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末世 15
郊外一栋别墅内。
林奕许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靠在墙边，守在门前，略带薄茧的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却没有吸，只是让它在指尖静静燃烧着。
“人怎么样？”
许念慈打开门出来，摘下脸上的口罩。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转身倒了一杯水，许念慈小饮一口，目光中带着调侃：
“你怕基地怪罪下来，特意把人送到我这边治疗，说说，欠我多少医疗费了？”
“你还怕我逃账不成？”
林奕许挑起一边眉毛，反问。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但是……”
向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林奕许林大队长难得露出一副犹豫的表情。
“……我们这样瞒着他真的对吗？”
“你知道上面的决策是绝不会更改的，用一个丧尸换取人类一个未来的可能，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而且你也看到了秦陵对那个丧尸的感情，要是告诉他，你能保证他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到时候基地恐怕是再也容不下他了。”
许念慈几句反问暂时打消了林奕许心中的疑虑。
但他内心深处总是涌出一抹莫名的慌乱，像是一种警醒。
“好了，人我也帮你救了，实验室那边还等着我，先走了。”
许念慈拿起桌上的钥匙，离开了这座安静的房子。
林奕许独自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始终没有走进去。
等指尖的烟终于燃烧殆尽，身上环绕着的浓重的烟味消散得差不多，林奕许这才拍拍衣服，缓步走进安置秦陵的房间内。
青年脸色苍白，唇瓣失了血色，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眉头紧皱，一如三年前那次任务重伤之后的脆弱。
林奕许站定在床前，隔了一点距离，看向那个双眼紧闭的青年。
两人做了多年的朋友，从小小的队员做起，一直到彼此都成为了掌管小队的队长。
林奕许不说对秦陵了如指掌，但也算得上有所了解，可是今天的秦陵却让他感到了一丝陌生。
他从没有见过秦陵这样失态过，他那个冷淡强大的秦队向来是冷静而敏锐的，就算在最危急的时刻都能作出最正确的决定。
基地高层对外宣称已将隐藏在基地内的丧尸处决以安抚民心，实则私底下将唐祭就留下来，留作实验对象。
这个实验早在基地建立之初就开始了，开始时都是在外面抓一些丧尸来进行实验，可是随着丧尸的进化，丧尸病毒也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异变，基地早就有计划地抓去一些高阶丧尸。
而能在外形与智慧上达到唐祭那个程度的丧尸，更是稀少，基地不可能会放过这个上好的实验材料。
其实将丧尸抓去做实验在人类一方本就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是当这只丧尸与基地内第一小队的队长有着密切的关系，那怎么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就成了一个问题。
基地既想安抚住秦陵，又想得到唐祭。
不过基地也绝不会屡次容忍一个对丧尸有着深厚感情还敢挑战基地威严的家伙。
林奕许可以肯定，一旦发现秦陵有不受控制的迹象，基地将其视为背叛，到时候必定会对秦陵不利。
也许，对他隐瞒那件事是正确的吧。
林奕许默默地想。
……
实验室。
许念慈刷卡，边套上白色大褂，边走向实验室内部。
实验室越往内走实验级别、安全系数就越高。
通过重重安检以及指纹虹膜检验，穿过一条条银色的长廊终于到达实验室最内层。
走在狭窄的长廊上，落在金属制的地板上，在这样一片格外寂静的地方显得尤为明显。
门外依旧矗立着两位身形高大的守卫，持枪站立在门前。
见到穿着白大褂的许念慈前来，两人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
许念慈回以一个微笑，打开最后一层禁制，缓步进入。
眼前依旧是银色的金属，延伸出一条形似长廊的道路，只不过两旁多了许多透明玻璃，形成许多小隔间。
“彭——”
“彭——”
“彭——”
接连不断的巨大的撞击声响起，许念慈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是一个面目狰狞的丧尸正用头撞击着厚厚的玻璃，肉体撞击在坚硬的玻璃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巨响。
许念慈冷漠地移开视线，随后目不转睛地向前走去。
那双修长的腿停留在最内部一个玻璃房前。
隔着透明的玻璃，许念慈将视线放在靠坐在角落的少年。
唐祭闭着眼睛，靠坐在阴暗的角落，双手搭在膝边。
听到传来的响动，唐祭睁开眼睛，微微有些失焦的眼神很快凝聚在了许念慈身上。
少年眼神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只是不带丝毫感情地与玻璃外的人对视。
