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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高三同学挑柴 年轻教师送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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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六二年下学期开校时,井研中学六三高一班,进来了十五个新同学,他们是张永全、向大源、许少华、刘美成、田世友、谢淑清、黄玉丽、刘淑芳、徐邦容、李学君、潘忠全、董明君、朱伯云、王永利、帅克明。为了使两个班的人数平衡,学校把吴绪良等同学,调到了六三高二班。这十五位同学,一到井研中学,表现出了,不同的风格。首先是,都显得成熟,他们不会去打闹疯玩,在教室里,很少听见他们说话。第二是十分勤奋,上课专心,不用说;下课、三餐饭后、节假日、如果教室里有人的话,一定有这十五个同学。 只有刘美成、向大源稍有不同,一来到学校,课前课后就加入了排着队打乒乓的行列。刘美成是左手握球拍,发球接球,都很刁,其他同学,都不易应对。经常他一个人坐江山坐到底。向大源则广交朋友,不几天就和大家熟了。

    六三高二班,到高三时,先后有20位同学因病因家庭困难休学和辍学了,他们是:5、周正才、 7、谭碧芝、 9、谢相超、11、曾习华

    14、林玉祥 16、陈元和 17、唐伟如 20、陈瑞珍 21、廖云清 26、郭元亮 30、魏希成 31、柯瑞铜 33、左淑清 36、黄明清

    38、赖述清 47、张正宁 48、黄绍宣 49、邹月樵 53、谢瑞芬 54、张德勋

    为了使两个班的人数平衡,从一班调入了8位同学,他们是:田俊祥、吴绪良、程书明、漆宗富、胡吉祥、杜凤祥、熊凤花、刘长清。

    还有五位原六二高因故休学的同学来复学,女生三位:王翠容、雷素清、王季琼,男生两名:殷宗前、雷仲清。三位女生同是共青团员。这些同学和马中来的同学一样,年龄较大,非常努力。其中王季琼显得格外不同,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皮肤白晰如脂,穿着讲究得体,言行文质彬彬。

    一天,廖文刚和向大源,排着队打球,向大源说:“走,上厕所。”廖文刚廖清风就一同前去。廖文刚问:“向大源,是哪里的人?”廖清风说:“你没有听他说,‘菜里银巴多了,晚上没有手定筒’就知是哪里的了。”,向大源说:“嘿,不错,我是竹云(园)铺的。”廖文刚问:“你们怎么会到井中校来读这最后一年?”向大源说:“你还不晓得呀?我们是马踏中学六二高的。读到六一年七月,这个年级停办了,我们都回了家。”廖文刚问:“你们又怎么会到这里来?”向大源说:“公社通知我们,说井研中学六三高,有十五位同学辍学了,马中六二高的同学,想去读的,就报名,然后参加统一考试,从中挑成绩最好的十五个,来补足六三高的学生数。”

    廖文刚问:“你们还真参加了考试?”向大源说:“那还有假?暑假里,就在六三高一班的教室里参加的考试。”廖文刚说:“你们更不容易。回家耍了一年。”向大源说:“我们都想读书,回到家里,想读书的同学,都是一边劳动,一边学习。”廖文刚问:“除了你们十五位,别的同学还能读书吗?”向大源说:“说不清,我知道,有的同学到别的地方学习去了,比如税海模,就到五通桥读高三去了。”

    廖文刚问:“听说马中校,饿死了学生,是怎么回事?”向大源说:“那是一个很会打篮球的同学,曾经是马中校篮球代表队的队长。因为食量大,那每月十九斤,哪能填饱肚子?先是肿了,后来就死了。”这时,走在背后的程德华说:“我们学校的学生,也死了一个,不过是账死的。”向大源问:“是怎么回事?”程德华说:“叫他去周坡拖米,到了堆粮食的地方,他就抓生米吃,不想吃得太多,米在肚子里发胀了,撑破了肚皮,死了。”向大源说:“可叹,可叹!”程德华说:“你们马中的,也有草鸡子。那次,我到马中来打球,听见一些同学看见得了肿病的同学吃糠肤丸,就在那里成群地吼‘不吃不肿,越吃越肿。肿病不消,一定要撬。’”向大源说:“哪里都有不近人情的人。”

