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过冬还需早备粮
倏地，一股淡蓝色的光雾从包无事的七窍里涌了出来，争先恐后地钻进方展的右臂。随着光雾的不断流失，包无事的面容渐渐衰老起来，原本油光锃亮的脑门也干瘪了下去，一片深褐色的老人斑浮现出来。
车厢内，刘孜飞席地而坐，脸色阴冷僵硬，有如死人一般。他的身边立着两个人，一左一右，巧妙地封锁了任何一条可供逃离的路线。
基础鉴定完毕之后，包无事被包进一个硕大的塑料袋里，运走了。
其实比起这个，方展心里还有个更大的疑问，或者说是一种好奇，而疑问和好奇的对象就是鬼算苏正。
这一路苏彦是被架着回来的，他俩没敢叫车，还好苏彦不太重，可就这样也把两人累得不轻。
城市北面，一百公里的树林里，一辆厢式货车静静地停在黑暗中。
“别玩的太过火。”秦扬抱起苏彦，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这个警察不像刘孜飞。”
“明白。”方展爽快地回答道。
“三年无事三年误，徒为他人作嫁衣，解铃还须系铃者，一朝黄泉两不知。”包无事嘴里念叨着，扑嗵一下跪在了方展面前，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磕头如捣蒜。
在路上走了几个弯，方展并没有急着赶回住处，而是悠闲地四处闲逛，还进超市买了点食品。不必回头，他完全可以感应到身后总有两个身影紧紧地跟着。
方展有很多不好的习惯，比如睡觉不脱外衣、抽烟乱丢烟头、看着电脑吃饭……
他这么说，两名便衣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赶回警局向杨择汇报。
“哦？这个……”方展挠了挠头，“提议不错，我可以考虑。”
这下方展被踢趴在了地上，杨择顺势踩住他的后背，掏出手铐，反拧着胳膊将他铐了起来。这时，飞在半空的烟灰缸和烟头才刚刚落下，烟灰洒了他俩一身。
“不好说，两样我都喜欢。”包无事舔舔嘴唇道，“怎么？你有法子？”
包无事顿时两眼贼亮，预知未来，赚钱享福，对他来说，世上没有比这更过瘾的了。
扑，干瘪的包无事像个破口袋似地被甩在了沙发上，只有哼哼的份儿了。
“昨晚九点到十点之间，你在什么地方？”杨择威严地问道。
“老秦，你这是干嘛？”方展连忙接住昏倒的苏彦，冲秦扬叫道。
“杨队，现场有发现！”一个刑警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证物袋，“在死者房间的沙发下发现的。”
方展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苏彦和秦扬随即跟上，屋子里只剩下昏迷的包无事。
“钞票好赚，卜术难学。”那人笑了笑：“不过，我的确有法子。”
“你是天卜……”包无事哆嗦着，手里的烟斗滚在了地上。
也就是那么一天，他遇上了一个人，一个改变了他之后生活的人。那人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包无事过去现在的种种便被他一一道破。
哐！就在方展手中的烟将要燃尽的时候，门被踹开了，几名刑警冲了进来，手上端着枪，一付如临大敌的架势。
“包无事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记得了。”方展似乎看出了苏彦的疑虑，“我只记得他，知道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知道他不是好东西。”
虽然这法子并不怎么光明正大，虽然这法子有可能会对那些人造成不利。
“哈哈，但是你不要忘了，这些败类会有今天多少也和你有关。”苏正大笑着，语声有些犀利。
“到达现场半小时，你现在才来汇报。”杨择看了看手上精致的腕表，“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工作的，跟着我，就必须守时！”
“在家。”方展懒懒地回答道，“翻杂志，抽烟。”
“一样要解释，不如回去，好过撞上警察。”秦扬弹了弹右手的食指，方才正是他点倒了苏彦。
邓思雨没敢响，听说这杨择和刘孜飞在警校时都是高材生，两人也是天生的对头。这次接替刘孜飞的职位，他多少有些不满，眼下把气都撒在了刘孜飞的老部下身上。
方展眯缝着眼睛，尽力适应这种光亮，一言不发地看着杨择。
说到这儿，方展有意无意地瞟了苏彦一眼。
