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豪宅的秘密
“有那么一瞬间,绝望盖过了恐惧,到后来我就放弃了挣扎,我躺在一堆废铁中,那是我第一次那么清楚地闻到汽油的味道……”
沈文弘低声诉说着那些可怕的回忆,眼眶变得越来越红,声音也开始哽咽。
顾安染知道那个雨夜他出了很严重的车祸,但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会嫁给沈皓齐,所以对这个惊天大八卦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关心。
唯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姐姐顾清霜的异常反应。
那天因为雷雨交加,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所以就起来在阳台听雨声。
夜色浓重,雷雨肆虐,连带着思绪也无法平静。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路过的车灯照亮大门,她才发现那一团模糊的存在是顾清霜。
顾清霜早出晚归已是常态,但傻愣愣地站在门口淋雨却还是头一回见。
因为白天刚吵完架,所以她第一时间想要假装没看见,让顾清霜彻底地去享受所谓的“自由”和“自主”。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站在门口的顾清霜始终一动不动,就好像被大雨给钉住了一样。
顾安染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也顾不得白天受的那些闷气,穿着睡衣就急匆匆地往门口赶。
顾清霜低着头站在大门口,原本精致的妆容在大雨长时间的冲刷下早已面目全非。
即使夜色深沉,灯光昏暗,但她苍白的脸颊依旧那么刺眼。
顾安染没有勇气去探究这一系列反常举动背后的真相,所以并没有追问过多的事情。
那天晚上,顾清霜久违地向她示弱,说什么都不肯回自己房间。
她睡眠很浅,所以知道顾清霜也一夜没睡,还偷偷起来哭了好几趟。
如今想来,如果那个时候多问几句,说不定顾清霜真的会向她全盘托出,那她再见到沈文弘的时候,或许就不会这么难受和郁闷了。
“你回来了。”
路过车库时,正好遇见沈皓齐要出门。
“嗯。”顾安染淡淡地应了一声,挺直腰板继续往前走。
“身体还好吗?”
身后传来温柔的询问。
她猛地停住脚步,心跳如擂鼓:“好,好多了。”
“那就好。”
随之响起的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她站在原地纠结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回头。
“二少奶奶。”
管家像是等候许久,脸上既没有惊讶,更没有好奇,也没有过问有关她身体的任何事情。
“二少奶奶,太太让您去客厅等她。”
“我知道了。”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突然后悔提前出院了。
“早上好啊。”
沈太太依旧是人未到声先到。
“早上好。”
顾安染咬咬牙,勉强装出恭敬的样子。
“说早其实也不早了,都快十点半了。”沈太太在专属的位置坐下,慢悠悠地喝着茶。
顾安染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干脆就低头保持沉默,让她继续往下发挥。
“昨晚可真是把我吓惨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毛病没跟我们说呢。”
“我没什么事,只是单纯的过敏了。”顾安染担心她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所以每分每秒都在思考着下一句该怎么说。
“昨晚还有客人在,你也实在是……”沈太太“呵呵”笑了两声,没有继续往下说。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顾安染低着头站在她的正对面,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在罚站一样。
“我还指望你能照顾皓齐的身体,没想到还要他反过来照顾你。”
“对不起。”
因为实在看不到这场对话的尽头在哪里,顾安染的语气越来越沮丧,原本积极应对的心态也慢慢开始溃散。
“还有啊,难得姜小姐来一次,你闹得家里天翻地覆,人家到时候回去……”
“母亲!”
“你怎么回来了?”沈太太满脸惊愕,“不是说公司有急事吗?”
“看起来这里好像更急。”沈皓齐拉着顾安染坐下,语气冰冷,“安染刚出院没多久,母亲还是让她多多休息吧。”
“谁不让她休息了?我不过是关心她的身体……”
“既然您也担心她的身体,那就让她早点上去休息吧。”
“好好好。”沈太太重重放下茶杯,冷眼盯着顾安染,“快上去休息吧,不然皓齐连上班都不能专心。”
“我知道了。”顾安染连连点头,抛下沈皓齐大步往三楼飞奔。
“也不知道小点声。”沈太太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地往花园走去。
“二少爷,林秘书又打电话来催了。”
“知道了。”
沈皓齐不耐烦地摆摆手,脸上的笑意与温柔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太平静的清晨很快淹没在飞逝的时间里。
午后的沈家大宅安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顾安染第一次跟随佣人参观这座宅子,心里堆满了各种疑惑。
比起华丽的外观,里面的装修设计其实并没有那么浮夸,很多小地方都能看出主人的想法和巧思。
她并不觉得沈太太是热爱生活的那一类人,所以把这些功劳都记在了去世多年的沈家先生,也就是沈皓齐的父亲身上。
虽然没有机会见面,但一想到外界对他的统一高评价,她就忍不住替他感到惋惜。
关于他去世的具体原因,沈家对外的口径一致是生病。不过她父亲曾经提过一次,说沈太太和沈先生关系不太好,两人曾多次在公共场合发生争吵,而沈太太更有过直接动手的黑记录。
在还没嫁进来之前,她只把那些传闻当成八卦来听,如今真正相处下来,即使理智告诉她这些传言都没有证据,但她的内心确实有些动摇了。
沈太太不喜欢她,她其实可以理解并接受,但厌恶自己的亲生儿子就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了。
听那些佣人说,沈皓齐小时候体弱多病,沈太太逐渐感到厌烦,于是以死相逼,将还没满周岁的沈皓齐送到了祖父祖母身边抚养。
而且她以死相逼的筹码并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沈皓齐。
如果不答应她,她就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沈皓齐。
这种话不论是谁听了都会感到害怕吧?