    六三高两个班已经是毕业班了,当然也成了井研中学的强劳动力。远距离挑柴的任务,历史地落在了他们的肩上。这一天,他们要去宝五挑柴。宝五离井研中学,三十里地,正是仲春天气,同学们行进在山村小道上,放眼四看,到处桃红柳绿,繁花似锦。这一路的男女学生,大都是十七八岁的青年,虽然长期处在饥饿状态,但毕竟有股年轻人的朝气,他们大多肩扛木扁担、竹扁担,扁担头上拴着一小把棕绳,也有个别女同学背着背篓。他们在去的路上,也谈笑风生,你追我赶。但是,三十里路,对于那个年代的青年人来说,空手走都艰难。走了一小时多,大家都腿软腰酸了。二班的李秀之和新加入班上来的王季琼、田俊祥等同学走在一起。李秀芝见迎面走来一个大叔,三四十岁,就问道:“大爷,还有多远?”那大叔反问道:“你们还要返回去吗?”大家齐声答道:“要!”那大叔说:“要返回去的话,走拢就是一半了。”同学们都哑然失笑。田俊祥说:“还真幽默哩。”王季琼说:“俗话说,‘走百里,九十算一半’,因为后面,大家都成了强弩之末。”

    同学们都忍着饥渴,笑谈着,走着。好不容易才到了堆柴的地方。这里在千宝公社的地界上。千宝公社,是井研县饿死人最多的地方,许多房子,都成了空房。堆在这里的柴,是六一高、六二高的同学,拆掉没有人住的房子,把柴劈好,堆在这里的。六一高的廖德彬,曾经告诉过廖文刚,他们去拆房子,有一个同学在房子上走,踩虚了脚,落入房中,正好落在蚊帐上,跌到床上。床上竟然睡着三个人。这位同学,慌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三个人毫无反应。这位同学从蚊帐里钻出来,仔细一看、一摸,三个人都是僵硬的,他吓得大叫着“有死人!”冲出了房门。廖文刚不敢把这个故事告诉同学们,怕他们害怕。他看着这一堆柴,大都是一半黄白,一半烟黑,他知道,这是房梁房柱劈成的。这些房子的主人,大都埋在附近的山上,他向四周看了看,心里隐隐作痛。

    同学们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到了目的地,看见柴,劲儿又来了,他们装的装,捆的捆,挑着背着,又往回走。年龄大,个子大的同学,比如孟东宣、杨见明、张永全、刘美成、殷正清、殷德友、陈国君、许少华这些同学,都挑了八九十斤,大踏步地走在前面,个子小力气小些的,如廖文刚、王绍泉、郭惠玉、郭茂清、廖清风和大部分的女同学,就挑四五十斤。来的时候,两个班是以班为单位走的,回去的时候,两个班的同学都穿插着走,是以体力为标准,划分为若干个堆,往前行进的。空手走,大家都感到吃力,现在肩上压着担子,更是力不从心。廖文刚和廖清风、鲁近初、王绍泉、李荷艳、李秀芝、邱丽华、程茜平、郭惠玉、殷辉尧、郭茂清这些同学一堆。廖文刚说:“我父亲有一句名言,‘不怕慢,只怕站’这样走下去,总要走到。”王绍泉说:“空手走路,慢慢走是可以的,挑着担子,要采取快走,多放少歇的办法。”廖文刚说:“有道理,我们快跑几步看看。”大家真的快跑起来,跑了半里地,就放下,喘一会儿气,又挑起走。

