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初入王府
竹素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勉强笑了笑了。
“雨兮，都是我不好，这件事怪我没有告诉你。”
禾雨兮拍了拍她的手，道：“怎么就是你的错了？你说与不说没什么两样，我们人微言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让我去试试。”
锦皓在院中也不催，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但内心开始焦灼不安。王爷还在山下等着，时间上再若耽搁，回去恐怕又是挨一顿批。
终于，房门开了，禾雨兮从里面走出来。
锦皓不说话，笑着看着两人。
禾雨兮微微揖手，说道：“多谢王爷瞧得起我。”
锦皓回道：“公子择良木而栖，于七王府也是一幸事。”
竹素担心的问道：“不知她这一去，可还能再回来？”
“自然，禾公子若是思念姑娘，可随时回来，不过要让咱们王爷知晓。”
锦皓看不出来禾雨兮的女儿身，她这副样子和在弱冠宴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锦皓自然而然把她当一个男人来看，见姑娘心中不舍，以为她们两情相悦，有意调侃。
听他这么说，竹素心中好受了些。
“但是我有一条件。”禾雨兮正色道。
“哦？公子有何条件？”
禾雨兮走下台阶，说道：“这位姑娘身体不适，还请允许我再多照看她几日，直到她能复旧如此为止。”
“雨兮……”
锦皓面露难色，“这……”他犹豫许久，最终回道：“公子，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还得请示王爷意下。”
“他人现在何处？”禾雨兮问道。
竹素却拉了拉她的手，说道：“我身体无碍了。”
“你……”话虽如此，但心中终究是放心不下。
禾雨兮看向她，见她如此坚持，便妥协了。
“好吧。”禾雨兮又想起什么，问道：“敢问锦侍卫，可否容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锦皓“哈”的一笑，说道：“这倒不必，公子放心，一切事物王爷早已备好，公子直接随我来就是了。”
“现在？”
“是。”
现在就走，这未免太快了！
锦皓说着推开院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禾雨兮颔首。
她出了院门，见竹素也跟了出来，于是回头用嘴型对她说道：“我有空就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跟在锦皓后面，不敢走太快，转身望着这座她生活了一年之久的善水轩，还有善水轩中人，眼中虽是不舍，但也无可奈何。
竹素跟出了门口，接下来的路她已经不方便走了，只能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望着禾雨兮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青石台阶上。
她用了三天的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可又要用多少时间让自己接受禾雨兮的离开，再次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呢？
慢慢的，竹素蹲在地上，靠着门，将脸埋进掌心。
她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在这一块便止步了吧。
禾雨兮强忍着喉间酸涩，不知为何，明明心里觉得苦，但还是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发模样，就仿佛她只是下山买个东西，很快便会回去。
禾雨兮因为离别，所以心不在焉。但锦皓依旧很热情，一路上给禾雨兮介绍王府如何如何，王爷又是何等人物。
当然，这些话禾雨兮一句也没听进去，她默默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锦皓，辜负了他的一腔热情。
不多时，两人到了山下林间，两辆贵气的马车停在小道上，有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立在第一辆马车旁。
