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算与被算的一群人
“按你们说的原理,在福山拿到公文包之前,这东西应该就已经被放进夹层了。”孟渔点头道,“这么说来,福山包里所有的器具都被下了手脚。”
“怎么会在……太不可思议了。”他似乎完全沉浸在惊讶当中,伸手拿过那片电路,旁若无人地自语着。
之前焦孟二人私下商量嫌疑人时,方展他们都被请出了包厢,那时候福山雅史一直在考虑着什么。当时方展站在福山的旁边,注意到他曾把手伸进公文包,摸索了一阵后又拿了出来,看那样子应该是在准备之后的应试。
这一点从他那早已捏得苍白的指节就能看出。
可方展不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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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老爷子伸手从面前的碟子里抓起几颗花生,随手一抛,圆滚滚的花生粒纷纷落在桌上,因抛得大力,有两颗弹动了几下后方才落稳。
但事已至此,再多的担忧和疑虑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与其如此,倒不如……
即便那门的背后很可能会出现一个地狱。
不过,有一处特制的地方却是福山雅史自己也不知道的,那就是包的夹层。
“朽木啊!战家当年是卜术四大家族之一,但因擅用禁术,被逐出了卜术界。”丁进一付知根知底的模样,“要不是这几年苏正四处奔走,费劲心机,只怕还将继续为卜术界所不容。”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战如风当然心知肚明,他们本来是冲着一个目标来的,可现在看来,暗处还隐藏着其它的势力:一个企图掩饰身份,一个企图盗取钱财,还有一个……
“就这些,其余的,等你见到苏彦就会明白。”苏正点点头,“如果我没记错,你身上应该总是带着些草药,走时能多带就多带些。”
“唉,卜术界多了这么个东西,早晚是要坏事的。”孟渔突然叹了口气,收回了右手,焦卯也是一脸不快地撤了手,屋里的空气一下又恢复了原本的松弛。
可这个微积冲冗余量感干扰电路就不同了,虽然它也无法完美地模仿卜者产生的生物“量”,但却能最大限度地隐蔽自身,将释放的“量”控制得微乎其微,以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而且,这些微弱的“量”会在电路的特定控制下,不断地聚集在安放位置。同时,微型芯片会进行精确的计算,当达到足以干扰目标的量级时,电路会自动切断电源,以节约储电并隐蔽自身。
“蛇是没那么容易出洞的,现在见着的只是草而已。”老头往嘴里丢了把花生,“杂草虽说打了不嫌多,可才一根,看看再说。”
“风卷残云四方退,阴阳入世一线垂,龙吟虎啸朱雀飞,腾蛇勾陈入地回。”战如风低沉道,“爹,阴阳数都取遍,一路推算下来还是无迹可寻。”
当初苏正征调他出任大衍论卜执行监察,他一口答应了。现在大衍论卜只进行了一半,又是苏正要他放下执行监察的工作。秦扬心里多少有点奇怪,但他没有问原因,苏正做事一向缜密周详,从来不出半点差错。
“不矛盾,那才是正主。方展开了六门,又当壮年,善加拉拢利用,肯定事半功倍。”老爷子正色道,“但他是强开六门,神煞难消,又化煞为力,任由神煞在身上停留,只怕今后反噬起来会不可收拾。”
那包果然是特制的,而且就材料来看,也是特别选用过的。包里面井然有序地分成了若干个隔层,每个隔层中都放着一些福山雅史平日常用到的器具。
本轮比试福山雅史积四分,加上第一轮积三分,总积分共计七分,与萧三才并列,同时也领先了方展和朴正焕一分。
“也别这么吓唬小辈。”孟渔微微一笑,“只是比试而已,又不是上刑场。”
对他的话,焦孟二人倒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这事是出在咱们中国的地盘上,不管是什么人暗中作祟,还是得由东道主出面摆平。
“高明,高明。”那名监察恍然大悟,拍马不迭,“只要这么去分析,苏正就百口莫辩了。”
“六爻乱动……”老爷子摸着光滑的头顶,忽然笑了,“六爻乱动事难明,须向宫中看用神,用若休囚遭克害,须知此事费精神。”
“那白龟甲壳上的手脚。”焦卯急声道,“别跟我玩贫,老人家我这会儿没心情!”