    他们这样走了一段路,太阳已经要落山了,通红的挂在山巅,晚云紫红,高天碧蓝,千山苍茫。廖文刚突然想起了毛主席的词句,说:“同学们,快看,‘苍山如海,残阳如血’。”鲁近初说:“这景色,真觉得悲壮。人死光了,我们来拆人家的房子去烧。”廖文刚说:“这地方,不准种庄稼,只准种牧草。我有亲戚前年来过这里,路上都横着死人,没有力量掩埋了。我知道有一个塘湾大队,饿死的人,达三分之一。”同学们都默不作声了,坐了一会儿,廖文刚觉得自己把这个话题说得太沉闷了,他看路边都是丝茅草,就说:“丝茅草的根,香甜清爽,你们欣赏过吗?能补充水分和能量。”同学们都拔起来嚼着,都说:“真是好东西!”等大家嚼了一会儿草根,廖文刚说:“我们无缘参加长征,却有幸吃着草根。当时的红军,前有顽敌,后有追兵,连这样的草根都不容易找到,头上还有飞机轰炸。比我们艰苦多了,走,向井研中学,前进!”

    他们又走出了十来里路,天快要黑了。廖文刚这一堆人,是落在最后的了。大家又放下柴歇气。廖文刚问:“你们哪一个觉得自己是最累的?”李荷艳说:“我是最累的。实在走不动了。”廖文刚说:“我有医累的妙方。”大家都说:“那给我们每人开一剂吧。”廖文刚说:“李荷艳,唱支歌,包你就有劲了。”李荷艳说:“我都快累死了,还唱得出来歌?”廖文刚说:“药到病除,大家欢迎。”同学们都鼓起掌来。李荷艳说:“唱什么嘛!”廖文刚说:“唱《谁不说俺家乡好》!”大家又鼓起掌来。李荷艳就站起来,唱道:“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一层层的梯田一层层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李荷艳越唱越动情,唱完,挑起柴就走,大家紧紧跟上。廖文刚说:“这剂药该灵吧?当年管仲征战,士兵们疲劳已极,管仲就编了一首歌,边唱边走。同学们,累得不行的,就自己找歌来唱!”这支队伍就这样走走、歇歇、唱唱、说说,到街灯亮时,回到了学校。

    一九六二年冬月间的学生寝室里,吃的东西可以说是五花八门。社员恢复了各家各户自己煮饭吃的传统,又有了自留地,挖红苕后分了红苕,农村的饥饿得到了缓解。农村的同学归宿假回家后来到学校,一般都“手中各有携”。廖文刚一进寝室就说:“我妈给我泡了一罐洋生姜,咸脆可口,还有蒸红苕,沙土的,又香又甜,欢迎品尝。”袁永林说:“我的是包谷粑,来,大家分享。”殷德友说:“我的是稗子粑,别有风味。”吴长周说:“我的可是花生,来,每人一颗。”他把花生扔到了各人的床上。袁佑伟说:“我家里有的是红苕,一如既往,喜欢吃的,就来。”这时郭惠玉到了宿舍,他是通学生,他说:“我经常来领略农村的变化,今天请大家尝城市风味,苹果!”大家听见说“苹果”,都围了过来。鲁近初说:“这可是早闻其名,未见其实,不知其味的好东西啊。”大家雪亮着眼睛细看,郭惠玉伸开巴掌,苹果就端坐掌心,圆圆的,半青半红。郭惠玉取出一把小刀,数了一下寝室里的人数,22个人,利益均沾。每人手里有了薄薄的一小块。廖文刚拿在手里,放在鼻子上一嗅,叹气道:“清香扑鼻。”丢进嘴里,细细一嚼,又说道:“脆香甜爽。”好多个嘴里都说:“我可是第一次吃苹果!”同学们都赞不绝口。

    这时,谢君实老师,门半掩半开的,正在吃鱼,可能是自己星期天去钓的。徐武德故意跑到门前去,装着要抢吃鱼的样子。大吼一声:“吃得好嘛!”谢老师可真是吓坏了,惊惶失措地左手端着小碗,右手把二指宽的一条鱼抓起就往嘴里塞,只听“呼”的一声就进了喉咙。还有一条鱼,他伸开右手五指把碗罩住,也在两秒钟内,不见了踪影。徐武德说:“哪个会吃你的嘛。现在贫农老爷,有的是香喷喷的红苕。”廖文刚说:“你这个死娃儿,你管人家吃干什么干啥子呀?”徐武德说:“咦,这支部书记真怪,怎么老是给这些右派分子撑腰?”廖文刚说:“什么撑腰,是要让你像个人!”“好,好,好,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徐武德愤愤地说。

