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王大柱和牛队的伙计们把牛安顿好后，林二爷带着蒋百户等人过来了。商队临时抽了些人手去照看牛，郑管事把王大柱等人召集了过来。
林二爷把未来几天可能遇匪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道：“商队人多也做好了准备，蒋百户是官府的差爷。遇到匪徒也不用你们动手，你们只管看好牛别生乱就行。如果有人还是害怕，也可以回去。商队会给你们准备好路上的干粮，预付的五两银子就算这些天的工钱。”
林二爷说完后带着蒋百户离开，只留下王大柱等人面面相觑。
帮厨的婶子端着满满两大盆角子过来了，郑管事招呼王大柱：“你们边吃边合计，每人四十个自己数着，不够的再去大灶那边要些干粮。”
热腾腾的角子一端过来，众人的眼睛都亮了，找到自己的碗一窝蜂似的围着角子聚了起来。
十个人谁也没有吭声闷头狼吞虎咽地先吃了一碗后才放慢了咀嚼的速度，角子馅有菘菜肉的，有萝白肉的，但无论哪种都是满满的肉香。
“你们都是咋个打算的？是回村里还是一路跟着去边城。”王大柱问道。
沉默了许久也没有人搭话，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这一路走过来扎扎实实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却是真的，就算是过年村里最富裕的人家也不会费这些肉包角子。
“大柱哥你是咋个章程？”
“我只能做我自己的主，你们的主意自己拿。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旁人替你们做不了主。”
今天两个差爷骑马跟在旁边他就有些纳闷，原以为是自己这些人活计干的不好，林少爷然他们过来给下马威的，却原来是过几天可能遇到土匪的缘故。
“那大柱哥你是想留还是想回？你要是回的话带我们一起回呗。”王大柱的远房兄弟王二勇道。
“我不回。你们谁想回赶紧合计一下，商队还得给你们准备路上的干粮呢，咱们说晚了别来不及预备。”
“遇匪可是了不得的事，你咋不想回？”如果回去的话最好是所有人一起，就这几天五两银子到手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
“遇到土匪我把我负责的牛看好就行，遇不到土匪我也是看好这些牛，又不用我上前去和土匪厮杀，再说了这个商队里谁的命不比我们金贵，他们不怕我们怕什么？”
听罢这话众人只能沉默地吃着碗中的角子，有人试探着问道：“那能不能叫商队给我们加些银子？一开始要我们赶牛去边城的时候可没说会遇到土匪？”
“不想去就回吧，商队应该不缺人。想回去的人也别提这提那的让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没脸。”王大柱面无表情，他只是不想替他们拿主意而已，但也不是他事事都说不了算。
很快就有几人表明想要去边城：“商队的伙食可是真好，我从来没有吃的这么饱过。”
“林少爷也不苛待我们，咱们的咸菜吃完了就去商队匀些炒酱给我们就干粮。”
“咱们要跟着商队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们到了边城后还能不能找些旁的活计？”
王二勇怂恿族兄：“大柱哥，你看林二爷撂下几句话就走了，我们在这里都是瞎寻思，能不能请郑管事过来和我们详细地说一说？我们心里不着不落的也不知道该走该留啊。”
林家泽带着郑管事与马六和徐三娃一起吃晚饭，林二爷不负长姐的嘱托对侄子耳提面命了一番，让两个官差在旁边溜达那都是假把式，真正的水磨功夫得他自己去做。
徐三娃是个爽朗的性子，林家泽以礼相待他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今年春上剿了几次匪，只要是退役兵卒入匪的，不论罪过大小，全部都被砍了。是在兵营行的刑，杀鸡给猴看呢。主管剿匪的千户也放话了，兵卒胆敢入匪就是杀无赦。”
“我小叔让我跟着商队就行，我倒是不怕，但是伙计们还得靠两位哥哥给壮壮胆。”
“我们兄弟也没有额外出力，这些也没有什么妨碍。只是边城哪个大主顾让你带这么多牛过去？”徐三娃纯粹就是好奇。
林家泽不禁汗颜：“也没有什么大主顾，就是听闻边城缺牛。”他想想姑母和小叔之前的谈论，“能卖就卖出去，不能卖就出租或者换工。我也不着急拿现银，退一万步讲，凡事还有我小叔呢。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两位哥哥或你们的亲属春忙或秋收用牛，我每年免费给你们提供一头。”
徐三娃连称不必，只是王大柱过来叫郑管事的时候，他和马六一起跟着过去了。
郑管事笑着问王大柱是否已经商量妥当，王大柱回道：“今天乍一提这件事情，我们都没有准备，有些事情还不是很清楚，想先问问管事。”
“东家宽厚先支了我们一半的工钱，要是有人不去边城，人手会不会短缺？”
“这必然不可能，人手是足够的。先不说商队的人手是宽裕的，就算有不足也是有人补的。”郑管事指了指南边一直在灶旁忙碌的人群：“每年我们商队经过牛家庄都会给我们补充物资，去边城也有足够的人手供我们挑选，驿站管事就是牛家庄的，我现在和他要人不用等到明天就能给我办妥。”
王大柱扫了眼那个嚷着想加银子的，“我们是庄户人家，没有遇过匪，到时候要咋办心里也没个章程。”
徐三娃笑道：“你们就是瞎操心，赶好牛就是了。有爷们在，打杀啥的轮不到你们，只要你们到时候别尿了裤子走不动路就行。”
郑管事也在旁边帮衬：“这些官爷都是剿过匪的，我们就做好自己的差事就行，打杀啥的我也帮不上忙沾不了手。”
“我们也担心到边城后的活计，这一来一回的在边城呆着也怕坐吃山空。”
郑管事对王大柱的担忧表现得很惊讶：“你们一路伺候着这些牛，到边城后这些活计肯定还是紧着你们啊。管吃管住一天三十文是最低的了，你们要是能自己寻了高价的活计也可以去的。”
郑管事是想这些伙计一起去边城的，同行了几天这些人的脾性也看的差不多。就算有些小龌龊，但凭他们一个个把牛看得比自己都重就知道这些人坏不到哪里去，但是他们要想走商队也不缺人，没有必要强绑。
王大柱问完后就带着同村人去看牛了，他们得换商队替他们看牛的人吃饭了。
两刻钟后王大柱找到郑管事问牛队的伙计们没吃饱要找谁去要些饭食。
王二勇看着碗里的面，满登登的灰白色面条，上面有一勺炒得油汪汪的酱，还有几块煮熟的萝白。
一路风餐露宿能吃得饱好饭，萝白也是有讲究的，能通气。这日子比在村子里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