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起吃晚饭
“家里没什么事，所以就先回来了。”
顾安染深吸一口气，不情愿地挪到了沙发旁边。
“坐吧。”
沈太太摘下眼镜放到茶几上，扭头示意佣人给她泡茶。
顾安染既不想坐，更不想喝茶，但无论如何，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谢谢。”
她接过温热的茶杯捧在手里，视线不知该往哪里看。
“听说你想去公司上班？”
“嗯？”顾安染有点懵了，“我，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
“你之前做过基层吗？”
沈太太直接打断了她。
“没有。”
“那你觉得自己适合什么岗位？”
“我……”
“你到时候要公开身份吗？”
“……”
“如果工作上出了差错，你预备如何处理？”
“不是，这件事……”
“如果你是想去总部，你让皓齐来和我说一声就行了，但具体的职位还要慢慢商量，不然对大家都不好，你说是吧？”
“是，是啊。”顾安染咽了咽口水，抬手拭去鬓角上的冷汗，“这件事还没确定，只是我和皓齐私下聊了聊。”
沈太太“呵”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所以，你是连要不要去都还没决定吗？”
顾安染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咬牙笑道：“毕竟不是小事，多考虑一下总是没坏处的。”
“你倒还挺懂事的。”沈太太拿起饼干咬了一口，朱红色的长指甲轻轻敲打杯壁，“按我说，上班的事情不着急，还是先考虑孩子的事吧。”
顾安染猛地睁大眼睛，脸和脖子红成一片。
“如果文弘没出事，或许我早就抱上孙子了，可惜啊，他这辈子能不能结婚都是个未知数了。”
“我……”
“哎呦，你别紧张，我只是嘴巴痒而已，你千万不要有压力，不然皓齐又该和我闹脾气了。”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她已经和沈皓齐告状了一样。
“我会和他好好商量的。”顾安染轻轻放下茶杯，起身道，“早上走得太匆忙，好多行李还没整完，我先上去了。”
沈太太没有吭声，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顾安染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干脆直接转身走了。
毫无情绪地忙碌到傍晚，从家里带来的行李大多都整理好了，只剩下母亲给的一个小箱子还没打开。
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期待里面的东西，所以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我回来了。”
隔壁书房传来沈皓齐的声音。
顾安染把箱子往床上一丢，踩着拖鞋急忙忙地冲向书房。
“你回来了！”
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她真的差点飞扑过去。
“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
沈皓齐慢悠悠地挽起袖子，双手习惯性地交叉在胸前。
“整理了一下行李，所以有些累。”
“怎么不叫佣人帮忙？”沈皓齐捏了捏她的肩膀，轻轻推着她往卧室移动。
“都是些私人的东西，还是自己整理比较好。”顾安染往床上瞄了一眼，小声问道，“我妈给了我一个箱子，我还没打开看，你要一起看吗？”
“当然好啊。”沈皓齐拉着她一起坐下，透亮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的脸。
顾安染抬头与他相视一笑，“啪”地一下打开箱子。
沈皓齐以为是珠宝首饰什么的，所以心里并未有什么紧张或期待。
“这是……”
他接过顾安染手上的照片定睛一看，立马收起了笑容，“这是你母亲和姐姐的合照？”
两个巴掌那么大的箱子里除了这张照片以外，就只剩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小纸条。
沈皓齐顺手拿起来，小声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不要忘记你永远的家人。”
他抿抿嘴，把纸条重新折好，“你母亲还挺用心的。”
“永远的家人……”顾安染两眼无神地盯着地板，突然抄起箱子猛砸到地上。
沈皓齐不知道是自己的场面话刺激到她，还是这礼物本身让她不高兴，当下一瞬间连呼吸都收敛了几分。
房间里安静得让人窒息，就连窗外的风儿路过都变得小心翼翼。
有些陈旧的照片被顾安染揉得皱巴巴的，看起来莫名有些无辜。
“你没事吧？”
沈皓齐低头去看她的脸，眼里流露出担忧和心疼。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吧？”她缓缓摊开掌心，吸了吸鼻子，“我不是针对你，而是这礼物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一时没办法控制情绪。”
她并没有撒谎，但也没有说出全部的真话。
虽然不太记得是哪一年的生日，但她记忆很深刻的是，她母亲不是第一次送这种礼物给她了。而她一次都没有将那些合照保存起来，反而是故意找地方乱放，然后再将它们抛之脑后。
她从来没问过母亲这样做的出发点是什么？
明明是送给她的礼物，为什么照片里从来没有她的位置？
因为她一直保持沉默，所以说不定母亲还认为她很喜欢这种礼物呢。
她越想越觉得无语，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你好点了吗？”
淡淡的柠檬香气扑面而来。
“谢谢。”她双手接过沈皓齐递来的柠檬红茶，愧疚和羞耻一齐涌上心头。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
“没关系的。”
沈皓齐没有追问她情绪失控的原因，也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默默坐在她旁边，既不看她，也没有起身离开。
夕阳的余晖很快被浓重的夜色所吞没，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而坐，任由黑夜的阴影将他们慢慢掩盖。
院子里的彩灯准时亮起，五彩的亮光透过落地窗照在顾安染的脸上，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快到吃饭的时间了。”沈皓齐起身拉上窗帘，回头道，“今晚我大哥的未婚妻也会过来，你稍微有个心理准备。”
顾安染很快从郁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转而生出几分担忧：“你大哥还有未婚妻啊？什么时候订婚的？对方是谁家的千金啊？”
“是他出车祸前定下的婚约，对方是姜氏集团的千金，也是他的青梅竹马。”沈皓齐端起她喝剩的柠檬红茶抿了两口，低头扫了眼地上的破箱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顾安染拿过他手里的箱子丢到垃圾桶里，浅浅笑道：“你哥哥的青梅竹马不就相当于是你的青梅竹马？”
沈皓齐笑着摇摇头：“我和他小时候不在一块儿生活，我们的玩伴几乎没有重叠的。”
顾安染刚想问他为什么不在一起生活，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皓齐指了指门口，抿嘴笑道：“来催吃饭了。”
话音刚落，外面果然响起了敲门声。
“快走吧，不然我妈又该抱怨一大堆了。”沈皓齐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又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
顾安染捏着衣角小声道谢，脚步轻缓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