“用双指捏断颈骨？你武侠小说看多了是不是？！”杨择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刘孜飞是怎么带你们这帮蠢货的！”
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劈头盖脸的一阵质问倒真把方展问住了，现在的他已完全不像刚才那么谈笑自如，相反的倒有些不知所措。
“车从震位来，往兑位去，正好是‘十应之说’中的‘方应’，得卦雷泽归妹。”方展自语着，“兑金震木，金克木，用克体，看样子我是够凶险的。”
借着灯关，邓思雨依稀看到证物袋里放着一张淡色的卡片，上面好像还印着国徽，那是——身份证？
警局的审讯室，灯光亮得有些刺眼，光晕中衬出杨择那高大阴暗的身影。
可现在，包无事觉得自己真的有事了。
两名便衣回到警局，说明情况后，直接被杨择训了一顿，沮丧地走了出去。杨择皱着眉，翻看了一下方展的卷宗，随手点开了电脑上的监听记录，方展刚才的通话录音响了起来。
“授人以渔，奈何甘为水贼，卜术界也有鱼龙混杂。”方展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下，“我提供刀，至于杀人还是切肉，那是他们的自由。”
方展笑笑，刚想回嘴，眉头却突然一紧：“不对劲！”
这时候，方展他们已经走出了小街，出门时，秦扬顺手点倒了店里的那个女人，据他说，那女人醒来时不会记得什么。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没人和钱过不去，更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包无事满口答应着，直到那人消失在视线中。
苏彦被秦扬出手点晕，苏正非但没有发火，倒像是很赞许他们的做法，这让方展有些捉摸不透。
呼，包无事身上的兆气猛地震开，现出大片深灰色，苏彦瞪大了眼睛，她知道那是兆气中最糟糕的颜色——晦霉兆气。
“天冷干燥，你俩也够辛苦的。”方展善意地笑着，递过两罐带着余温的橙汁饮料。
不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包无事完全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那时起，自己可以空口白牙地信口说出一些话，而这些话在很多事情上都得到了验证。后来，他又知道，这种能力叫“铁口直断”，是一种卜术。
方展愕然了，自四卜能力发生作用的第一天起，只要他愿意，卜算任何事件都是不成问题的。虽然他还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天卜，可至少身上具备了超乎寻常的能力。
虽然在凶案现场发现了方展的身份证，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方展和这起凶杀案有关。加上张正健婉转的施压，杨择不得不放了方展。
“名字好不等于命就好，好方法也要看是谁用。”那人影摇了摇头，“包无事，你没事了。”
“你攒的‘量’还真不少，多谢了。”方展抖了抖右臂，脸上一阵惬意。
警察？一提到这，刚刚还在沮丧的方展突然笑了，此刻他的左耳边正清晰地传来警用电台的通话声，而内容则是与他相关的。
杨择细眼一眯，左脚前跨，右脚随即横踢，正扫中方展的手臂，烟灰缸和烟头顿时飞起。方展身子一歪，没有倒下，杨择紧接着一个旋身，左腿高抬劈下正中方展左肩。
包无事，六十三岁，离异，无儿女。
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汽车发动机声，秦扬站在窗边，伸手摸了摸墙壁，脸色一沉。
面对这份报告，张正健深感头痛，出任局长至今，他还从未碰上过这样棘手的情况。
方展一路吸着烟，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他的右臂很痛，也许是骨裂了。不过从早上起，这痛疼一直在减轻，看来附着勾陈的右臂不只是力大这个优点而已。
更何况，有些事根本没法说……
刑警盘问了店里那个女人，可她除了摇头之外根本说不上什么，据说是被人打晕了。
“那就是没有人证了。”杨择轻蔑地笑了，“你的身份证怎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其声雄以明，是为徵。徵为火，火克金，果然是转吉之相。”方展喷了口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他们也懂五行纳音，估计就不会拉警报了。”
