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战舞焚起伏魔火 第二幕 火起（下）
他这次只带了五十支箭，后背、前胸、臂膀，双腿，能藏箭的地方都藏了。战斗持续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支箭矢了。
但是当下虽然压制住了独孤怀的攻势，却依旧无法占据上风，面对一近一远两个敌人，独孤怀展现出丰富的战斗经验。
拓跋愚的箭矢确实很快快，但他本人完成掷出的动作需要的时间是少不了的，两支箭被掷出的时间间隔摆在那里，而第三支箭和第二支箭的间隔更是尤为明显。
洞悉这一切的独孤怀重新掌握节奏，守势逐渐转变为攻势，逐渐占据上风。
拓跋翰自然不可能让其如愿，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依靠符文的力量，而是使出属于自己的刀法。
即便是在北陆，包括祭司在内，能掌握符文之力的也仅有不到百分之五的人。就像铁古阿说的，北陆人追求的是炼体，而后修命。大多时候他们追求的都是纯粹的力量，而不是像南陆人一样追求技巧。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明白想要用好自己的力量，必须要掌握适当的技巧，厄克瑟歌之舞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拓跋翰接下来要使用的，是来自宇文家的刀法——大衍之刀！
这一刀法的入门要求极高，但只要成功掌握，就已经达到了南陆武者养性的层次。
大衍之刀并不是要将刀挥舞出什么花样来，而是要求使用者将自己化身为刀。
所以这样的刀法，也被称为大衍之舞。
拓跋翰开始跳起他的舞步了。
独孤怀感受到了拓跋翰的变化，他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这一次的对手不再是之前那个只会依赖符文力量的年轻人，而是一个真正掌握了刀法精髓的武者。
拓跋翰彻底放弃了原本只为了斩击而斩击的战斗节奏，而是将每一刀都融入了自己的力量与意志，仿佛每一刀都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与他融为一体。他的动作变得流畅而有力，仿佛舞蹈一般，却又充满了杀意。
此刻，两人的战斗变成了厄克瑟歌之舞与大衍之舞的对抗。
厄克瑟歌之舞的动作核心是旋转和跳跃，是靠双腿的动作带动上半身，舞步复杂多变，每一次跳跃和旋转都是为了更好的发动攻击或者躲避敌人的攻击。而大衍之刀则完全不同，它要求使用者以腰部为核心，上半身疯狂摆动的同时，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刀刃之上，一刀挥出，便是雷霆万钧之力。
两人的舞蹈在战场上交织，时而激烈碰撞，时而优雅交错。在此期间，拓跋愚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箭矢，不断朝着独孤怀掷出。
然而，独孤怀似乎到现在才使出了自己的全力，跳着厄克瑟歌之舞的他动作极快，每一个动作都能带出残影。且厄克瑟歌之舞本就是被称之为“力量的妖艳”的舞蹈，即便知道这支舞有什么动作，也无法预测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动作。
而拓跋翰或许是还未熟练掌握大衍之舞，虽说每一刀的力量都不容小觑，但动作明显有些生涩，始终占不到上风。
同样是二对一的局面，萧竹那边的战场似乎终于打开了局面。
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之后，终于，在萧竹成功吸引曹昀的注意力后，章曲侯终于破开了曹昀的大地之光。
刀刃终于破开了曹昀的防御，角色的光芒随之溃散，章曲侯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在这一刀灌注的力量超过了开战以来的每一击，是拼尽全力的一击。
而这一击真正的目的，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掩护那个其实早就赶到战场的秦舞卿。
曹昀的身体消失的时候，秦舞卿立刻意识到战场上发生了什么，立刻奔赴战场。
赶到战场的秦舞卿没有犹豫，立刻盯紧萧竹的方向，只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加入，而是潜伏在一边。
凭她的隐蔽能力，自然没人能发现她，但她故意放出了自己的杀意，只为让章曲侯察觉到她的存在。
章曲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没有停下手中的攻击，而是更加猛烈地向曹昀发动攻击。他知道秦舞卿想干什么，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准备了三支麻药，都在秦舞卿身上，只要让秦舞卿再为曹昀注射一次麻药，他们就能结束战斗了。
而曹昀自始至终都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是一股脑地将符文甩出去。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顾忌了，既然萧竹已经知道了他做的小动作，那这场战斗就不可能善了了，唯有杀死对方，才能结束这一切。
只不过他还不知道，萧竹的“长生”已经觉醒了。
面对萧竹赴死一般的冲击，他没有丝毫犹豫，“天火”夹杂着“无垢净土”瞬间包围萧竹，而后，他就看到萧竹毫发无伤地从火中冲出。
曹昀愣住了，他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萧竹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他的符文了吗？
但他没有时间去深究这个问题，因为萧竹的攻击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恐惧，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会被萧竹杀死在这里。
作为一个完全依赖符文之力的人，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能无视符文之力的家伙。上一次，风正罡的斩击让他的治愈符文完全失效，那几乎是他最接近被杀死的一次。
