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矛盾
叶菀参加了邢奶奶的葬礼，她白衣黑裤，在灵堂守半个小时，就被邢队赶走了。
从灵堂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时宴。“我送你回医院。”
“我要去墓地看我的家人。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叶菀抬腿就走，被时宴拽住，“送你。”
叶菀没再拒绝。时宴也是头倔驴，跟他僵持没意义。
墓园。
奶奶，爸爸，妈妈，哥哥牌位距离不远。
叶菀依次经过妈妈、爸爸、哥哥的牌位，上香，各摆上一支白色百合花。磕头，行跪拜礼。
最后来到奶奶的牌位前。
时宴一直跟在叶菀身后，每到一个牌位，俯身行礼。
叶菀回头看他，让他先回车里等。
叶菀坐在奶奶墓碑旁，展开双臂抱着它，“奶奶，菀菀来看您了。
我好想您。想您做的驴肉馅饼、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还有好多好多……
我最想您的唠叨，以前我总嫌您念叨我，现在…”叶菀哽咽。
“奶奶，我怀孕了。可是我不打算要这个孩子，我要给爸爸和哥哥报仇！
我们俩因为这事很不愉快，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奶奶，我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吗？”
过了几分钟，叶菀又开始和奶奶说话：“前几天，我突然流血了。我当时很害怕他就这样没有了。现在他没事了，我又开始矛盾。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越来越在乎那个人，他叫朝野。有机会我带他来看您。”
又过了十几分钟，叶菀起身，“奶奶，我走了。下次回来再看您。”
……
叶菀出院前一天，接到朝野打来的电话。“你在哪？”
叶菀正站在一楼半圆形观景区，一扇落地玻璃窗前，看窗外景色。
下雪了。
即使是冬天，昆明也很少下雪。细密的雪花飘下来，落在地上，一下就不见了。
“医院。”
朝野心猛地刺痛一下。半晌道：“发个位置，我一会儿过去。”
“你来昆明了？”
“陪你过年。”朝野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大门口。
“你为了这个，特意飞过来的？”
“嗯。”他是她的家人，当然要陪她过年。
四十分钟后，叶菀透过玻璃，看到片片雪花中出现的朝野。他身躯笔挺，迈着矫健的步伐，一身黑衣黑裤，看起来干净利落。
他推着一个白色的拉杆箱，在距离十米远的地方停下，看向玻璃窗内的叶菀。
叶菀向门口走去，电话响了。是朝野。“别出来！”
朝野大步流星走进门。隔一步距离，对叶菀说：“下雪了。”
“我看到了。”叶菀上前，想要抱住他。
“身上凉，一会儿抱你。”
来到病房，朝野脱掉外衣。
叶菀坐在床边，看他，“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我贱。”朝野坐在她旁边，“离不开你。”
叶菀笑。“我…”
“不说这个。”朝野猜到她想说什么，孩子她打都打掉了，再说没意义。“我带你去凤凰古城过年吧。”
叶菀好奇地看他，“凤凰古城？”
“对！”
他第一次见她的地方。
那年朝野十二岁，上小学六年级。
语文课本上，学了一篇文章，是沈从文的《边城》。
“同学们，凤凰古城是沈从文老先生的故乡。有机会你们可以去那看一看，说不定能遇到翠翠呢。”
语文老师一句玩笑话，真有同学去凤凰玩了，回来还跟同学们炫耀，那景色有多好。还说他真的见到翠翠了，漂亮的很，要不是要上课，都不想回昆明了。
朝野回家跟姥姥说：“姥，俺班同学说，凤凰古城可好看了，等我长大带你去啊！”
“等长大干什么？”姥姥炒菜颠勺子，“过几天，我把家里那两只鸡杀了，咱吃完就去。”
朝野听说可以吃鸡，又带他去凤凰古城玩儿，只顾着高兴了。也没多想，平时省吃俭用姥姥为什么这么大方。
几天后，祖孙二人来到凤凰古城。
姥姥对朝野是放养，也知道他平时在学校没事就逃课，四处乱晃。十二岁男孩，个子比她高不少，人生地不熟她也放心的很。坐在民宿和老板娘还有两个外地游客打扑克。朝野自己跑出去玩。
一个小女孩，在河对岸的石台上往这边蹦，朝野在她隔壁石台走，即将擦肩而过，小女孩落地没站稳，向前栽倒。
朝野立刻转身扶她，一着急，自己一条腿迈进河水里。水倒是挺浅的，刚没过脚踝，但是他得换裤子和鞋了。
女孩的哥哥跑过来，对他说：“谢谢你。”
女孩看到哥哥，垂着头，跟着说了声：“谢谢。”
哥哥对女孩说：“小菀，你先回去。”
七岁的小叶菀就回到对岸，找奶奶去了。
“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哥哥打量朝野，“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我十二岁，叫叶峰。”
“十二岁，朝野。”
叶峰很开心，出来旅游还遇见了同龄人，“你家是哪的？”
“昆明。”
“哇！”叶峰惊叹：“我们也是昆明的，真是太有缘分了。刚才是我妹妹，她叫叶菀。太调皮了，要不是扎辫子，别人都得当她是男孩。”叶峰忍不住吐槽妹妹。
叶菀。
夜晚。这名字还挺有意思。
两人交谈几句，朝野得知他们一会儿要坐客车去芙蓉镇，便道别了。
……
叶菀看向朝野，“我小时候去过那里一次。”
“我知道。”朝野轻揉她头发。
叶菀眼神疑惑，“你知道？”
朝野笑，“知道你是个调皮鬼。”
调皮鬼？
“你才是调皮鬼！”
叶菀出院后的第二天，朝野带她来到凤凰古城。
腊月二十九傍晚，两人住进河畔民宿。
叶菀提议，“我们出去走走吧。”
“今天休息，明天再出去。”朝野抱她坐在自己腿上。
“可是晚上的凤凰古城很漂亮。白天看不到夜里的景色。”
“我知道，夜晚很漂亮。”叶菀看他，一语双关？朝野继续说：“今天一直在路上，你现在的身体需要休息。明天晚上也可以看。”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叶菀从他腿上下来，“孩子还在，你没同意，我不会偷偷打掉的。”
朝野有点儿惊喜，片刻后又失落下来。她还是想打掉，只是希望他同意。
“我们先不说他。在这里玩的这几天，不提他，回去再说，行吗？”
叶菀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