    又一个归宿假过后,上晚自习前,班主任毛老师来班上说:“学校开了会,只准带米粮这些生的东西到学校来蒸煮,不准带熟食、泡菜到学校里来。怕引起疾病。现在带来了的,吃完后,下次就不准带来了。”下晚自习后回到宿舍,殷正清问廖文刚:“你带的东西,没收了没有?”“没有,余老师说‘下不为例’。”殷正清说:“我们的班主任不晓得到哪里去了,马谋全主任来代,他叫大家交出来,还到寝室里去一个一个的搜,搜到的东西,都拿走了,还竟然用川汤普通话说‘你们不吃我吃’。”不久川汤普通话的“你们不吃我吃”就成了学生们的流行语。大家只要远远的看见马主任,就会操起川汤普通话说:“‘你们不吃我吃’来了。”

    一九六二年下半年以后,为了便于复习功课,廖文刚晚上就住在北门口。但三餐饭还是在学校吃,早晨还要来赶早操。早晨和晚自习后,他常常和这一路的通学生一路走。廖文刚从北门口出来,一路都有同学:武圣宫旁有廖清风;横街子和北街子结合处,有邱丽华;邮电局外新华书店旁有郭惠玉;书院街有殷辉尧;胜利街口有温兴忠、李荷艳、程茜平、雷碧琼。每天早晨,廖文刚很早就起了床,一个人走完一段小公路,就进入了北街子,街上几乎是空无一人。而晚上回来,他把这些同学送到家门口,大家挥手说个“再见。”廖文刚经常和廖清风同路。一天晚上回去,廖文刚问廖清风:“你是哪一年出生的?”廖清说:“1945年12月14日。”廖文刚说:“我比你痴长十个月。我觉得,以前没有在北门口碰见过你呀。”

    廖清风说:“我的父亲是集益的医生,母亲下乡后,就只有大妈照顾我,大妈又是残疾人,我经常赶不上早自习。初中时,宋万英老师当班主任,知道我的情况后,叫我到她那里去洗脸。我哪里好意思去?就只好逼着自己早起,到了学校,就去敲一下宋老师的门,说‘我来了’。到了高中,觉得还是不方便,就住在南门坳堂姐家。”廖文刚说:“那你的堂姐一家不简单嘛,肯这样帮助人。”廖清风说:“这个堂姐,和亲姐姐一样的。她的父母死得早,是靠我的父母养大的。”廖文刚说:“你的成绩好,人也踏实,应该争取加入共青团。”廖清风说:“我怕条件不够,批不准,被人笑话。我可是经常上黑板报的。”

    廖文刚说:“我记得一次,是马主任画的漫画,画你走路看书,说是‘白专’,其实我也喜欢走路看书,节约时间嘛。这可不算缺点。初中时,我记得,还有一回也是马主任写的‘夸口的小青蛙’,是怎么回事?”廖清风说:“你还记得不?初中毕业复习时,分成甲乙丙丁四个班,丁班是成绩最好的。数学老师为了打掉丁班的骄傲情绪,出的题很难,全班没有一个及格的。熊泽云,是数学尖子,才得38分。老师就在班上讲,甲班的同学,谁得了90分,谁又得了85分。甲班的题考得很简单,是为了鼓舞他们的士气。我听了就在下面议论,‘考甲班那样的题,我要得一百分。这事传到马主任的耳朵里,前不久正放了一个动画片《夸口的小青蛙》,马主任就以此为题,批评我。’”

    廖文刚说:“我是保送的,但也在丁班参加复习。考甲班的那类题,我们丁班的同学,得一百分的人不会少。这不是骄傲,这叫有自信心,有自知之明。本来做得起,硬要说做不起,那是虚伪。”两个人摆得很投机。廖清风也一天天向团组织靠拢,并递交了入团申请书。