“时辰不早了,既然刚才那档子事无碍公正,那咱们就继续。”焦孟看了看表,面色郑重地说道,“我先跟你们说一声,这一局是决胜局,是去是留,就得靠真本事了。”
“你先别叨叨了。”焦卯一脸不快道,“大衍论卜没请那么多国家来。”
“中华博学,卜术界人才济济,相信贵方一定能及时找出始作俑者。”福山雅史客套道,“现在,请两位前辈对刚才的测试评分。”
当福山雅史拆开内侧的夹层时,一片巴掌大小的褐色东西落了出来。这东西方展有点眼熟,当初在华德公司的时候,他参加过几次电子产品交流会,在会上曾经见过类似的东西。那是一种高科技电子产品,由超微芯片、金属箔电路和纸电池组成,外部由两片半透明胶片夹合密闭。
“急什么?这是好事。”孟渔拉了把焦卯,“估计是看咱老哥俩很久没活动了,怕咱筋骨松散。”
可他为什么又要装出一付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呢?又是谁最希望福山雅史在晋级赛中落败出局呢?
只是这一卦实在太奇怪了。
因为他实在是按不住了,刚才如果不是方展用明火引发了白龟甲壳上的玄机,焦卯根本就不会在意到那上面有什么蹊跷。从被人莫名奇妙地偷换了手中物件起,焦卯肚子里的气就没彻底消,现在居然又有人当着他和孟渔的面玩花样,就算再活上一百岁,他也照样会暴跳如雷。
因为他是鬼算苏正。
“您要我什么时候走?”秦扬侧了侧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苏老,您怎么会……”
“估摸着他们也差不多了,该是时候摸摸形势了。”老爷子喝了口茶,“如风,你一直看家,没怎么走动,今天就练练手吧。”
“虽说你错解了提示数字的含义,但六爻纳甲也是精湛。”孟渔点头道,“两相对抵,这一轮我给四分。”
尤其当掌握这个关键技术的人不是他们自己的时候。
当然,除了震憾,更多的还是兴奋。这就像一个习惯走捷径的人,突然间发现了一道神奇的门,一道哪里都能去的门。
上岛咖啡楼下是条繁华的马路,两边要店有店,要铺有铺,每天人来车往的,连下雨天都没怎么消停过。隔着马路,一家老字号的茶楼和上岛咖啡直直相对,近来生意多少有点惨淡,楼上楼下的客人总显得稀稀拉拉的。
“阴六阳九,偷天换日?”战如风看了看算盘上算珠的位置,恍然道,“爹,看来附近的杂草还远不止一根。”
“的确不可思议。”福山雅史叹了一声,“这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么说来倒也奇怪,天卜鬼算齐名,但苏正却不怎么有事。”战如风沉思道。
战如风一点头,伸手从腰里摸出个古朴的盒子来,里面是个金色的算盘,那算盘珠也就筷子尖那么大,瞅着特别精致。看样子战如风是要用这算盘来卜算什么,可这么小的算盘摆着看看还行,要真拨打起来,只怕是一指头就弄乱了。
其实他也挺纳闷,这窗望出去正冲着对门的上岛咖啡,除了人就是楼,能有啥风景好看的呢?
所以在那之后,他一直都很沉默,只在关键的时候说话出手。可在旁人看来,方展就变的更加高深莫测了。
正当他积极筹划着如何获得那笔足以吓死一群人的佣金时,一个意外的惊喜从天而降。那是他手下的监察送来的一段录音,来自对苏正的手机监听仪器。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只是为了防上一手而设置的监听系统,竟然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起到作用。
“时辰刚刚好,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丁进从抽屉中取出副眼镜换上,“备车,我要去给天卜换换环境。”
因为他是秦扬。
说着向前伸出右手,与此同时,焦卯的左手也搭了上来,两人的手掌掌心相对,手指奇怪地纠缠在一起,那样子像是要有什么大举动。
“还得继续装一阵子大尾巴狼。”方展晃了晃脑袋,“等这轮结束,我该去找下鬼算苏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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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被|干扰了,为什么你还能……”朴正焕生性多疑,成了第一个发难者。他的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在那样的情况下福山还能成功地使用六爻纳甲,除非……
不过也不敢怠慢了,别看这两位一个是老头一个是残疾,身上那气势可够压人的。尤其那老头,一开口就跟打雷似的,看身形多半还是个练家子。
关机,关机,还是关机,三个号码均无法拨通。
“哦?按理说,在晋级赛开始前,你并没有机会离开指定的休息室。”方展眯着眼道,“那你是怎么换掉之前的那个公文包的呢?”
