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顺便一起看电影吧
貌佑廓摆出一副标准的洗耳恭听姿态。
简而言之，就是睁大自己的眼睛，眼神里要带一些茫然、一些纯真、一些好奇，最后构成“清澈愚蠢”四个大字。
貌佑廓早早就学会用这一招应对那些日常中其实不必要的谈话，尽管实际上他对那些谈话缺乏必要的欲望，但他的性格驱使他继续听下去。
十月初，午间的风穿过滨南市的大街小巷，最后抵达貌佑廓与顾之然的身间。
“当然是……”
借着这阵风，顾之然终于深吸一口气，发声。
“当然是等以后咱们熟了再告诉你呗。”
婉转的语调，揶揄的语气，让貌佑廓一愣。
我们真的有那么多以后吗？你这么说我总觉得你在暗示什么，或者这么说其实是一种礼貌对吧。
突然真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同学，你们的面好了！”
面馆老板的喊声穿透如同一根支柱，支撑两人就要进行不下去的名为交流的桥梁。
“我去端面学姐，你坐着就好。”
“好，帮我在小料区加点豇豆呗。”
顾之然没有推辞，安定地坐着。
她看着在小料区忙活的貌佑廓瘦削笔挺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飘渺。
沉重的呼吸声传来，用力拖拽凳子的声音是那么刺耳。
全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这名刚进店的男人身上。
他约莫四十岁出头，身着一套一看面料就知道价格不菲的西装，左手紧紧攥着一只公文包。
严重的黑眼圈和眼睛里狰狞的红血丝见证着着他的每一次加班与熬夜，顺着他蜡黄脸颊淌下的一粒粒汗珠透露着他肉体的虚弱。
他没有点菜，而是直奔着坐在门口的顾之然而去。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空着的右手就捏住顾之然纤细的手腕。
顾之然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不知所措，只是由着男人把自己拽离凳子。
貌佑廓转过头时，第一看就注意到了男人腹部猩红的光点，再加上男人公文包里露出的布满折痕的病历单，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他强迫自己忘却恐惧，大步冲到顾之然和男人之间。
“叔，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理解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和我说说吧。”
“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男人用力甩开顾之然的胳膊，猛地将貌佑廓推倒在地。
尾椎骨传来的疼痛令貌佑廓的眉头直皱，这并没有影响他立刻起身继续挡在男人面前，在他耳边低吼：
“我明白，是癌症对吗？可是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样惩罚自己。”
仿佛被貌佑廓按下了什么开关，男人浑身泄气一般跪倒在地，痛苦地呻吟起来。
“我还不到四十岁……为什么……为什么啊……”
“没事的，没事的，来，我们出去说。”
貌佑廓向投来关切目光的顾之然和刚从后厨冲出来的面馆老板回以“你们放心”的眼神。
三十分钟后。
貌佑廓步一脸疲惫的撇着嘴回来了。
“怎么样？你没事吧！”
顾之然赶紧起身上下打量貌佑廓。
“没事，又不是去和恐怖分子谈判，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貌佑廓摆摆手，轻笑道：
“比起这个，还是中午的阳光杀伤力更强。哦对了，那个大叔让我跟店里的所有人嗯……尤其是学姐你道歉，说他很抱歉吓到大家了。”
顾之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着桌上的面说：“快吃吧。”
貌佑廓这才想起，刚才太着急，直接把手里的两份面都打翻在地了。
“让你又花钱了，真是不好意思。”
想到这，貌佑廓看着顾之然的眼睛真诚地说。
“同学，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将那个人拦下，我的小店儿指不定要被他砸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这么倒霉……总之，幸好有你，所以我又重新做了两份，免费的。”
面馆老板的声音从后厨传来。
“老板说得对，快吃吧。”
顾之然笑着补充道。
就这样，貌佑廓大快朵颐了这来之不易的一餐。
“所以，你下午有事儿吗？”
走出面馆，顾之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额，理论上我的作业还没写完。我们班主任留作业向来是不留情的。”
貌佑廓不是傻子，顾之然这么问明显是还要去做些什么的意思。
“那实际上呢？”
顾之然如同没听出貌佑廓弦外之音一般，继续问。
“实际上那些作业只剩下一点点小尾巴了。”
貌佑廓口是心非的说。
对不起了习题册、还有作业卷什么的，只能晚点再来宠幸你们了。
“前阵子不是上映了一部新电影叫什么胰脏的，但是我一直有事情没时间看……”
顾之然慢条斯理地说。
《我想吃掉你的胰脏》是吧，可是我已经看过了啊！而且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看电影……
“懂了学姐我陪你去。”
貌佑廓脱口而出后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太好啦，别担心还是学姐我请你看。”
顾之然拍拍貌佑廓的肩膀安慰道。
“我记得这附近苏安广场的电影院就很不错，应该有imax场……”
说着，顾之然打开手机开始买票。
“现在一点刚过，买一点五十的肯定来得及，慢慢走走二十分钟也到了，还可以在商场逛逛。”
顾之然很快就将行程表安排妥当。
不是，为什么有一种很奇怪的既视感。
貌佑廓感觉有些不自在。
只好跟在顾之然身后，亦步亦趋。
我们真的熟到可以一起看电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