看来，第一辆里坐着的便是七王爷了。
锦皓上前行礼道：“王爷，禾公子到了。”
一个清冷沉郁的嗓音自帘后响起：“好。”
“禾公子，禾公子——”锦皓回过头对禾雨兮小声喊道。
他示意禾雨兮上前。
她倒要好好见见，这位鼎鼎大名的七王爷是何等人物！
于是，她认命似的来到那车帏前，客客气气的躬身行礼道：“禾雨兮拜见七王爷。”
这次，帘内没人说话。
小道上有风吹过，拂动着车帏，白皙修长的手指伸出来，缓缓拨开帏帘，帘后缓缓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夏辰枫抬眸，看着帘外对他施礼的禾雨兮，微微一笑，道：“禾先生客气。”
禾雨兮抬头，却对上帘后之人的一双眼，一时间愣了神。
弱冠宴上光线昏暗，再加上当时情况危急，瞧得不真切，也无心去瞧，殿外匆匆一瞥后便再无交集。
如今离得近了，禾雨兮才看清他的样貌。
眉尖微蹙，双目含笑，眼尾微微上扬，鼻梁俊挺，簪着银白色发冠，墨色长发散落，披在肩上。那双眼睛透过帏帘看着她，如同雪打暗香，月落乌啼，大有美人照水，芙蓉出浴之姿。
这是她第一次用风华绝代来形容一个男子。
夏辰枫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嘴角勾起一个散漫的笑
呵，还真是一个俊俏的男子。
禾雨兮终于回过神，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道歉：“在下冒犯了。”
夏辰枫摇了摇头，可目光自始至终却没离开过禾雨兮。
看着看着，却觉得哪里不对。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禾雨兮。
“你……”
禾雨兮被盯得有些尴尬，心道：莫非王爷看见自己并没有如他所想的一般，突然后悔，不打算让自己去七王府当什么谋士了？
这么一想，倒也是件好事。
禾雨兮心里暗暗有些期待。
“多谢王爷抬举，但不凑巧，其实我……”
禾雨兮想说的是：“其实我并没有您想的那么大的本事，无法担此大任”之类。
但禾雨兮却并没有在夏辰枫的脸上找出类似于失望，后悔，嫌弃的神情，反而……反而还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禾雨兮下意识摸了摸脸，心道：自己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夏辰枫还等着禾雨兮的下文，见她不说话，问道：“哦？禾先生不凑巧什么？”
若是现在她提出来并不想担任七王府谋士一职，那出尔反尔的人便会是她，自己也根本没有胜算能承担的起最后的责任，所以，她指望着，最好能是由夏辰枫自己提出来，那到时候谁也不会说什么。
但眼下见他一脸诚挚，似乎很感兴趣，之前的侥幸希望全部化为泡影。于是，她略带着一些心死的笑道：“没什么。”
“那好，禾先生请。”夏辰枫放下帏帘。
禾雨兮不解。
请什么？
锦皓走过来，道：“禾先生请上车吧，我们直接去王府了。”
禾雨兮“哦”了一声，抬脚踏上马车。
锦皓连忙咳了几声。
禾雨兮疑惑道：“怎么了？”
锦皓看了看车帏，有些尴尬的解释道：“禾先生，您坐后面一辆。”
禾雨兮从现在算是七王爷的下属，哪有下属和主子共乘一辆马车的道理？
禾雨兮尴尬的笑了几句，“得罪得罪。”默默上了第二辆马车。
禾雨兮刚进去，便听得马夫驾车道：“禾先生坐稳。”说着，车子便动了起来。
这就要走了吗？
禾雨兮掀开一旁的车帏，看着山上若隐若现的上若林，她想找找，能不能再看到善水轩的痕迹，可善水轩太隐蔽了，怎么能看到？
禾雨兮最终放弃了。
若是她这样，能保善水轩安宁倒也罢了。
车子进了上陵城，禾雨兮在车子里心神不宁。没过多久，窗外传来热闹的人声，声音杂乱，说的什么她听不到，但偶尔传来有关弱冠宴的言论，什么“晚宴一青衣男子现身力证七王爷清白”“青人为爱冒死觐见”“神秘人空降”之类的话。
禾雨兮：“……”
这大概说的就是自己了。
如果她刚刚只是心神不宁，那她现在可以算的上是如坐针毡了。
突然，马车开始颠簸起来，禾雨兮没坐稳，差点滑下去。
出了什么事 她也不敢问。
这样颠簸了片刻，车子终于在一座华丽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禾先生，我们到了。”锦皓在车外说道。
有人替她掀开帘子，禾雨兮道了句：“多谢。”
她下车时，有府中侍女走过来，伸手要扶她。
禾雨兮道：“不必了姑娘，我自己来吧，多谢了。”