所以没过多久,沈皓齐就这样离开了父母和哥哥,在祖父家一呆就是近十年。
如果不是祖父祖母先后去世,沈太太估计会让他在那里住上一辈子吧。
“二少奶奶,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个房间都不能进去。”
路过沈先生之前用过的书房时,佣人突然停下提醒。
顾安染乖巧地点头,视线却忍不住往门缝里钻。
晚上沈皓齐回来了,她把白天路过书房的事告诉他,希望他能给自己透露一点不为人知的劲爆内幕。
“你是说我爸的书房?”沈皓齐一边解领带,一边开始回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爸最后是在那里离开的,所以我妈有点……”
他抿抿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感觉。
“所以她是心虚,还是害怕?”顾安染拿起他的领带放好,又将提前准备好的家居服递给他。
“心虚什么?”沈皓齐从衣帽间出来,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或八卦了?”
“以前是听到过一些,但我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会和她成为一家人,所以就随便听了听,没怎么往心里去。”
沈皓齐慢悠悠地整理头发,“哟,这就和她成为一家人啦?”
顾安染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深意。
原来他还在介意白天在医院时她说的那些话。
“今天早上我情绪不太好,说话也疯疯癫癫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诚恳一些。
“我没生气。”沈皓齐伸手摸摸她的头,语气与以往一样温柔,“与其说是生气,更多的还是伤心。”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顾安染用力扯着袖子,脸色涨红,“我从小就不太会说话,不管是表情还是内心的想法,稍微被人刺激一下就完全控制不住,所以我母亲才一直说我不聪明。”
“诚实不是坏事,你不必为此烦恼。”沈皓齐拿起桌上的资料翻了几页,抬头看着墙上的钟表,喃喃道,“又到吃饭时间了。”
“今晚姜小姐还来吗?”
顾安染见他没有再追究白天的事,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怎么?你还想她经常来啊?”
“那倒也不是。”她嘿嘿一笑,声音不自觉地压低,“虽然她不是很好相处,但我发现了,只要有她在,你妈妈的注意力就会被她吸引,对我就没有那么关注了。”
沈皓齐放下手里的资料,眼里满是心疼:“你很怕我妈妈吗?”
“倒也不是害怕,就是……”顾安染不知该如何替自己挽尊,“就是我的性格和她不是很合得来,所以……”
“这是你的真心话?”沈皓齐侧身正对着她,温润如水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
顾安染紧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自然不是她的真心话。可事到如今,除了自认倒霉以外,她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去应对了。
“我骗你干嘛……”她抿嘴苦笑,习惯性地开始抠手指。
“你想搬出去住吗?”沈皓齐把她互相纠缠的两只手轻轻分开,充满担忧的视线紧紧盯着她。
顾安染早就听说沈太太不想放人,所以语气十分沮丧:“想归想,但真的有可能吗?”
“事在人为嘛。”沈皓齐轻轻捏着她的食指,柔情荡漾的眼眸中隐隐透出几分决心。
顾安染暗暗叹气,语气故作坚强:“没关系,住着住着应该就习惯了。”
沈皓齐低着头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淡淡地问道:“要不先去度蜜月?”
顾安染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老话题了。
“度蜜月的话……不是说公司离不开你吗?”
早在他们准备婚礼的时候,沈皓齐就因为这事和她道过歉了。
那时候她确实很震惊,甚至连失望的感觉都没有那么强烈。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们第一次结婚,就算没有信心能共度一辈子,基本的尊重和体面还是要先给她吧?
当时情绪确实很不好,所以草草结束了约会,一个人打车回家生闷气。
后来还是父亲再三劝说,她第二天才主动联系沈皓齐,十分“乖巧懂事”地体谅了他的难处。
原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他自己还翻出来说。
“当时做那样的决定,确实是有不得已的难处,虽然我没资格祈求你的谅解,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再去争取一次的。”
“所以我们想度个蜜月,还得在你母亲面前努力争取吗?”
话刚出口,她立即被自己刻薄的语气所惊到。
“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急着要辩解,差一点咬到舌头,“我的意思是度蜜月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为什么非得争取你母亲的同意呢?”
“可是……”
沈皓齐刚要开口,顾安染又立马打断他:对不起,我不是要说你或你母亲的坏话,我是觉得这件事本来可以很简单,为什么非得弄得这么复杂……”
“没事,你继续说。”沈皓齐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很享受顾安染诚实又胆小的样子。
“我不说了。”她沮丧地垂下头,“说多错多,还是赶紧闭嘴比较好。”
沈皓齐起身捏捏她的脸,灿然笑道:“在我面前怕什么?就算你把天花板都说塌了,我个子高,我替你顶着。”
顾安染偷偷瞥了他一眼,本就红透的耳朵几乎要烧起来了。
“哒哒哒。”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