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回忆

    锰黑色小轿车行驶在返程道路上。

    天气渐渐暗下来，金色的夕阳渲染灰蓝色的天空，道路两旁的路灯仿佛用白色珍珠和金色钻石镶嵌的小皇冠。它们倔强地站立着，在灰色的世界里显得格外亲切明媚。

    十一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光怪淋漓的景色，沉默着。

    卡特轻轻瞥过十一，笑着说：“十一在想什么呢？”

    十一没有说话。

    卡特笑了笑，继续问：“十一是不是因为没有玩够闹情绪了？对不起十一，是叔叔不好，叔叔没有考虑十一的感受。”

    “……”

    “但是，十一，叔叔现在必须立刻解决这个难题。”

    “……”

    “如果难题没有及时解决，将会产生难以想象的后果……作为弥补，叔叔明天再带十一到这里玩，好吗？”

    十一艰难地张开嘴，小声说：“叔叔，这里的爷爷奶奶都很好，我喜欢这里……”

    十一哽咽了一下。

    “就像曾经和老师在一起。”

    这句话被十一狠狠卡在喉咙里，最终又被苦涩的唾液吞回到心底。

    （嘘，你好，那个……我有些话想悄悄告诉你——十一）（以下内容是十一的心里话）

    他们不喜欢听我提“老师”这个词，一旦我说出这个词，他们就会撕下自己的微笑面具，然后变成一个个扭曲畸形的怪物般朝着我释放黑色的恶意。

    “小十一呀，你怎么还惦记着你的那个老师！”

    “我们不是不愿意听你在孤儿院里的生活趣事，只是我们觉得你现在在莱特医院生活，是不是可以多讲讲你在这里发生的有趣的故事呢？”

    “十一，我从你的卡特叔叔那得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怎么样，要不要听呀？欸，那你这星期帮我打扫一下五楼的厕所吧，对对对，就是闲置的那间，没啥人用但必须要打扫，真搞不懂医院咋想的，还有，你不准告诉别人是我拜托你打扫的！”

    “其实，在你离开孤儿院后，你最亲爱的老师把所有关于你的物品都卖掉了，最过分的是，那个女人甚至把有关你的照片都烧掉了，渣都不剩！总之，我觉得你被主任收养可能是因为你的老师不要你了——欸，等等，你别哭呀！这，这只是我的猜测，啊啊啊，求求你别哭了！完了，主任走过来了！”

    ……

    老师不要我了。

    （那个，我……就先说这么多吧，拜拜！）

    十一鼻子一酸，红润的眼眶里充盈着滚烫的泪水。

    这一路可真漫长。

    ……

    到了医院，卡特递给十一一杯温热的牛奶。

    “十一，你一定很累了，快来喝点牛奶。”卡特蹲在十一身旁，温和地说。

    十一接过牛奶，心情复杂地盯这杯纯净的白色液体。短暂的沉思后，十一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喝完。

    “叔叔，喝完了。”

    “嗯，十一真乖！”

    卡特笑着接过十一手中的空杯子，然后轻轻抱住十一。

    十一躺在卡特的怀里，嘴里含糊地说：“叔叔……十一现在好困……好想睡觉。”十一缓缓地闭上疲惫的双眼。

    不一会儿，空旷的走廊上传来十一均匀的酣睡声。

    助力缓缓走到卡特身旁，低头轻声说：“主任，都安排好了！”

    卡特点点头。

    “手术开始吧。”

    ……

    无影灯“咤”的一下释放出灼热的白色灯光，心电监护仪传来规律悦动的嘀嗒声。

    “心率正常！”

    “麻醉完毕，准备进行下一步！”

    银色手术刀慢慢融入柔嫩光滑的肌肤，朝着提前规划好的方向机械地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