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炎遍地铁躯燃 第三幕 塞北(上)
三月二十九,塞北。
终于,在这个月即将结束之时,萧昊来到上一次战争开始的城市。
上一次战争中,这座城市经历了两次战役,现在,这座城市作为辽郡最后的防线,将再一次经历战争的洗礼。
这座城市被彻底摧毁过,但在乾璃和平期间,这座城市作为辽郡郡治得以重生,如今,战火再次逼近。
萧昊驾驶着机甲远远望向这座城市,只见城墙上旗帜飘扬,士兵们严阵以待,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辽郡郡守独孤怀已经在平凉战死,现在驻扎在这里的是新的郡守——独孤宇,以及那位曾志明将军。
作为辽郡郡治,这里有十万名常驻精锐士兵,此时再加上曾志明率领的第三军团,足足三十万人严阵以待。若是固守城池而非出城迎战,倒也不是没有机会战胜大乾的军队。
不过这一次,萧昊没有急于发起进攻,而是在城外五十里处停下来扎营,此时已是傍晚,他的兵需要休息,况且这个月还有两天时间,他们的时间很充裕。
萧竹在制定计划时精心计算了时间,为了将优势最大化,三支军队必须同时对建邺发起进攻,因此三军必须在四月十五号那天同时在建邺一百里外发起对建邺的冲锋,任何一支队伍提前发起进攻都可能破坏原先的计划。
夜幕降临,营地内灯火通明。士兵们忙碌着搭建帐篷,整理装备,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最后的准备。
为什么两次战争双方都很重视塞北?因为塞北是南陆整个西北的中心!
从战略意义来看,自辽国立国以来,这里便是南陆抵御北陆的第一防线。从朔城到南陆西北角城市贵杨城,这一路上数座城市构成抵御北陆入侵的千余里防线,而塞北就是这些城市的调度中心。
而从大乾这次进攻的目标来看,只要打下塞北,就相当于攻略了整个辽郡,那时大璃就失去了对辽郡的控制,萧昊才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率领第军队穿过辽郡,直取建邺。
此时的塞北,虽然已不复当年繁华,但仍旧是兵家必争之地。这座城市的得失,直接关系到整个南陆西北的安危。
萧昊站在营帐前,看着西方,远处的塞北城在夜色中显得异常宁静,但萧昊知道,这座城市的宁静只是暂时的。一旦战争爆发,这里将再次成为硝烟弥漫的战场。
潼关战役后,大乾切断了所有通往大璃的电力运输,整个大璃就此退出了电气时代,又回到了靠油灯照亮夜晚的时代。
“亲王殿下,差不多该休息了,”副官来到萧昊身旁,躬身说道,“明日一早就要发起进攻的话,这个时间该休息了,精神不好的话,驾驶机甲对您的身体伤害很大。”
萧昊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进营帐。营帐内,简单的床铺上已经铺好了被褥,萧昊脱下外衣,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立刻入睡。
与此同时,塞北城内。
独孤宇长舒一口气,说道:“曾将军,真是没想到啊,我再次与萧家的人打交道,居然是在战场上。”
“世事难料啊,少主,”曾志明叹息道,“不过这次我们面对的是萧昊,而不是您熟知的萧竹,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或许吧。”独孤宇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过,也许这也是萧竹故意为之呢,毕竟那家伙在这种事情上……算了,估计只是我想多了吧。”
曾志明轻轻拍了拍独孤宇的肩膀,以示安慰。他知道,对于独孤宇来说,以此时的身份面对萧氏皇族,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心理压力。毕竟,萧竹是独孤宇曾经的挚友,而此刻,他却要与萧竹的弟弟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两人并肩走出府邸,穿过城市来到城墙上。火光照亮了城墙的每一块砖,城墙上的士兵们默默坚守着岗位,挺拔的身姿在夜晚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坚毅。
“曾将军,你说我们能守住这座城市吗?”独孤宇望着远方,低声问道。
曾志明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坚守到底,就一定能够守住这座城市。毕竟,我们还有三十万精锐士兵,还有坚固的城墙……”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的声音就已经沉了下去。
是啊,论人数,他们比不过萧昊的五十万人,论精锐,大乾的兵无论是素质还是装备都远超他们,至于他们脚下的城墙……他自己都不觉得这城墙能挡住机甲的进攻。
