,早上起得晚,我都是早午饭一顿解决。”
好一个当代年轻人的苟活习惯。
“店里偶尔会做面包三文治,以后我备一份送上去,你起床后可以吃,不用等到中午。”
怎么聊着果酱又谈到早餐去?她推拒说不必麻烦,可王煦初已经顺势把袋子放到她跟前,嘴上又说起另一件事,“对了,今天陈照给我寄来一份请柬。”
“陈照要结婚?”李曦纯纳闷,陈照结婚告诉她做什么,别以为能骗她份子钱。
“不是,是汪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