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斗兽场
叶菀在他怀里，脸贴在心口上，“朝野，你明天很危险，对吗？”
“对。”
他突然有点儿后悔替邦猜扛这事了。不对，他是后悔在这毒窝里待着。其实，他根本没得选。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不行！”朝野几乎是她说完的第一秒，就拒绝了。“叶菀，要是我能回来，留下他，可以吗？”
“朝野，你能回来。”叶菀没再说别的。
朝野很贪婪，他自己知道。他想得到的东西很多，却从未真正得到过什么。
这一次，他想用现在拥有的一切，换自己平安，换与他们母子的往后余生。
朝财蹲在朝野脚边摇尾巴。
朝野给叶菀重新做了一份清汤面，搭配鸡蛋酱。
叶菀这次没有吐，全吃了。
……
斗兽场里人声鼎沸。
建筑风格是仿古罗马斗兽场的，就像是他的一个缩小版。四周围绕看台，逐渐升高，中间平地是表演区域。
邦猜坐在朝野身边，一百个不放心。“要不咱反了得了，野哥。咱们未必打不过蓬奈。”
邦猜说这话，不是颂帕善的意思。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是真的。他是卧底，但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
朝野跷二郎腿，半躺在休息区单人位沙发上。“没事就去看台。”
他反了，还什么卧底。这么明目张胆打起来，得死多少人。他不是好人，可叶菀是。他答应过她，就不会违背诺言。
叶菀混在人群中，在最外层的位置坐下。她怕朝野看到她。
叶菀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她不敢承认。只能猜想朝野可能是来看表演的。
叶菀往下看，看到邦猜在下面第一排坐着。
他也来了！颂帕善来了吗？正想着，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扭头看过去，深蓝色休闲装的中年男人，戴着墨镜看向她。墨镜下还戴着黑色口罩。
她看不到这人的长相，不过直觉告诉她，这人是颂帕善。朝野的父亲。
第一场表演开始了。驯兽师挥舞手中皮鞭，三头雄狮倒立，随后又哆嗦着身躯走上狭窄的高台，引得四周观众一阵阵欢呼和掌声。
接下来的钻火圈表演。一名驯兽师在它们身后举着鞭子。另一名驯兽师则是在前方抛出一大块血淋淋的瘦肉。
叶菀看得心疼。
草原之王在皮鞭挥舞下，俨然已经沦为人们的玩物。他们战战兢兢，遍体鳞伤，完全看不到本该雄霸一方的姿态。
狮子们退场了。
叶菀低头拧瓶盖，喝一口水。听到巨大的欢呼声时，抬头看到朝野从大门里走出来！
她的一颗心像拧麻花一样的揪起来，惶恐无措，惴惴不安。
她没敢想往这想，可能也有想过一刹那。她脑子一片空白。周围的声音，完全听不到了。
她只看到，有人张嘴好像在叫嚣，有人露出担忧的表情，还有人露出惊恐的表情…
她看不到朝野的表情，她离得远。叶菀压低帽沿，她不能分他的心。
肚子隐隐作痛。一个月的宝宝，应该没有感知能力，可能是她自己心理不适，以至于身体产生错觉。
老虎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出来了，看到朝野并没扑过来，而是坐在地上，躺下了。
这只孟加拉虎，朝野已经训它半个月了。它不会主动攻击他。但是，如果它发现有生命危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朝野只有一把锋利的短刀。
叶菀看到对面第一排的达翁。他身边有一个穿白色太极服看起来就做派不凡的人，是蓬奈。之前遇到那次，她在车里冷得发抖，却也扒车窗户看到了蓬奈侧脸。
蓬奈身边坐着的是蓬溪，叶菀见过她一次。此刻她起身，又坐下，似乎在发脾气。
朝野走近这只对他毫无警惕的老虎。观众席出奇的安静。
顷刻间，朝野拔刀，快！准！狠！刺进老虎颈部。
“嗷！”一声嘶吼划破长空。
鲜血汩汩而出。
朝野迅速后退，老虎挣扎着刚站起来，硕大的身躯就轰然倒塌。只剩因为呼吸不稳定而不住颤抖的腹部还在动，一双怨恨的虎目死死地盯着朝野。
朝野亲手结束过那么多生命，这是他第一次看着一双眼睛，产生一丝愧疚。
他屠杀生命，因为背叛或是利益冲突。可现在被无条件信任，他…
这一场刚开始就结束的人兽间的决斗，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片刻后，这个斗兽场响起一片欢呼喝彩声。
朝野突然看向观众席，叶菀把帽沿压得更低。有观众陆续离场，叶菀起身，跟着人群离开。
朝野回到休息室，蓬奈、蓬溪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待了。
蓬奈起身，走向朝野，拍了拍他肩膀，“做的好！”
朝野谦虚，“是运气好。”
“哎。”蓬奈摆手。“阿野，你的成长我看在眼里。从十几岁到现在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每一步都不容易。”
蓬溪看着朝野笑得很甜。
“我之前还一直不太放心，把女儿交给你，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阿威也不在了，你可要担起身上的担子啊！”
蓬奈这话，托付的意味明显。他继续道：“我在退休以前，会做一票大的，之后就把一切都交给你了。”
原来是这样，蓬奈要他与那只养了多年的孟加拉虎决斗的目的在这里。
怪不得。以前和孟加拉虎决斗的人，根本就是在庄园里，悄无声息地被吃，根本不会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
蓬奈根本就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朝野上场前就看到埋伏好的狙击手，原来是蓬奈的人，老虎压根不会伤到他。
朝野俯身抱拳，“大哥，您放心，朝野一定不辜负您的好意。”
“还叫大哥？”
蓬溪蹦到朝野身边，声音羞涩：“你跟我叫，爸爸。”
“爸！”朝野面上看起来心情不错。
蓬奈笑得满脸褶皱。
……
叶菀坐出租车，还有几分钟到家。接到朝野的电话。
“你去趟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朝野担心她住院半个月，会对胎儿有影响。
“我们俩晚上谈一下，我先不去医院了。”
朝野停顿数秒，“我一会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