夜色中,城墙上的火光摇曳,映照着独孤宇和曾志明两人凝重的面容。塞北城在寂静中显得愈发庄严而沉重,仿佛一座沉睡中的巨兽,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曾志明的话虽未说完,但独孤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在这场战争之中,他们没有任何优势,失败只是注定到来的现实。而他们能做的,恐怕也只是尽可能拖延一点时间。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从战争开始到现在,身在建邺的那位皇帝只是让他们尽可能抵御大乾的进攻,并没有发出什么实际的命令,更没有要求他们主动调动军队去拦截萧昊的军队。
“哎!”独孤宇扶着矮墙,叹息道,“真没想到,第一次作为郡守踏上战场,面对的敌人却是萧昊。”
曾志明点了点头,同样感叹道:“是啊,谁又能想到呢?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力而为,以此像陛下展示我们的忠心。如此一来战争结束后,若是大璃还在,陛下一定会看着我们的忠心上,让独孤氏继续坐在辽郡郡守的位置上。”
“那种事情对我而言倒是不重要,”独孤宇低下头,苦笑道,“毕竟咱们独孤家可是出了个‘优秀’的大璃皇后啊。”
“少主是说雪儿小姐吗?”曾志明问道。
“不要和我提那个家伙的名字!”独孤宇怒道,“我不想听到那个名字,就算那是我为她取的名字,叫做雪儿的女孩是我的妹妹,那个女人只是曹昀的皇妃,不是我的妹妹!”
“关于这一点,少主,其实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不过我觉得应该告诉您,”曾志明轻声说道,“那位并没有告知陛下她的真实身份,她并没有说自己是您的妹妹,她似乎只说了自己是一位‘独孤’。”
“是吗?那看起来她还是知耻的,知道做这种事是在丢我们独孤家的脸。”独孤宇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些许的愤怒和失望。
曾志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独孤宇的身旁,陪伴着他。他知道,此刻的独孤宇需要的不是劝解和安慰,而是理解和陪伴。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渐渐淡去,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淡淡的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而塞北城的命运,也将在这一天中迎来最终的决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郡守府邸的宁静。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到膳房,急声报告道:“大人!不好了!大乾的军队开始进攻了!”
正在享用朝食的独孤宇和曾志明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们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传令下去,所有士兵立刻上城墙,准备迎战!”独孤宇大声命令道。
“是”
随着命令的下达,整个塞北城开始沸腾起来。士兵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迅速穿上战甲,拿起武器,奔向城墙。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塞北城的守护者,是大璃的战士。
城墙之上,战鼓擂动,号角齐鸣。大乾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而塞北城的士兵们则严阵以待,准备迎接这场决定命运的战斗。
战争,已经正式拉开了序幕。
上次战争结束后,塞北的防御工事得以扩张,城外一里新挖出一条“护城河”。只不过这条护城河里流淌的可不是河水,而是油,大量的羊油。
跨河的桥梁在昨夜就已经被撤回,数支火箭离弦而出,不偏不倚的落入一里外十二尺宽的“护城河”。火焰冲天而起,黑烟包围了整座塞北,万余名塞北守军提着火铳冲出城门,瞄准火焰外的世界。
独孤宇站在城墙上,手里握着一支短管火铳。作为辽郡郡守,他是在场三十万大军的最高指挥,火光映照在独孤宇的脸上,他注视着愈发接近的烛照机甲和五十万大军,等待着敌人进入的射程。
“弓手听令!”独孤宇的声音在城墙之上回荡,带着一股决绝。
城墙上数千名弓手拉满弓弦,手中箭矢带着火焰蓄势待发。
“放!”