丁进看着电脑屏幕得意地笑着:“鬼算,哼哼,就算你真的精似鬼,也得喝我的洗脚水。”
“天卜方展,既然是你先看出来的,那还得麻烦你来说说。”孟渔接着道,“如果谁敢拦着你,我们老哥俩正好活动活动。”
茶楼二层的当值伙计倚在红漆圆柱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小伙子有点不爽,本来指望着夜市之前偷懒打个盹,可偏就来了两个不识相的,放着好好的楼下空位不坐,跑楼上来品茶看风景,为伺候这俩爷,自己连盹都没法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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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多久,战如风的小指停了下来,粗黑的浓眉微微动了一下。
“是我的同伴送来的。”福山雅史老实答道,“来这次来中国,我带了三个同伴。”
“不怎么有事?你不太出门,也难怪不知道,苏正的四神煞反噬比方展来得更凶。”老爷子的脸色不觉黯淡了下来:“若不是他那对孝顺的儿子儿媳甘愿为他舍了性命,只怕也是难逃一劫。”
“的确,我的公文包是特别制作的。”福山雅史点头道,“所以来中国的时候,我准备了一个备用品。”
“是的,可这……”那名监察似乎明白了点,但又没全明白。
方展一脸无辜地眨眨眼,伸手挠了挠头:“我看出什么来了?”
坐在茶楼窗边的这两人正是老爷子和战如风,从医院出来后,他俩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这个茶楼,至于来的目的,肯定不是喝茶那么简单。
这俩老头还真有架势,不是论卜吗?怎么搞得跟武林高手对决似的,还双剑合壁呢,方展暗想。但他此刻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因为很快就有一件更值得他关心的事情要发生了。
好在俩人上来后就是喝茶看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可说的啥,伙计愣是一句没听懂。
“老鼠屎不大,但只要一颗就足以坏了一锅粥。”老爷子嘲讽地看着车中走出的人,“但用得巧妙的话,也是一味良药。”
福山雅史和朴正焕瞅着纳闷,两个一百岁的老人精现在联手摆架势,肯定不是光拿来唬唬人的,可怎么感觉不到他们身上有动静呢?可人家架势都摆上了,总不好意思开口去问,两人忍忍性子只能干看着。
一边笑着,老爷子拿过战如风面前的算盘,拨弄了几下,又放到了战如风面前。
但凡事总有例外,更何况,这个例外是鬼算苏正。
“找死的来了。”萧三才扶了下眼镜,冷冷道。
按他的说法,现在这个公文包也是他自己的,那方展之前所说的疑点应该就不存在了。
认识秦扬的人都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人,只要是他答应下来的事情,没有不做完做好的。即便这时候要求他做事的人反悔,他也不会停下来。
对于福山雅史和朴正焕来说,这个胶片电路并不陌生,事实上近几年来,日本和韩国的卜术界一直都在研究开放类似的电子产品。只是在电子技术和仿生学上遇到了一定的障碍,无论怎样设计,都无法使电路完美地模仿卜者产生的生物“量”。正如之前金时喜所用的那种量感干扰器一样,只要对方稍加注意,就很容易查觉到它的存在。
落在桌面上的花生粒刚好是六颗,看着毫无规律,却恰好自上而下地分落了开来。占无定法,老爷子这手正是卜术里的高层境界,用六颗花生代替了六爻纳甲的铜钱。
白龟甲壳挺厚实,看着死硬死硬的,焦卯现在的脸色有点气得发白,板得也是死硬死硬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福山雅史变得忙碌起来,先是给日本本部挂了通长途,随后用惊人的速度把那个公文包分解成了碎片。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手看了看精致的腕表,脸上愈发得意起来。
“这甲壳还有谁动过?!”焦卯吹胡子瞪眼地又问了一遍。
“方便的话,你现在就联络下你的同伴。”方展歪嘴笑道,“看看他们现在怎样。”
“微积冲冗余量感干扰电路。”朴正焕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名词,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东西,仿佛见到了一只活着的白垩纪恐龙。
“美国、德国、北欧……”朴正焕着魔似地盘算起电子技术发达国家来,对他来说,这个胶片电路所带来的震憾实在是太大了。
说到这儿,父子俩不觉沉默了下来。
其实方展也在怀疑,但他和朴正焕的疑虑不同,福山雅史自作手脚的可能性并不大,他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只是很可能他事先就有所查觉,所以才会特意选用了这种复杂费时但却不受干扰的卜术。
“是因为那乌龟壳的关系。”方展懒懒道,“尤其是白乌龟壳,可以屏蔽干扰,专心卜算。”
“哦。”方展应了一声,猛吸一口手中的烟头,随即摁灭,“福山手上那乌龟壳是个好东西,不过他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对了……”
