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人总是要死的
小龙女出了重阳宫后，便将杨过放下来，然后抱着孙婆婆的尸身，带着杨过一起回到活死人墓中。
进入墓室，小龙女将孙婆婆的尸身放在她平时所睡的榻上，然后静静地坐在榻前的椅子上，双手支撑着下巴，眼神迷茫，呆呆地凝视着前方，沉默不语。
杨过则趴在孙婆婆的身上，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哭声回荡在整个墓室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过的哭泣声渐渐变得嘶哑。
终于，小龙女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人情味。
“人已经死了，再怎么哭泣也是徒劳无功。你这样痛哭流涕，她也无法感知到。”
杨过闻言一愣，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悲凉。
他觉得小龙女的话虽然冷酷无情，但却不无道理。
然而，正是这种直白让他更加悲痛欲绝，哭声愈发凄惨。
小龙女冷漠地看着杨过，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似乎对他的悲伤毫不在意。
又过了许久，她才再次开口：“我们去安葬她吧，跟我来。”
说罢，她轻轻抱起孙婆婆的尸身，缓缓走出房门。
杨过用袖子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泪水，紧跟在小龙女身后。
墓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尽管他努力瞪大双眼，试图看清小龙女那一身洁白如雪的身影，但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无奈之下，他只能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小龙女的脚步声，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跟丢了她。
小龙女沿着蜿蜒曲折的通道前行，左拐右转，足足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一扇厚重无比的石门前。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缓缓推开那扇石门。
进入门后，她又从怀里摸出火折子，轻轻吹燃，火花闪烁间，点亮了石桌上的两盏油灯。
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四周的环境。
杨过紧张地跟随着她，目光扫视着周围。
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禁浑身一颤，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宽敞的大厅中央，并排摆放着五具巨大的石棺。
他定睛凝视，发现其中两具石棺的棺盖已经严严实实地盖上，而另外三具的棺盖则只是被推上了一半，不知道里面是否躺着尸体。
小龙女静静地走到右侧第一具石棺前，轻声说道：“这是祖师婆婆的安息之地。”
接着，她又指向第二具石棺，继续说道：“师父便沉睡于此。”
杨过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当看到她的指尖指向第三具石棺时，他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万一里面有可怕的僵尸，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好在听到小龙女说“孙婆婆睡在这里”时，他才松了口气，原来这只是一具空棺。
杨过的目光转向旁边的那两具空棺，心中涌起强烈的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两口棺材呢？”
小龙女淡淡的说道：“我师姐李莫愁睡一口，我睡一口。”
杨过闻言，不禁一呆，迟疑片刻后问道：“李莫愁李姑娘真的会回来吗？”
小龙女平静地回答道：“这是我师父的安排，她应该会回来的吧。只是这里还缺少一口石棺，大概是因为我师父没有预料到你会来到此地。”
杨过听闻此言，心中一惊，连忙摆手道：“我不用，我不用！”
小龙女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冷漠说道：“我答应过孙婆婆，要照顾你一生一世。我不会离开这里，而你自然也要留在这儿。”
杨过见她如此淡定地谈论着生死之事，心中也没了顾虑，开口说道：“就算你不让我出去，等你死了之后，我就可以出去了。”
小龙女看他一眼，轻声说：“我既然承诺要守护你一生一世，那么必然不会比你先走一步。”
杨过好奇地问：“为什么啊？毕竟你的年龄比我年长呀！”
小龙女眼神冷漠，淡淡地回应道：“在我身死之前，自然会先取了你的性命。”
杨过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镇定，暗自思忖：“那可未必，我的双脚长在自己身上，难道还不能伺机逃跑吗？”
小龙女走到第三具石棺前，推开棺盖，抱起孙婆婆，准备将其放入棺内。
杨过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不舍，忍不住开口道：“让我再瞧婆婆一眼吧。”
小龙女没想到杨过与孙婆婆相识不过短短一日，竟然已经有了如此深厚的感情。
当下便忍着厌烦的心情，轻皱眉头，抱着孙婆婆的尸首没有动。
杨过在昏暗的灯光下凝视着孙婆婆的面容，仿佛还能看到她生前的慈祥与和蔼，泪水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小龙女见状，瞪了他一眼，轻轻将孙婆婆的尸身放入石棺中。
然后伸手紧紧抓住棺盖，用力一拉，只听得“喀隆”一声闷响，棺盖与石棺的榫头紧密接合，严丝合缝。
小龙女生怕杨过再哭，看也没看他一眼，说道：“我们走吧！去找你大哥。”
话音未落，她挥动左边衣袖，屋内的两盏油灯瞬间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杨过听到要去见宋辰，赶紧迈步跟上小龙女。
两人脚步匆匆，很快就来到了寒玉床前。
杨过一眼望见盘坐在床上的宋辰，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猛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大哥，孙婆婆被那个姓郝的臭道士给打死啦！呜呜呜……你一定要帮她老人家报仇雪恨啊！”
宋辰心头一沉，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孙婆婆终究没逃过命运的安排。
又见杨过哭的厉害，便伸出手来，拍了拍他后背，轻声安慰道：“二弟，节哀顺变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死去的人已经无法复生，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行。”
说着，他又看向小龙女，拱手道：“龙姑娘，此次多亏有你将杨过带回此地。感激不尽！”
小龙女毫无表情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婆婆要死的？”
宋辰再次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脸上满是惋惜与无奈之色：“唉！婆婆他老人家极少踏出古墓，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更不懂得人心险恶。此番她贸然前往重阳宫，我便猜测她要吃亏！”
杨过听了这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恨地说道：“全真教那帮臭道士全都是些卑鄙无耻之徒！
待我学成绝世武功之后，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人，非得让他们尝尝厉害不可！也好慰藉孙婆婆在天之灵！”
小龙女神色冷峻地说道：“祖师婆婆留下的遗训教导我们，既然选择住在这座古墓之中，便要修身养性，断绝与他人争斗竞争之心。”
杨过闻言，立即心急如焚地道：“难道他们如此欺凌侮辱我，还残忍杀害了孙婆婆，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吗？”
小龙女语气平静地说道：“人总是要死的，孙婆婆即使不是命丧于郝大通之手，再过数年，待到她年老体衰之时，自然也会寿终正寝。
无非就是多活一些年头，少活一些岁月，又能有何本质区别呢？
至于报仇雪恨之事，日后切勿再向我提及。”
杨过虽觉这些话语似乎颇具道理，但内心深处总感觉有些许不妥之处，只是此刻思绪纷乱，暂时无法找出恰当的言辞予以辩驳。
小龙女接着说道：“还有一事，需在此当着你大哥的面向你言明。倘若你拜我为师，那么从今往后，此生此世都必须听从我的教诲。
如果你不愿拜师，我依然会传授你武艺功法，将来若你的功力胜过我，完全可以凭借自身卓越的武功冲出这座活死人墓。”
杨过想到孙婆婆临终前的嘱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说道：“我当然愿意拜您为师。即使您一点武功都不肯传授给我，我也会听从您的教诲。”
小龙女冷笑说：“你最好弄清楚，孙婆婆让我照顾你，但并不意味着我会对你心生怜悯或者善待于你。”
杨过听闻此言，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刺骨的冰水，浑身发冷，他咬着牙，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问道：“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何您如此厌恶我？”
小龙女淡淡地回答道：“你是否有错与我又有何干？我对你并无憎恨之情。
我此生只会居于这座古墓之中，不与任何人产生纠葛，既不爱他人，亦不怨恨任何人。”
她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