禾雨兮身着男装，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那侍女便含笑着，抿着嘴，立在旁边。
该说不说，七王府确实气派，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善水轩和它比起来，简直判若云泥。
门口冷冷清清，没几个人，禾雨兮还没反应过来，便跟着夏辰枫懵懵懂懂的进了府中。
偌大的院落纤尘不染，窗明几净，每个人都恪尽职守，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见到夏辰枫，规规矩矩的行礼后，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但也有人注意到，王爷身后多了一副陌生的面孔。
有人微微点头示意，禾雨兮也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哎哎，这人干嘛的？怎么跟在王爷后面？”
“不知道，应该来头不小吧？你看，连锦侍卫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不过你还别说，这位公子长的还挺俊俏的哈。”
有人“啧”了一声，“我拜托你，别老注意这些行不？你看看我，我也不差啊？”
禾雨兮弯弯绕绕，跟着穿过一条笔直的走廊后，来到一间光线明亮的屋舍。
“这里是……”
还没问，夏辰枫毫不避讳的介绍道：“这里是本王的书房，禾先生既然答应辅佐本王，那以后自然是要在府中长住的。平日里禾先生若是嫌下人吵闹，可来这里躲躲清净。”
禾雨兮打量了周围，这里各类书籍整整齐齐的放置在一排排书架上，一张古色古香的桌案靠着窗，桌上笔，墨，纸，砚各物一应俱全，旁边有副坐塌，屋子深处还放着一张床。
禾雨兮环顾四周，发现夏辰枫正含笑着看着他。
“寒舍简陋，禾先生莫要嫌弃了才好。”
禾雨兮差点没忍住：“一间书房你他妈这叫“寒舍简陋”？
不知是不是过意曲解，禾雨兮只觉得这话里多多少少带着一些蔑视。
……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道：“王爷过谦了。”
夏辰枫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默默的退了出去。
夏辰枫道：“这里一般没什么人，禾先生可以常来，这里的书禾先生也可以随意翻阅。”
“多谢王爷。”
“这个地方禾先生也看过了，不如去正堂吧。”
禾雨兮虽然对这书房十分喜爱，但还是跟了出去，反正这个地方她也记住了路线，既然王爷都发话了，那其余的，日后再来就是了。
路上，禾雨兮不禁问道：“王爷，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夏辰枫一挑眉，绕有兴趣的问道：“哦？禾先生不妨直说。”
“王爷是因为前几日在九皇子的弱冠宴上我帮王爷洗脱罪名，王爷过意不去才招我入府的吗？若是为此，那就不必了，王爷也帮过我，我们两清了。”禾雨兮认真的问。
夏辰枫嗤笑一声，说道：“难道禾先生以为本王是因为这个才请禾先生的吗？”
“难道还有其他的理由？”
“怎么没有，比如——”夏辰枫想了想，“比如，本王喜欢禾先生的性子，比如，禾先生本就十分有趣。”
“有趣？”禾雨兮不解。
哪里有趣？
“请王爷莫要开玩笑。”她正色道。
夏辰枫也正色道：“本王没有开玩笑。”
“就因为这个？这算什么理由。”禾雨兮皱眉道，“王爷怕是找错了人，我废物一个，可没什么本事辅佐王爷上位。”
夏辰枫哈哈一笑，道：“禾先生何必妄自菲薄呢？”
“哦？行啊，我不妄自菲薄，那今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在下可不敢担责，王爷若是错怪起来，可别再说什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可不见得会逆来顺受。”禾雨兮没好气的回了句。
禾雨兮心道：自己又不是卖到七王府了，以后要是这家伙敢以主子的架子随随便便给她甩脸色看，那自己便一走了之。
夏辰枫却不回答他，径直往前走。
禾雨兮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什么
就在禾雨兮以为他不会再理自己的时候，夏辰枫却突然说道：“好，一切后果，本王自己承担便是。”末了，又说道：“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