万箭齐发,无数箭矢如同黑色的暴雨般射向远方。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锋利的弧线,带着塞北守军的决心,向着敌人疾驰而去。
然而,面对大乾五十万大军和烛照机甲的钢铁洪流,箭矢的力量似乎显得微不足道。烛照机甲如同钢铁巨兽一般,丝毫不受箭矢的影响,继续稳步向前推进。
箭矢纷纷落在烛照机甲的甲胄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却并未对它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落入军中的箭矢显然也无法发挥什么作用,大乾的装备是跨时代级别的优势,区区火箭根本无法破开防御。
随着火焰的燃烧,护城河中的油越烧越旺,形成了一道炽热的火墙。城墙下的火铳手根本看不到火焰外的世界,他们只是举着火铳瞄准前方,等待着城墙上的命令。
“火铳准备!”
随着独孤宇一声令下,万余名火铳手齐齐将火铳对准了前方的火海。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坚定。
轮到他们,就说明敌军已经很接近城门,他们手里的火铳射程极限就这么点。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扣动扳机的瞬间,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突然响起。只见远方,数十台巨大的烛照机甲如同钢铁巨兽般冲破了火海,朝着塞北城疾驰而来。
每台烛照机甲都高达十丈,浑身覆盖着厚重的钢铁甲胄,散发着冰冷而坚不可摧的气息。它们的步伐沉重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能让大地颤抖。
看着这些巨大的机械怪物,城墙上的士兵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城墙下的火铳手已经有些快蹲不住了,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自己必然是死于机甲的践踏之下,死亡的到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放!”
绝望之际,独孤宇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几乎是下意识扣动扳机,子弹射出火铳。
火铳齐射,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射向烛照机甲。然而,这些子弹在触碰到烛照机甲的钢铁甲胄时,只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看着这一幕,塞北城的士兵们心中充满了绝望。他们知道,面对这些坚不可摧的烛照机甲,他们的火铳根本无法发挥任何作用。
他们并不知道,烛照机甲的外甲是保持通电状态的,电流构筑出一道强磁场防护罩,使得任何试图接近的箭矢和子弹都会在接触到磁场时受到强烈的排斥力,从而无法对机甲本身造成任何伤害。这也是烛照机甲能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重要原因之一。
然而,就在塞北城的士兵们感到绝望之际,独孤宇却并没有放弃。他站在城墙上,目光坚定地看着那些逼近的烛照机甲,心中涌起一股不屈的斗志。
“不要停,继续射击!”独孤宇大声命令道。他知道,虽然火铳的子弹无法对烛照机甲造成直接伤害,但射击声或许可以对敌人的士气造成一定的打击。
随着独孤宇的命令,塞北城的士兵们再次举起火铳,开始新一轮的射击。虽然他们知道这样做可能无法改变战局,但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因为他们是塞北的战士,他们有责任守护这片土地和人民。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士兵也在为构筑最后的防线做着准备,滚石和滚木被运上城墙,一旦烛照机甲靠近城墙,这些巨大的石块和木头将成为他们最后的武器。
带着火焰的箭矢被不断射出,虽然无法对大乾的军队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漫天的火焰却给整个战场增添了一股炽热而惨烈的气氛。
随着烛照机甲的逼近,塞北城的士兵们开始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些钢铁巨兽仿佛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他们的每一次脚步都仿佛踏在士兵们的心头,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沉重和压抑。
然而就在塞北的守军濒临绝望之时,烛照机甲居然停下了脚步,整整一排整齐地停在城墙一百丈外。
见此情景,独孤宇立刻喊道:“停止射击!”
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地看着前方。只见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烛照机甲,此刻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
独孤宇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望着那些烛照机甲,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知道,这一定是某种特殊的原因,让这些烛照机甲无法继续前进。
果然,没过多久,项良骑着马进入众人的视野,大笑道:“曾志明那个混账玩意应该在这里吧,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曾志明此刻正站在独孤宇的身旁,听到项良的喊话,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莫非对方是打算在攻城战来一场主将对决?
