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柳宁的脸热了。
这一层楼梯口的灯暗着，大概是坏了，剩余的光影有一小部份投到这里，并不清晰，他们看向彼此时，模糊又隐约。
柳宁有些拿他没办法，又不愿意事态朝着她不想的方向发展，一时有些急了，难得语气都有些焦躁：“沈十桉，你不准再和我说这样的话。”
沈十桉说完心里还挺高兴，可惜柳宁不高兴，看见她不耐的样子，沈十桉很受伤，他默默地说：“柳宁，你喜欢过别人吗，真正喜欢一个人是忍不住不说的。”
“……”
小姑娘沉默着，又懒得理他了。
沈十桉觉得自己真还挺脸皮厚的，可是那有什么办法，他的心里全是柳宁，就让他脸皮厚一点吧，搏一搏那万分之一她喜欢上他的机会。
三个人走到了楼上，张丹丽见到他挺高兴的，不过嘴上又在抱怨另一件事：“也不知道柳宁抽了什么风，给我报了这么久的旅游团，我现在是腰酸背痛，全身上下没一块儿好的地方。”
沈十桉望向柳宁，后者心虚地红了红脸，不自在地撇过了头。
他就说为什么在她家住了这么久，从来没碰见过张丹丽，原来如此。
“这么久没回来，家里肯定全是灰，十桉，你别介意。”
“这有什么。”沈十桉笑着道，“正好今天有空，阿姨，我帮着你一起打扫。”
柳宁淡淡地搭话：“罢了，沈总，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别来干这个。”
张丹丽斥她：“柳宁，怎么说话的。”
柳宁噤声，无辜地看了看天花板。沈十桉跟着走了进去，这边和柳宁那边的格局是一样的，只是布置风格不一样。
张丹丽一走进去就迅速忙活了起来，先是大概收了下家里，然后走进厨房去给沈十桉倒了杯水出来。
“别站着了，坐吧，当自己家一样。”
张丹丽很热情，玄关处的柳宁很冷淡。她望向沈十桉，脸上的表情在说着她此刻心情不是很好，明明想和他划清距离，却为什么总是拉扯不清，柳宁暗吸了口气。
沈十桉笑着和张丹丽说：“阿姨你也坐会儿吧，我们两家人一直都认识，也没必要这么客气了。”
他的态度和周睿琳的真的完全不一样。
张丹丽惊讶地挑了挑眉。
看他对张丹丽的尊重，柳宁也莫名地放松了一些。
三人坐在沙发上以后，张丹丽好奇地问他：“你俩怎么突然又联络上了？”
柳宁望向沈十桉。
沈十桉沉吟了下，勾着唇笑着开口：“我们公司准备拍一个以舞蹈为背景的电视剧，负责人在柳宁工作的剧院取材呢，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两家人从爷爷那辈儿就认识，其实平时没什么事也很该常联系的，这些年是我做的不够好。”
柳宁无声地看着他，没怎么说话。
张丹丽只见过沈十桉一面，没想到这孩子性格竟然这么好。
她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这种话，你当初帮我们的事我和宁宁一直记在心里，柳家自宁宁爸爸出事以后一直没有起色，沈太太顾及着沈家，你的难处不言而喻，我能理解。你如果愿意，以后经常来家里坐坐，我和宁宁是很欢迎的。”
柳宁听完最后一句，趁时反驳道：“妈，我可没说我欢迎。”
张丹丽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礼貌一点。
沈十桉懒懒地笑了笑，唇弯着，一片朗意：“阿姨你误会了，我妈她一直是不服输的性格，这些年忙着照看家里的生意，所以才一直没时间和朋友们叙旧。但是话说回来，别人的态度是别人的，我是我，以前我能保护柳宁，以后也会，不存在什么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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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宁听张丹丽的话去楼下买了水果上来，水果是用来招待沈十桉的，柳宁看得出来张丹丽很喜欢他。
沈十桉这人，率真坦诚，偏偏莽撞自我里又多了几分待人接物的圆滑，只要他想，其实是很招人喜欢的。
但柳宁见过他真正的样子了，他在柳宁面前从来不屑伪装。
再次上了楼，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了沈十桉，他没在沙发上坐着，反而站在客厅的柜子旁边，他抱臂，姿态闲散，笑意盈盈地和张丹莉搭着话，已经适应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一样了。