“要动方展的那几批人,有的为求财,有的为求自保,可有一批我还是不太明白。”战如风问道,“玄武是龟守蛇盘,既有拉拢也有吞噬之意,看着有些自相矛盾。”
窍门就在战如风的小指上,那上头留着半寸多长的指甲。只见他四指微屈,小指翘起,一阵飞速点拨,算盘立刻发出动听的叮当声。
更何况,福山雅史的公文包应该是特制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直默不作声的萧三才,他也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确切地说,他比方展还要先看到。
方展是被通明啸法唤醒记忆的,如此看来也只有苏正才能帮他。
但和他之前所见不同的是,眼前这个电路中多了两颗晶莹的微型发光晶体管,分别安置在胶片电路的两侧,细细看去正闪动着点点暗蓝色的光芒。
但这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辆豪华的轿车出现在了上岛咖啡的楼下。
其实他这句话是多余的,福山雅史刚回答完最后一句话,脸色就有点不对劲了,没等方展把话说完,他已经拨通了手机。
方展根本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物,可他身边却有人认识,而且认识得还不一般。
“找碴的来了。”方展皱了皱眉,眼睛望向包厢的窗外。
凭心而论,丁进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这点他自己也承认。可他现在十分满足,或者说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简直就是福音。
“停止现有手头上的执行监察工作,离开这里,到指定地点与苏彦会合。”秦扬一字不差地重复着苏正刚才的话,“苏老,除了这些,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焦孟二人此刻一脸凝重,虽说他俩年逾百岁,但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倒也不差,眼前出现的东西是怎么回事,他俩自是心知肚明。
没人啃气,在座这四个不是一脸茫然就是摇头不迭,连福山雅史本人也是一付不知所措的样子。方展倒像是明白怎么回事,可他只是悠闲地抽着烟,好像刚才那回事根本和他没关系似的。
“就靠这个只怕还扳不倒苏正吧?”那名监察显然没有丁进这么乐观,“毕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但现在,这个被划伤的痕迹不见了,虽然晋级赛之前,方展有段时间没见到福山雅史,可要在那段时间去买个一模一样的公文包似乎有点不太可能。
秦扬摸了摸后腰,随口应了,这是他的习惯,不管是去山野还是城市,他总会带着。以往的事实证明,他的这个习惯值得继续保持下去。
老爷子眉头也是一皱,战如风的铁板神数虽不能说精绝盖世,但也是一等一的卜算灵验。现在竟然完全测不出所求信息,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影响?
说这话时,孟渔脸上满是笑意,和气急败坏的焦卯大相径庭,而他那双老眼则瞟着一个人。
那语气表情一下把屋里的气氛压了下来,方展等人心中明白,这一轮的难度远不是之前两轮所能比的。
“申时了,就一个,没动静。”独臂汉子瞟了眼窗外,低声说道,“爹,会不会打草惊蛇?”
“哈哈,乱动便乱动,用神不动万物不动。”老爷子大笑着道,“今日见壬癸,玄武当值,玄武为隐晦,有私秘之意,呈龟蛇之相,看样子凑热闹的越来越多了。”
习惯性地挠挠头,方展开始有点犯晕了。从面上看,他一直很悠然从容,但只怕没人会想到,方展的状态又出现了问题。也就是在焦卯对他测试之后,方展逐渐觉得脑子有点犯浑,时而清晰时而迷糊,那样子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浑浑噩噩的状态。
有人悠闲,有人就惶恐了,摇头摇得最起劲的是朴正焕。福山雅史坐在最靠外,身边紧挨着的只有朴正焕一人,要说能有机会在白龟甲壳上动手脚的,除了他之外,倒也怀疑不上别人。
“我的事你不必担心,这也在安排之内。”苏正摆摆手,打住了秦扬的话头,“你今晚就走,子时。”
至此,第二轮比试告一段落,四人的积分两先两后,形成了一个微妙的格局。
卜术和科学,两个看似对立却又息息相关的东西,很多人一直都努力地想把它们揉合在一起,朴正焕痴迷于此,福山雅史也有此意。只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的确,从翻出的器具上来看,上面都已沾染了那种暗蓝色光芒,但这又让人产生了另一个疑问。
“所以你是走卒,我是老板。”丁进老谋深算地笑道,“关键在于,那号码是战家老爷子的。”
那是个一脸富态的中年男人,鼻梁上架着副宽大的玳瑁边眼镜,正乐呵呵地走向包厢,见方展张望,特意冲他招了招手,似乎和方展很熟。
当然,这并不是关键,事实上真正引起方展注意的,是福山雅史的公文包。他记得在追查马思行行踪的时候,他们曾在公寓楼的天台上分析过卦象。那会儿福山雅史把公文包垫在了本子下面,临走时一个没注意,包的侧面被突出的钢筋划伤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