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大哥不是人
次日一早，杨过便跟随着小龙女一同走向后堂。
进入后堂后，他发现这里同样空旷无比，并没有太多的陈设物品。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东西两面墙壁上各悬挂着一幅画卷。
西边的画作描绘了两个女子。
其中那位年纪稍长的约摸二十五六岁光景，正对着镜子精心梳理妆容；
而站在一旁侍候的则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手中捧着面盆。
画中的镜子映照出那年长女子的美丽容颜，她的眉毛如柳叶般修长，飞入双鬓之中，但眼角间却若隐若现地透露出一股杀伐之气。
杨过凝视了片刻，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深深的敬畏之情。
小龙女指着那年长的女郎说道：“这位便是我们古墓派的祖师婆婆，快些磕头行礼吧。”
杨过大为惊讶，疑惑地问道：“她竟然是祖师婆婆？可为何看起来如此年轻呢？”
小龙女冷淡地说：“这只是祖师婆婆当年画像时的模样，后来自然就不再年轻了。”
杨过闻言，心头顿时泛起一阵无尽的凄凉感慨。
他呆呆地凝望着那幅画像，眼眶渐渐湿润，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水来。
仿佛透过时空的长河，他看到了祖师婆婆曾经的青春年华和岁月变迁带来的无奈与沧桑。
小龙女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又伸手指着那个身着丫鬟装扮的少女说道：“这位是我师父，你快磕头吧！”
杨过闻言，转头望向那幅画像，但见画中的少女天真烂漫、娇俏可爱，脸上满是孩子气，完全无法想象她日后竟然会成为小龙女的师父。
他也来不及细想，当即双膝跪地，朝着画像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
等杨过重新站起身来，小龙女又伸手一指东边墙壁上挂着的另一幅画像，对他说道：“朝那位道士吐口唾沫。”
杨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画像里的道士身形高大，腰间佩着一柄长剑，右手食指指向东北角。
只是此人却是背对画面，令人难以看清其面容。
杨过心中倍感诧异，忍不住开口问道：“此人是谁？为何要向他吐痰呢？”
小龙女淡淡地回答道：“他便是全真教的掌教王重阳，我们门派中有一个规矩，在拜见祖师婆婆之后，必须向他唾弃一番。”
杨过大喜过望，心中对全真教原本就充满厌恶情绪，此时更觉得这条门规真是精妙绝伦至极！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巴，狠狠地向王重阳的画像吐去一大口唾沫。
然而仅仅一口似乎并不能完全宣泄他内心的愤恨，紧接着又是两口唾沫吐到了画像之上。
正当他准备继续时，小龙女轻声说道：“够了。”
杨过疑惑不解地问：“难道我们的祖师婆婆非常憎恨王重阳吗？”
小龙女微微点头，“不错。”
杨过接着追问：“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将他的画像毁掉呢？反而还要保留在此处呢？”
小龙女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关于此事，我也并不知晓具体缘由。只是曾经听从师父和孙婆婆说过，天下男子就没有一个好人。”
突然间，小龙女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厉声道：“等将来你年岁渐长，如果做出什么违背道义之事，看我是否会轻易饶恕于你！”
杨过满不在乎地回应道：“你定然会宽恕我的。”
小龙女原想通过威吓来警告杨过，未曾料到他竟然如此迅速地给出这样的答案，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应对。
沉默片刻后，她无奈地呵斥道：“赶快拜见师父吧。”
杨过却不慌不忙地说：“要我拜师可以，但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情，不然我绝不会行礼参拜。”
小龙女心想：“听孙婆婆说，历来都是师傅要求徒儿答应这样那样的条件，哪有徒儿反过来向师父提要求的道理呢？”
不过她生性沉静，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说看！”
杨过看着小龙女平静美丽的脸庞，鼓起勇气认真地说：“我从内心深处把您当作师父一样敬重爱戴，但我不会称呼您为师父，而是叫您姑姑。”
小龙女不禁一愣，好奇地问：“这又是为什么？”
杨过坦诚地回答道：“之前我曾经拜全真教的那个坏道士为师，可他对我一点都不好，甚至经常欺负虐待我。
即使在睡梦中，我都会忍不住咒骂他。
所以，如果我叫您师父，说不定哪天在梦里也会顺口骂出来，那就连带着您一起遭殃了。”
说完，杨过有些紧张地看着小龙女，生怕自己说错话惹恼了她。
