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还知道回来？
朝野脸色苍白，靠在一棵大树背后。拨通颂帕善电话。
“我操你妈！颂帕善。”朝野像只发了狂的暴躁狮子，对着手机大声吼骂。
“你发什么疯？”颂帕善不明所以。
“你他妈嫌我命长是不是？”
“昨天是你？”颂帕善心头一紧，解释道：“我不知道。”
“谁给你的消息？”朝野没听到颂帕善回话，捡起地上树枝狠狠地一扔。又大吼：“我他妈问你话呢！”
颂帕善听到那头中气十足的吼声，猜朝野没大事。理直气壮质问朝野道：“我总要有业绩，你不给我消息。别人给我，这有什么问题？”
“是达翁。”这是朝野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不是？”
颂帕善不回答他，只道：“我不能说。”
“你装什么好人？”朝野已经认定就是达翁干的好事，停顿片刻，又道：“你当他给你一次消息，就为你所用了？他就是利用你把我干下去。没有我，你就是他眼里的一条狗。”
朝野淬一口唾沫，“你他妈等着吧，看他还联不联系你！”
颂帕善自知理亏，朝野骂就骂了，他忍了。很自然地转换到自己关心的话题，“你还回去吗？”
朝野冷笑。全世界的狗，都没有他颂帕善狗。“老子快死了，你满意了？”
“你在什么地方，我让人去接你。”
朝野狂笑，笑得止不住，伤口一阵阵疼。虚伪两个字，简直是专门为颂帕善造的。
“接我？我利用价值没了，你还会管我死活？”
颂帕善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道：“你是我儿子！我不管你谁管你？”
“老子要么死在这，要么回毒窝。用不着你假惺惺！”朝野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朝野手机来一通电话。
朝野刚刚晕过去了。手机在掌心振动，他醒了。脑子有一瞬间懵，缓了几秒，看清来电人是邦猜，按下接听键。
邦猜关心道：“野哥，你怎么样了？”
朝野警惕心强，此刻不管是谁，他都没办法完全相信。“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桑吉回来了。他联系我了。”
朝野按住前胸，伤口已经发炎，又疼又痒。“他怎么样？”
“不太好，回来就陷入深度昏迷。”邦猜又道：“不敢送医院。现在在你洋房。昂格拉医生来过，取出了胸口的子弹。”
朝野靠在粗壮的树干上，抬手搭上额头，闭眼，再开口语气疲惫不堪，“蓬奈知道了吧。他找你了吗？怎么说的？”
“火气很大。”邦猜叹气，“他派人把洋房围起来了。不让人出去。”
“野哥，你严重吗？”邦猜没听到朝野回话，便直接道：“我派人过去接你吧。”
“不用。”朝野扶着树干站起来，伤口火辣辣地疼，“我在这边休息两天，处理完伤口，就回去。”
“嘶！”朝野松开树干，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道：“别让其它人知道我联系过你。”
“放心。野哥，你保重。”
半个小时后。
朝野抬头看过去，树林不远处出现一个女人。朝野眯眼，仔细辨认。
叶菀！
她怎么能找到这里？！
朝野眼中迸射出寒光。叶菀，别让我知道是你。
昨晚朝野没回来，叶菀就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
她通过邢队给泰国警方的消息，但是告知不要伤交易头目，卧底行动有需要。他们就这么处理问题的？
叶菀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叶菀看到朝野立刻跑过来，看到他身上的两处枪伤。神情慌乱，语气着急又无措，“朝野，你怎么样了？都伤到哪里了，是不是很严重？”
朝野目光狐疑地盯着她眼睛，似要探出个究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给邦猜打电话了。”叶菀眼中泛起泪花，说话带着哭腔，“我上午给你打好多电话，你都没有接。”
“昨晚我一直没敢睡觉，担心你出事。所以才给你打电话的，别怪我。”
叶菀说出担心又自责的话，看起来无辜极了。
朝野眼光变得柔和。
靠！怀疑她做什么？她一个女人，心里除了他还是他。
“好了，我没事。别哭哭啼啼的。”
叶菀吸一下鼻子，“嗯。”抬眼看到一条眼镜蛇，半条身子从树枝上探出来，吐信子向朝野颈部袭来。
叶菀倏地抽出朝野腰间匕首，一刀斩下蛇头。刀锋整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身手。
朝野中弹，疼痛和疲惫让他反应速度慢了叶菀一秒。看地上蛇头，又看向叶菀，疑惑道：“你…反应这么快？”
这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她还来不及想好措辞。“我…学过格斗。”没办法，她只能说一些实话，来赢得朝野信任。
她这样说，反而打消了朝野的顾虑。“哦，学它做什么？”
“没办法长的太漂亮，防狼！”叶菀听出朝野语气里并没有戒备。身心轻松，开起了玩笑。
“有想法。”
……
两天后，朝野回曼谷。来到茶树庄园向蓬奈请罪。
刚到庄园门口，就被人押送到东院蓬奈别墅里。
富丽堂皇的一楼别墅大厅，泰式的装修风格，金色为主色调。奢华而不失典雅。
蓬奈身穿白色太极服，坐在暗色丝绒大沙发中央。五官柔和，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像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
看到朝野被带进门，蓬奈抬手扶一下镜腿，手背上明显的丑陋瘢痕，崩得越发狰狞。
朝野被反手压着来到镜面茶几前，突然腿弯受力，“扑通”一声跪在金色花纹地毯上。
“还知道回来？！”蓬奈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狠戾。他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拿杯盖，一下又一下地虚抚着。
热气向上，被茶杯挡上一下后偏了一些。水蒸气方向一会儿一变，虚虚浮浮。茶香四溢。
“大哥！”朝野跪着往蓬奈腿边爬，急忙解释：“是达翁陷害我的，你相信我，真的是他。”
蓬奈不为所动，用力一脚蹬开刚到腿边的朝野，表情看似一脸轻松，“陷害？他怎么陷害你的，说来听听。”
朝野伤口被扯到，也不敢发出声音。咬牙忍痛。端正跪姿，“我的人已经抓到了两个嫌疑大的，您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能问出真相。”
“我的损失呢？”蓬奈淡淡开口。动作依旧，不紧不慢地一下下地挪动杯盖。
“您知道的，我跟您十三年，绝对不会做出背叛这种事。”
“我没问这个。”蓬奈动作停住。
朝野抬一只手抓蓬奈裤腿，声音颤抖：“我没出过这么大的差错，您原谅我一次，大哥！”
蓬奈手里的茶杯，连同杯盖，猝不及防地砸向朝野。
“啊！”滚烫茶水泼到朝野胸前伤口上，朝野大叫一声后，立马收声。
蓬奈猛然起身，揪朝野后脖颈按在茶几上，朝野的半边脸被压在干净的镜面茶几上，扭曲变形、狼狈不堪。
蓬奈时刻注意着朝野的表情，朝野此刻但凡露出一点儿反抗的表情，都会被他收进眼底。
朝野此刻完全没有平时的嚣张气焰，只是像一个做错的等着家长处罚的孩子。
朝野心里暗笑。老东西，想看出什么？
卧底十三年，他早就学会表里不一这门必修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