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杜老五的心结
赵丽萍和艾静主动承担起了做饭的任务，跑去厨房演奏锅碗瓢盆交响曲了。艾伦也拉着薛刚跑去摆弄艾敬给他买的器材。
大厅里只剩下了李鸿、萧云和杜老五三位老人喝着茶，聊着那些从前的事儿，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老伙计，真羡慕你们啊。儿孙满堂不说，孩子们还都懂事知礼，个顶个的有出息。你这辈子，值了！”杜老五看着这满堂的和睦，无不羡慕地感叹道。
李鸿起身给杜老五的茶碗儿里续了些茶水，又坐回到沙发里笑道。“我家不就是你家？我的儿孙不就是你的儿孙？你这是怕没人给你养老送终吗？”
“呵呵，”杜老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这人老了啊，总是会想起些过去的事儿来。夜深人静睡不着，我总会想起当年的那帮老伙计。政委邓复生、机枪手许大个子、炊事班班长老秦头。还有，还有桂英她娘俩哎。”杜老五抚了抚光头转头看向了门外，仿佛那里能走来什么人似的。
李鸿转头看了看眼圈已经开始泛红的萧云，又转回头看向杜老五。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杜老五家祖上就是中医世家，他的本事大都是家传的，外加杜老五聪慧好学更是深得真传。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他们那儿方圆百里有名的小神医。常桂英的老爹是村里小学唯一的一位教师。因为待人宽厚，教书尽责，村里人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常老师。杜老五也曾是他的学生。杜老五的勤奋努力与天资聪慧很是得常老师的欢喜。但凡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杜老五预留一份。为此，杜老五和常桂英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亲密。杜老五从军后，他精湛的医术受到了首长的重视，特批他去了军医大深造。那时的杜老五可谓一时的风光无量，一下子成了很多人眼中的香饽饽。为此给他介绍对象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这其中不乏一些部队的领导。但杜老五都拒绝了，毅然决然地回老家迎娶了常桂英。
婚后不久，杜老五就被调去了燕京京平医院当了院长，同时还要以专家身份来回于各大首长身边管理他们的身体健康。那时的他可以说是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焦头烂额。以至于怀了孕的常桂英，每次检查孕体情况都是自己一个人，拖着沉重且深度营养不良的身子，辗转于家与医院。在当时全国大灾荒的年月里，能吃饱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营不营养。杜老五为此深感愧疚，甚至有了动用职权让医务人员来家里给妻子做检查的想法。常桂英却阻止了他，笑着对他说。
“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携手共度难关，连国家主席都在吃糠咽菜，咱们凭什么搞特殊啊。我知道你忙于工作抽不开身，这说明我家男人有本事啊。我一个乡下女人虽帮不上你什么，但也不会扯你后腿。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能行的。乡下女人就这点好，不娇贵！呵呵……”
这就是常桂英。杜老五青梅竹马的爱人！一个让杜老五甘愿放弃荣华富贵也要迎娶的女人。他是如此深深的爱着她……
这天雨夜，因为是妻子秦桂英生日的缘故，忙完了的杜老五想着早些回家去陪桂英。可天不随人愿。他临时接到了一位首长急需手术的紧急任务。杜老五二话没说脱掉外套马上进行手术准备。同时还没忘叮嘱一位同事给自己妻子打电话说明下情况。
5个小时后。当杜老五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手术室时，却被一个惊天噩耗惊得当场喷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原来，在常桂英得知杜老五因手术不能回家吃饭后，担心本就已经有了胃病的杜老五又不吃饭了。于是把家里仅有的那点白面给杜老五烙了几张饼，做了一锅玉米面粥，又盛了一小碗咸菜条。打包好后便拖着笨重的身子向医院走去。谁知路上却被一辆疾驰的小轿车撞倒，撞到人的小轿车停下看了看她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雨夜里。
常桂英是在热心的过路群众救治下，才被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的秦桂英已经意识模糊。可就在她离世的前一秒，她的嘴里还在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救……救我的孩子，他爸爸……是杜老五。”
一周后才醒过来的杜老五，在再一次确认了老婆孩子都没了后，没有表现得歇斯底里。他默默在李鸿等人的协助下办完了丧事。从此以后，杜老五的家里再也没出现过女人。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高强度的工作之中。他的身体，一天天肉眼可见的消瘦；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落，直到变成了现在的秃子……
“爷爷、奶奶、五爷爷开饭了。”银铃般地呼唤从餐厅传来，将三位老人都从过去的回忆中唤醒。
“哎呀，真香。”杜老五率先打破沉默，起身笑道。“老哥，今儿咱们可有口福了。哈哈哈。”
“嗯，你还别说，我还真有些饿了。走吧，老太太。去尝尝你那俩孙女的手艺。呵呵。”李鸿也跟着笑道。
餐厅里，艾敬和赵丽萍已经给众人摆好了碗筷。桌子上的八菜一汤，香飘色溢，极具诱惑力。
“嚯，豆腐鲫鱼汤，红烧肘子，蘑菇小炒肉，炝炒土豆丝，吆喝，还有我老杜最欢吃的尖椒肥肠。哎呀呀呀，孩子们不简单哪。哈哈哈。”杜老五看着摆的满桌的菜肴赞叹道。
“喝两盅？”李鸿笑问道。
“喝两盅！反正我今天就没打算走。哈哈哈”
“艾敬啊。”李鸿喊道，“有酒吗？”
“有。”艾敬道，“本来是买来做菜用的，不是什么好酒，皇庭贡，成吗？”
“这还不是好酒？你五爷爷还没喝过这皇庭贡酒呢。”杜老五说道。
“咦，艾伦呢？”萧云扫了一圈没看到艾伦，问道。
“他和刚哥在搞他那些器材呢，我去叫。”赵丽萍说着就要起身去找。
“来了来了，”门口传来艾伦的声音。大伙扭头看去，就看见满头是汗，灰头土脸的两人走了进来。
“哎呦喂，小祖宗哎。你俩这是掏鸡窝去了吗，整得这一身灰。”萧云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推着两人就往屋外走。“快快快，到屋外头用毛巾掸掸身上的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