沈十桉投过来目光，柳宁下意识闪躲，转过身子偏过头在底下换鞋，磨磨蹭蹭了半天，把拖鞋换好了，又故作镇定自若地走去厨房，放水果，洗水果，切水果，全程都避免和他有眼神接触。
沈十桉没有走过去。
他除了说了那句我想你了以外再没有做任何暧昧的动作或事情，这顿饭更多的是和张丹莉交流，一顿饭完，张丹莉简直是就是更喜欢他了。
吃完饭以后，沈十桉笑着说道：“阿姨，谢谢你的款待，那今天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嗯，有空就常来，不用跟阿姨客气。”张丹莉转头看向柳宁，道“柳宁，你送送客人。”
“好。”柳宁把桌子上的水渍抹了干净，放完抹布就转过身来，应道，“妈，你休息会儿吧，有什么我回来再收拾，别担心了，我送完他很快就回来。”
两人出了门，沈十桉手上提着个白色纸袋，是张丹莉给他的。
一路走到下面，在小区门口，沈十桉停住了脚步，他双手插兜，姿态闲散，神色也松弛，笑意盈盈的，说：“就到这儿吧柳宁，你回去吧。”
只字不提他来的目的。
仿佛真的只是来做客。
柳宁受不了自己的世界有任何的灰色地带，她直截了当地问：“沈十桉，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神色很认真很平静，其实人有时候越平静越可怕，谁都不知道她的暗里藏了多少风起云涌。
沈十桉很少又怕什么东西，面对什么他都是淡定的，坚信一切都会有解决办法，但那一刻，他有点害怕，他收敛起了笑容，不像往常一样开玩笑，只是很轻地说了一句：“来看看你。”
“沈十桉，我已经拒绝你了。”
“嗯，我知道。”
“但你似乎并不觉得我那是认真的。”
“嗯，我知道。”沈十桉的神色也很平静，他说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可是你连让我看看你的机会都不给吗？”
柳宁：“沈十桉，我没有办法回报你的好，我心里会有负担。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沈十桉，我不喜欢你。”
柳宁停顿了一瞬，然后继续说道；“ 你如果是想借着以前的事儿来让我和你在一起，沈十桉，我不会答应的，这是两码事，我不会将他们混为一谈。”
沈十桉愣了一下。
路灯下柳宁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与决绝，与小时候一样，任何时候都逻辑清晰，明白自己的目标在哪儿，明白自己该努力的方向在哪儿，她的眼睛从不会陷入迷途，有迟钝的迷糊，但有时候又让人觉得特别没有人情味。
沈十桉觉得自己的心被扎了一下，他轻声道：“柳宁，你竟然会这么想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柳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沈十桉，不管你是为什么喜欢上了我想跟我在一起，也许只是一时起意想要玩玩又或者是有一些可能是认真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人生有退路，哪怕是一段众人都祝福的婚姻你都任性的想退就退，可我没有，我的人生是很少退路的，从我八岁起，我的每一个选择就都要加上慎重的标签了，我不想赌，不想玩，也玩不起。”
“我和黎媛的事情我可以解释——”他急急地说道。
“不用，我没兴趣听。”柳宁打断了他的话。
她低下头去按开手机一顿迅捷的操作以后将手机直立了起来给他看，并且说道：“我说我欠你个人情，那迟迟没还给你的最后一万在，承诺的人情就在，可是现在看来，它也不适合存在了，钱给你转了出去，沈十桉，咱们两清。”
“以后别联系了，怎样？”
或许真的是因为太熟了，又或者是柳宁的性格使然，她真的懂如何刺痛沈十桉的心。
此时此刻，沈十桉迟迟无言，他气的不行，又无法对她说重话，说到底，他真的害怕和她失去联系，他们两个之间，永远都是他在害怕失去。
他应不了她的话，沈十桉沉默了好久，才终于理清了点思绪，他问：“柳宁，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如果我对你不是认真的，你觉得我有必要对你说出喜欢这种话？在你眼里，我就是在感情上如此随便的人？”
“我所看到的是，两年前，你也对我说过因为家族的利益答应了联姻。”
沈十桉哽住，她说的这也是事实。
“但撇开一切不谈，我拒绝你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