小龙女听完杨过这番话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竟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她觉得杨过的想法实在是新奇有趣，于是微笑着说：“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答应你！”
杨过当下双膝跪地，毕恭毕敬地朝着小龙女磕了八个响头，口中说道：“弟子杨过今日愿拜小龙女姑姑为师，从今往后，杨过定当谨遵姑姑教诲，永远听从姑姑的吩咐。
倘若姑姑遭遇任何危难艰险，杨过即便舍弃自身性命，也要全力保护姑姑周全。若是有恶人胆敢欺凌姑姑，杨过必定手刃此人，绝不姑息！”
小龙女听完，尽管觉得他言语间充满了孩子气，但仍被深深打动。
杨过叩头完毕后，迅速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欣喜之情。
小龙女见状，轻声问道：“你为何如此欢喜？我的本领不及那全真教的道长丘处机，更远逊于你的郭伯伯。就连你大哥，我都打不过。”
杨过道：“郭伯伯他们的武功固然很好，但不肯教我，这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你却是不一样，肯教我武功。”
紧接着，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姑姑，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一下，你千万别去和我大哥比！他根本就不是人！”
小龙女不禁心生好奇，问道：“为何如此说？”
杨过叹息一声，回答道：“你有所不知，在我遇见大哥之前，他原本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
然而，仅仅在桃花岛上待了短短半年光阴，他竟然靠着自学掌握了那里的全部武功！
不仅轻轻松松战胜了柯镇恶公公，甚至还把全真教的那些道士打得屁滚尿流。”
小龙女回想起当初宋辰与达尔巴那场对决，那时她和孙婆婆恰巧藏身于密林之中观战。
孙婆婆全程目睹了这场对决，对宋辰赞不绝口，称其为少年英雄。
起初，小龙女并未太过在意，直至昨日自己被宋辰轻松击败，她才意识到对方果真名副其实。
此刻听闻杨过提及宋辰仅用半年时间便自学成才，她立刻摇了摇头，“这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她的师父和孙婆婆都曾经断言，称她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并且对她严加管教、精心培育，方才造就了她今日如此卓越的武功。
然而与宋辰相较之下，二者之间的差距宛如云泥之别！
杨过见她不信，急忙说道：“姑姑，您可千万不要不相信呀！
我大哥拥有一种过目不忘能力，但凡有人向他展示一遍某种武功，他便能够轻松地掌握其中奥妙。”
“早些时候，郭伯母亲自演示了打狗棒法，而郭伯父甚至同时施展出三门绝学，这些全都被我大哥悉数领悟并学会了。”
小龙女闻言，面色不禁变得郁郁起来，原本她还期望着自己今后苦练武功，能够战胜宋辰，重新夺回寒玉床。
但此刻看来这个愿望恐怕就要落空了。
当她看到杨过说得越来越兴奋时，立刻板起脸来：“既然你的大哥如此厉害，那你为何不干脆去向他拜师学艺？”
杨过完全没有留意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变化，只是深深地叹息一声说道：“唉！我大哥说他并不晓得该如何教导他人。”
小龙女接着又问：“他既然那么厉害，又怎会受伤？”
杨过解释说：“我昨天问过大哥，他说他练功出了问题，这才让赵志敬有机可趁，现在需要寒玉床来调养身体。”
小龙女闻言，顿时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料到宋辰昨日与她说的那些话竟然全都是真实的。
她暗自思忖着：“昨天我那样对待他，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无端滋事呢？”
想到这里，小龙女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之情。
接下来，两人又聊起了一些日常。
小龙女从小便由师父和孙婆婆共同养育成人，在此后的十八年间，她一直与两位年迈的女子相依为伴。
这两人虽然对她很好，但她的师父要求她修炼《玉女心经》，从小就命令她摒弃所有喜怒哀乐等情感。
师父只要看到她哭泣或者欢笑，必定会受到严厉惩罚。
孙婆婆虽然心地善良热情，但也不敢妨碍她修行，因此让她养成了冷漠孤僻、不易接近的性格。
此时杨过出现了，他年纪尚小，不仅内心炽热似火，而且言行举止都与那两个婆婆完全不同。
小龙女听着他说话，明明知道有些话并不合适，但还是和他聊得十分投机，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
起初，她收留杨过时纯粹是因为孙婆婆临终前的请求，但随着时间推移，当听到杨过总是说自己对他很好时，她也渐渐地认为自己确实待他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