    六二年的下半年,陈忠珩老师已经调离井研中学了。那时他把自己的母亲接来住在门坎山,他母亲养了一只母羊,还生了两只小羊。陈老师给他母亲说:“我每月都有工资,我们的生活已经有保障了。我教过的那个班,有个曾翠香,家里没有劳力,没有经济来源,我想把羊送给她们家养,支持她上完高中。”陈忠珩的母亲说:“好啊,扶危济困,是我们陈家的家风。你请那个同学到家里来牵?”陈老师说:“曾翠香,自尊心很强,她不会自己来牵的。还是我给她送去。”

    又一个星期天,陈忠珩老师一个人,用细棕绳牵着一只膘肥体壮的大母羊,后面跟着两只半大的小羊,从门坎山出发了。这里到打鼓滩,有三十多里地。这段路,他一年前走过,但还不熟悉,就边问边走。路上的人,见这样一个穿着像干部,戴副眼镜的年轻人,却牵着三只羊,很觉奇怪。一个过路的大娘问:“你的羊,是牵去卖的吗?”陈老师答:“不是卖的。”“牵到哪里去?”“打鼓滩。”“打鼓滩?我就是打鼓滩的人,怎么没见过你?”“我不是打鼓滩的人。”“去哪一家?”陈老师说:“曾翠香家。”“曾翠香家?她家哪有钱买羊子!这么三只羊少说也值两百元!”陈老师不再解释,只是笑笑,走自己的路。

    太阳高高地照着,虽然是深秋季节,满眼的丘山依然是郁郁葱葱,长草未枯,柏树仍绿。这里的山丘都不高,却没有山峰,而山顶浑圆;一座山就像是由一层一层的波浪堆叠而成的,形成四五级环形的平台,越往上圆圈越小;越往下,圆圈越大。山与山之间,又有山梁相连;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的山似乎都是一样高,而山梁也是一样高。人就像是处在山岭穿成的圆环之中。而小溪里的流水,真像一段段晶莹剔透的美玉,水清亮得游鱼可数,石子可掇。陈忠珩老师自言自语:“风景如画,好地方啊!”羊差不多又“咩咩”地叫着,看见有好的草,陈老师又让羊子吃一会儿。

    正午过了,陈老师才到了曾翠香家门口。竹篱笆,破旧的茅草房。陈老师高声喊:“曾大爷!”曾翠香的父母亲正要吃午饭,听见陌生的喊声,都走了出来。他们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白面书生牵着三只羊站在院子里,觉得奇怪。问:“你找谁?”陈老师说:“你们是曾翠香的父母亲吧?”“是呀,有什么事?”“我是教过曾翠香的老师,陈忠珩,她很努力,我知道你们家劳力弱,这三只羊,送给你们养,老人小孩,都可以上山放,小羊长大以后卖了,也可以支持曾翠香把高中读完、读大学啊,母羊还可以下小羊。”

    曾大妈说:“那怎么要得!现在一只羊,管一百多元钱,我们还不起。”陈老师说:“这是送你们的,不用还。”这一家人都惊呆了,不知说什么好。还是曾翠香的兄弟,读过半年的师范,有主意,他抱着侄儿出来说:“太感谢你了,陈老师,快,进来吃午饭。”陈老师看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说:“我看看你们吃的什么。”曾大爷说:“这一阵,只有吃猪脚杆。”陈老师知道,“猪脚杆”是这一带的人对红苕的诙谐说法。说:“红苕好吃啊。”一家人抬凳拿碗拿筷子,给陈老师盛了一碗红苕。曾大爷说:“拿这来待贵客,实在对不起人,没,没办法。”陈老师说:“等曾翠香把书读出来,就好了。”曾大妈说:“有陈老师这样好的老师,就看她的命了。”陈老师说:“她很努力的。”陈老师吃到半饱,就说:“我已经饱了。”曾大爷又给陈老师碗里加了两个红苕,说:“现在,农村人,不比前两年,红苕是能吃饱的了。”陈老师说:“路还远,这两个红苕我边吃边走。曾翠香的费用,你们不必担心。”陈老师说完,一手拿一个红苕,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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