两双同样淡漠的眼睛相对几秒，没有人出声。
最终还是许念慈率先开口，“听说你昨天说答应配合我们了？”
“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唐祭淡淡开口。
“让我和他再见一面。”
许念慈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表情，“怎么？不怕他直接杀了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少年本就幽深的眸子隐没在一片黑暗中，犹如酝酿着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潭。
‘丧尸这种东西，当然是死得越快越好。’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世界上的丧尸全都消失。’
曾经从那人口中吐出的话语仍旧响彻耳边，少年默了一瞬，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一抹痛苦：
“你和他说……”
“如果不愿来就算了。”
“好啊，”许念慈缓缓勾起嘴角，“我一定会把你的话给带到的。”
“不过现在，你该配合我的实验了。”
许念慈转身在颜色各异的试管中取出一支，用针头缓缓抽出里面的液体，向少年走去。
……
第二天。
“扣扣——”
许念慈屈指敲了敲透明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动。
唐祭依旧是靠坐在不变的位置，只是身形有些不稳，反应相较于昨天有些许的迟缓。
这是昨天实验过后的后遗症，那支针剂注射进体内之后，在身体各处肆虐游走，将体内的血管撑爆，而丧尸强大的自愈能力几乎在下一秒又快速将其修复。
许念慈研究的是毁灭丧尸病毒的解药，在丧尸身上进行实验的无一不是能对丧尸身体机能造成损害的药剂。
丧尸其实对疼痛并不敏感，低级丧尸甚至完全称得上是行尸走肉，对疼痛的感觉阈值是最低的。
但越强大的丧尸身体结构越接近人类，疼痛也是一种警示危险的感觉，高级丧尸自然也有着接近人类的五感。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帮这些人做事吗？”
许念慈一边调制着手中的药剂，一边低着头注视着手中的试管，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很想看一看等我研究出那些人无比渴望的解药再亲手毁掉时他们的表情。”
“哈，那一定十分精彩……”
许念慈压低的笑声在静默的实验室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哦，对了，”许念慈放下手中的试剂，来到玻璃房前。
“我昨天帮你把话带到了，需要我转述吗？”
许念慈略微凑近了一点，对着被他的话吸引住的少年：
“他说，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霎时间，实验室静得可怕。
唐祭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到透明玻璃前，那双黑眸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牙，语气凶狠，可眼神中却又弥漫着几乎要溢出的悲伤：
“你、骗、人。”
“信不信由你。”许念慈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就看他到底会不会来找你了。”
……
哇，主角黑化后可真是会玩。
作为两个马甲的主意识，君照流能不知道许念慈到底带没带话吗？
从秦陵昏迷以来就一直躺在床上没睁开过眼睛，半句话都没和许念慈说过，哪来的“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
况且就算许念慈真把话带到了，以秦陵的人设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又怎么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君照流躺倒在意识空间松软舒适的长沙发上向系统001吐槽。
幸好两个人皮下都是我自己，自己虐自己倒是一个挺新奇的体验。
正愁怎么合理地开始自己写的剧本，这不，许念慈都把戏递到手边了，这还不赶快接住？
君照流咔嚓咔嚓地吃着手中的黄瓜味薯片，悠闲地躺倒在沙发上，顺便拉出光屏逐字逐句地品读剧本。
本来在一旁默不作声的001凑到君照流的剧本面前，小声嘀咕：后面就不能甜一点吗？我看见其他世界的结局都是大圆满的……
君照流闻言挑了挑眉，拍了拍手中的薯片碎屑。
“也不是不行。”
001虽然没有实体，只是以一个小光团的样子浮在半空中，但听到君照流的话本来稍显暗淡的光团明显亮了起来。
君照流一翻手，拿出一只笔来，思索几秒，在光屏上改了几笔，满意地点点头。
“怎么样？”
小光团期期艾艾地凑过来，在光屏面前停住。
然后石化。
001咽下临到嘴边的吐槽，小心翼翼地提出质疑：
“这，真的更好了吗？怎么感觉更虐了啊！”
“这还不够？你看这里，这儿，还有那里，多有甜度啊。”
001：真的吗？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