“嗯，我知道，‘酒色财气’那四个家伙都是败类。”方展一心两用地说道。
“连你的铁口直断都预示了自己的下场，我要再不动手就实在对不起你了。”方展笑着抬起右手，稳稳地接住了自空中落下的包无事。
其实，让张正健操心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方展。
其实是不是卜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多多少少能预知些未来，也藉此赚到些钱。
“我喜欢警民合作。”方展冲他俩点点头，“大家都不容易。”
既然凶险，就该赶紧逃，可方展非但没有动，还点起一支烟，悠哉游哉地吞云吐雾起来。
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这点方展和杨择心里都很清楚。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记得那么多。”方展苦着脸道，“走一步算一步，我不干坏事就行。”
说着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不过，只要有红蓝相间的警灯，小街很快又热闹了起来。有好奇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跟着起哄的，原因很简单：这条街抓人不是第一次，可死人倒是头一回。
（乾一篇《家种梅花》完）
“卜术界除了天卜之外，还有谁够资格被柳家女人追杀？”包无事的脸开始抽搐，“你给了我能力，今天是来拿回的！”
方展没说话，秦扬却动了，动的很快，左手一拳将包无事打得飞起空中，右手飘逸如飞地在他身上点了数下。
“你有你的想法，我不干涉。”苏正像是被这话卡住了，停了半天才缓缓叹了口气：“‘大衍论卜’就要开始了，我只想提醒你网开一面。”
“你还理多……”苏彦不依不饶着，眼前却突然一黑，昏了过去。
起先三年倒也顺风顺水，凭着一手铁口直断，包无事甚至还和卜术界搭上了线。可余下的三年间，他却发现自己这种能力渐渐衰退了。
“所以你还活着。”秦扬反手一指点在了包无事的额上，后者立即昏了过去。
昨晚十点，两名市局刑警将在押的刘孜飞带出了市立监狱，随即下落不明。市立监狱经过调查核实，发现这两名刑警是冒充的，因此怀疑刘孜飞越狱潜逃。
虽然他对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可方展却一再卷入迷离的案件中，这着实麻烦。张正健让杨择释放方展并不是想徇私，他办案讲求的是证据，如果证据不足，与其扣押着方展，倒不如放了。
至于门口那些站街的女子，早在警车赶到之前就作鸟兽散了，根本无处盘问去。
“包无事出事了。”秦扬侧了侧头，俯身将手掌按在了地上，“有人报警，警察正赶过来。”
“用双指捏断颈骨，好特别的手法，这次别又来什么麻烦才好。”法医邓思雨扶着眼睛，一脸茫然。
“呵呵，我这个孙女太顽劣。”苏正反而笑了，“让她得点教训也好。”
“我再问一次。”其中一人缓缓道，“你真的决定了？”
尤其是现在，他正毕恭毕敬地和鬼算苏正通着电话。
呜哇……响亮的警笛声划破了夜间的沉寂，听声音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警车。
“卜术和钞票，你喜欢哪一样？”那人是这么问的。
方展乐了：“包大师，你真神了，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天卜。”
苏彦无语，这家伙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更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除暴安良的地位上。如果真是这样倒也罢了，可谁能保证这一切不是方展事先就安排好的呢？
“对不起，杨队……”邓思雨知道这位新来的队长在立威，“死者是被人以双指捏断颈骨而死亡的，死亡时间大约一小时左右。”
这人叫杨择，刘孜飞因误杀警员落狱之后，他便被调来担任刑警队队长一职。
“汲量……换卜……那人没说……”包无事喘息着，已经说不全话了，但他的眼神中满是不甘。
“站起来！双手放在脑后！”为首一名高大的刑警喝道，这人正是新任队长杨择。
然而一切的担心都只是徒劳的，因为就现有掌握的线索来看，要追查刘孜飞的下落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方展也有很多好的方面，其中一点就是他对年纪大的人，总是很尊重。