见没人回应,项良又大喝道:“怎么,难道那家伙不在这儿?不会吧,他作为大璃的将军,作为辽郡生长的男儿,居然不守卫自己的城池,应该不可能吧?还是说曾将军不敢与老夫一战?”
曾志明被这番话激得脸色铁青,他大步走上前,怒喝道:“谁说我不敢与你一战?不过,今日一战,若我赢了,你便退兵如何?”
项良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曾志明,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自己是谁?居然敢与我谈条件?”
“怎么?莫非你是怕输了?”“放你妈的屁!”“那就来赌啊,若是你输了就退兵,若是我输了,我们主动打开塞北的大门怎么样。”“就算你们不赌,这塞北的大门我们也一样能打开,总得是等价的筹码,我才有理由接受吧?”
“项将军,和他废话那么多做甚?”萧昊打开面甲,来到项良身旁,说道,“既然曾将军不敢应战,那我们攻城便是,到时您想怎么和他打都没问题。”
“等一下!”城墙上的曾志明大喝一声,接过一旁的副官抬过来的大刀,纵身一跃跳下城墙,落地之时卷起漫天烟尘。
随着烟尘散去,曾志明手握大刀,眼神坚定地站在项良面前。他身上的铠甲已经被岁月和战斗磨砺得斑驳陆离,但依旧散发着不屈的光芒。
“项良,今日一战,我若赢了,你必须退兵,这是我唯一的条件!”曾志明大声说道。
项良看着眼前的对手,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若你赢了,我便退兵。不过,若你输了,那就得留下你的性命!”
“哈哈哈,我曾志明从不怕死!”曾志明大笑一声,举起大刀,朝着项良冲了过去。
项良握紧阔剑翻身下马,迎着曾志明挥起武器。
两人的战斗就此开始,而塞北城的士兵们则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这场决斗。他们知道,这一战的胜负将直接关系到塞北城的命运。
曾志明和项良的战斗异常激烈,两人的身影不断交错,兵器相撞的声音不断响起,每一次碰撞都仿佛能够让整个大地颤抖起来。
两人的战斗越发激烈,每一次交锋都似乎要将天空撕裂。曾志明的大刀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而项良的阔剑则如同山岳般沉稳,两人的力量不断交织,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就连机甲都被这股能量震得连连后退,他们的眼中充满了震撼和敬畏。他们知道,这才是人类顶峰之间的对决,是他们这些依靠科技与符文的的凡人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两人都已经打出了真火,每一次攻击都是在朝着对方的要害砍去;脑袋、脖颈、心脏、腰部。
所以两人都很清楚对方在朝着哪里进攻,也正是因此,他们都能精确无比地挡住对方的攻击。
两人的战斗持续了很久,阔剑和大刀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缺口,而他们自身的体力也在不断流失。
他们毕竟还没有达到风正罡那样的境界,以年迈的身躯挥动武器对体力的消耗极大,随着时间的推移,曾志明和项良的战斗愈发激烈,两人的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曾志明感到手臂酸痛,大刀挥动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而项良也是气喘吁吁,阔剑的每一次挥动都显得异常沉重。
然而,两人都没有放弃的意思。他们知道,这场战斗关系到塞北城的归属。因此,他们必须拼尽全力,争取最后的胜利。
就在此时,曾志明突然大喝一声,挥起大刀朝着项良的头部猛劈而去。这一刀汇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带着凌厉的破风声,朝着项良的头顶劈去。
项良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他迅速调整姿势,将阔剑横在头顶,准备硬抗这一刀。
“铛!”
大刀和阔剑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都后退了几步,几乎站立不稳。
曾志明趁此机会,再次挥刀攻向项良。这一次,他的攻击更加猛烈,每一刀都仿佛要将项良劈成两半。
项良也不甘示弱,他挥动阔剑,从身体里榨出最后的力量与曾志明展开对攻。两人的身影不断交错,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火花四溅和震耳欲聋的巨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曾志明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每一次挥刀都变得更加吃力。
然而就在此时,城墙上的独孤宇突然大喊一声:“曾将军,小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