这算什么？解释自己的作息习惯？两名便衣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小兄弟，现在你要操心的不是我。”手机里苏正的声音略带调侃，“不说河东柳家和神秘杀手，单单那些警察就够你累的。”
啪，杨择沉不住气了，揪住方展的衣服，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我能不能先把烟掐了？”方展为难地看了看手中的烟头，伸手就想去拿烟灰缸。
只有放虎归山才能令其露出本性。
一声狂吼从车厢中传出，在空旷的夜空中渐渐飘散……
苏正又叹了口气，无声地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后，小街“安静”地热闹了起来。之所以说安静，是因为在警车到来之前，所有店齐刷刷地关上了店门，少了桃红色灯光的照耀，整条小街显得格外地萧条。
苏彦有点莫名，包无事为什么那么确定方展的身份？只是靠他的铁口直断吗？
这话一出口，苏彦条件反射般地回头向小街望去，那家店的上方赫然腾起一道血红色的气雾，她终于明白刚才包无事身上的晦霉兆气意味的不仅仅是方展的出现。
俯下身，杨择盯着方展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小子，我吃定你了。”
我遇上了高人，这是包无事脑中的第一个反应。既然得遇高人，那么第二个反应理所应当地就是求学求教了。
“这人很眼熟。”杨择端详着身份证，清晰地读出了一个名字，“方展。”
“我不玩花样。”方展痛得歪了歪嘴，脸上却依旧懒散地笑着，“现在你是队长。”
苏彦一直没说话，从包无事的话语来看，他现在的能力应该是得益于方展，可“汲量换卜”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参透的。单凭这一点，方展刚才的做法就很有问题。
此刻，局长办公室内，张正健也在翻看卷宗，那是刘孜飞的卷宗。
“我现在失业，早上十点起床，晚上十点上床。”方展点上烟，深吸一口，“三天去一趟超市，其余时间都在家里窝着上网。”
“你需要更多的‘量’来化解煞气，我知道你早就有了‘备粮’，可别滥杀无辜。”右耳听筒中，苏正继续娓娓道来，“别说老哥哥我没提醒你，被人类怨恨所污染的‘量’，只会让你死的更惨。”
冲着秦扬的背影挥挥手，方展放松地坐下，把身子埋进了松软的沙发中。
当然，除了尊重外，他还很心虚，毕竟苏彦还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
“苏彦没事吧？”苏正第一句话就差点把方展给噎死。
想到这，张正健拿起了电话：“喂，鉴证科吗？我是张正健，让梁思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苏彦完全被他的举动惊呆了，自从方展受过了苏正的通明啸法之后，整个人变得奇奇怪怪的，苏彦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爷爷用错了方法。
“对不起，杨队。”刑警低头装作没看见，“张局找您。”
后来经人指点，他发现每个来他这里求卜的人，身上都有一种奇怪的气息，只要他闭着眼睛冥想一下，那些气息就会随着呼吸进入他的体内。久而久之，他明白了这样可以减缓能力的衰退，并进行补充。
刘孜飞没有抬头，声音坚定地回道：“是的。”
“走！”方展一摆手，却见苏彦呆在那里，不由一拉她的手，往边上的小巷里钻去。
“方展想玩，我就奉陪到底。”杨择的细眼再次眯了起来，“晓羽，三天之内，我一定能把他办了。”
“别磕了，他不会杀你。”苏彦看不下去了，“不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老秦，晚上继续做事，带上小丫头。”
难道包无事只是方展当年留下的一颗棋子？也许他早知道包无事会这么做，却不加制止，目的就是为了用包无事身上积存的“量”来化解勾陈煞气？
“除了包无事，压制勾陈煞气，你倒是两不误。”苏彦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也是，包无事一死，方展他们必定是第一疑凶，要真撞上，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的清的。
六年前，他只是个开色情发廊的鸡头，除了必要的一些打理工作，大多时间都无所事事。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去老城厢，逛逛那些卦摊。
“身份证？上星期就弄丢了。”方展作恍然状，“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明天就去挂失。”
“少跟我玩这套！别以为刘孜飞和张局看重你，你就可以无所顾忌。”杨择的细眼中闪动着光芒，“现在你犯上了人命，谁都别想把你捞出去。”
咯，屋里传出一声轻响，那动静就像是折断了一支铅笔。
“杨队。”邓思雨连忙打招呼，“您找我？”
又走了两步，方展突然转身，径直向着跟踪他的两名便衣刑警走去。
“好！”那人的眼中满是笑意，两手在腰间一抹，拽出数根钢针，挥手扎向刘孜飞。
“来得真快。”方展懒散地笑了笑，“你带苏彦先走，我留着。”
因此，在通话的同时，他随意地集中了下精神，想通过某个卜术了解下苏正，但很快就发现行不通。方展有点不甘心，继续努力，但即便他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却依旧对这个鬼算一无所知。
讽刺的是，在鬼算苏正面前，这些看似强大的能力根本毫无作用。
方展看了看胸前那只有力的手，脸上依旧懒散地笑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个小时后，方展走出了警局，杨择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口拐角，挥手叫过两名刑警，嘱咐了几句。
※※※
“没人告诉你来前要敲门的吗？”杨择白了那刑警一眼，把方展摔回椅子。
他嘴角泛出一丝笑意，随手拨通了秦扬的手机。
至少包无事没事。
紧跑了几步，苏彦反应了过来，用力甩开手，两眼直瞪着方展。
不知为什么，他又想起了之前那具离奇融化的女尸，上次光验尸报告就让他差点脑死亡。不过，他隐隐觉得，这个案件远比那次更棘手。
灯光一闪，屋角黑暗处诡异地浮出一个人影，敏捷闪到沙发前，伸手搭了下包无事的脉门。
警车边依着个身材高大的警官，苍白的脸上衬着一双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尖不住抽|动着。
两名便衣一脸愕然，一时间有些尴尬。方展索性把橙汁塞进其中一人的手里，又放上了一包烟。
“要想长久下去，你就必须低调。”那人临走前告诫道，“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没事……当时太紧急，老秦怕她被牵连进去，就弄晕了她。”方展没敢撒谎，却下意识地替秦扬开脱着。
作为兆卜者，苏彦很容易看出包无事的身上笼罩着的兆气并不凶险，可就在她开口劝解的时候，那些兆气却迅速地浓重起来，像一团浓雾一般裹住了包无事的身体。
以张正健对刘孜飞的了解，他是断然不会越狱潜逃的，张正健担心的是，带走刘孜飞的人很可能会对其不利。
“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免费给你普及一个知识。”方展俯身对包无事说道，“你用的‘汲量换卜’会让那些人失去对事物最根本的直觉和判断，所以是禁术。”
“知道了。”杨择摆了摆手，那刑警连忙转身离开，随手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卷宗内夹着一份刚刚提交上来的报告，署名单位是市立监狱。
“就这么走了？包无事是可恶，可罪不至死！”苏彦怒不可遏，“我不管你到底记不记得，但他身上的事情怎么看都像是你一手策划好的。”
邓思雨苦笑了下，连忙走向警车。
再比如他出门总不带身份证。
“别玩花样。”杨择一把拽起方展，轻蔑地说道，“不管你曾经是谁，现在你是嫌犯。”
“邓思雨，杨队找你。”一旁的刑警提醒道，“他好像在火头上。”
“杨队……”审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名刑警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情景不由愣了愣。
屋里的气氛诡异了起来，包无事胆战心惊地担心着自己的安危；方展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秦扬不动声色地站到了沙发跟前；苏彦则奇怪地盯着包无事的身上。
这分明是一种蔑视和挑衅，杨择的脸扭曲了起来。
进门刚把苏彦放下，方展的手机就响了，顺手接起居然是苏正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