而现在，作为风正罡徒弟的萧竹，也展现出无视符文的能力。此刻在他眼里，萧竹也可能掌握了压制符文之力的方法，这就意味着萧竹拥有了杀死他的能力。
而就是这片刻的恐惧，章曲侯成功绕到他身后，挥刀斩向他的脖颈。
大地之光——破！
曹昀还在看着萧竹，以至于他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甚至没注意到又一人出现在战场上。
是秦舞卿！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支麻药针。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针管扎进了曹昀的脖颈。
麻药迅速发挥作用，曹昀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然后渐渐安静下来。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终于结束了吗？”萧竹喃喃自语，他的眼神中既有疲惫，也有难以言喻的解脱。
章曲侯看向风正罡和铁古阿的战场，皱眉道：“想得美，去看看北陆来的兄弟们打得怎么样了吧。”
萧竹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秦舞卿：“看好这家伙，这次你不用带他走了，留在战场上盯着他，如果他又消失了，往铁古阿那个方向跑。”
“明白！”秦舞卿拱手道，而后便拖着曹昀的身体往一旁走去。
萧竹和章曲侯不再犹豫，朝着拓跋兄弟的方向赶去。
不过此时，拓跋兄弟的战斗也已经步入尾声。因为拓跋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在萧竹和章曲侯赶到之前，拓跋步已经重新加入了战斗。他的恢复，立刻改变了战场的局势。
拓跋步握紧灭败，冲向独孤怀。
独孤怀自然是知道灭败的效果，这可是他不得不忌惮的力量。
厄克瑟歌之舞是对付祭司和血脉觉醒者的招数，可对付不了影兵器，更何况是第二序列的影兵器。
面对拓跋步的冲锋，独孤怀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纵身跃起，避开斩击。
落地后，他立刻转身，朝着拓跋步挥动双刀。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锐利的箭矢破空而来，直射向他的胸口。这正是拓跋愚发出的致命一击。
独孤怀眼神一凝，再次跃起，身体在空中旋转的同时摆动双刀挡下箭矢。
箭矢落空，拓跋愚并没有气馁，他迅速调整姿势，再次射出箭矢。
与此同时，拓跋步与拓跋翰抓住时机立刻上前，挥刀斩向独孤怀。
有手持灭败的拓跋步在场，独孤怀自然不可能硬接两人的围攻，厄克瑟歌之舞跃起，他再次起跳。
正好此时，萧竹和章曲侯赶到战场。
两人可不管独孤怀有什么招数，反正他们不怕死，只管握紧武器直冲向对方。
面对四人围攻，独孤怀终于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过他也在等待时机。
也就是此时，拓跋愚的箭失飞来，这是最后一支箭了，要是再无法击败独孤怀，他就只能深入战场去挥拳了。
独孤怀看着射来的箭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身体在空中猛然一扭，竟然硬生生改变了自己的飞行轨迹，避开了箭矢的攻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冲出，以惊人的速度冲向独孤怀。正是风正罡！
风正罡手中握着的长剑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一剑挥出，竟然直接撕裂了空气，形成一道巨大的剑气。
独孤怀脸色大变，他没想到风正罡会突然出手，而且这一剑的威力竟然如此惊人。他连忙挥动双刀抵挡，但剑气之强，竟然直接将他的双刀震飞！
剑气余威不减，继续冲击着独孤怀。独孤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了。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旁，正是铁古阿！
铁古阿一把抓住独孤怀，将他从风正罡剑气的冲击下拉了出来。然而，这只是短暂的平静。下一刻，萧竹和章曲侯的攻击再次袭来。
铁古阿冷哼一声，带着雷电之力的拳头挥向两人。
萧竹二人自然是毫不在意，挥舞着武器冲向铁古阿。
只不过风正罡显然更快，赶在两人之前挥剑斩向铁古阿。
两位老人交锋的余波瞬间扫过整个战场，众人立刻倒飞出去，只能远远地看着，无法插手。
离战场最近的独孤怀被余波影响最重，倒飞出去的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落地之时已经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七窍流血趴在地上。
而他落地的位置，正好是秦舞卿的旁边。
对此，秦舞卿自然是要先感谢一下铁古阿的馈赠，而后才是动手干活。
从裙底掏出一把冰锥，秦舞卿没有丝毫犹豫，将冰锥送进独孤怀的胸口。
“啊！”
独孤怀发出痛苦的呻吟，这或许是他现有的力气唯一能做的事情，而后，他就闭上了双眼。
这位辽国最后的诸侯，又一次死在战场上，只不过，这一次的死亡，远比他上一次死亡更有意义。
心脏被刺破的瞬间，一道符文像是失去束缚一般从他的心脏流出，顺着血液走过他的身体，最后又回到心脏。
而后，一道白光以他为中心炸开。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以独孤怀为中心，方圆十五尺的一切都被火球吞噬殆尽，而曹昀的身体正好也在这个范围内。
秦舞卿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白光亮起的瞬间她就立刻后退，准备将曹昀拖走，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和曹昀只有半个身子在火球之外，爆炸瞬间湮灭了他们一半的身躯，这意味着曹昀又一次被杀死了。
而秦舞卿则是不以为然，失去半个身子的她并没有恐惧，而是立刻在地上打滚，以此扑灭衣服上的火。
而后，她失去的半边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只是几次眨眼的功夫，那半边身子完全恢复，秦舞卿立刻扒下剩下的布料，撕成布条裹住重要部位。
至于曹昀，那个家伙的尸体已经化作黑烟散去，“复活”符文成功发动。
对此，秦舞卿的第一反应是懊悔自己应该优先保护麻药，她只带出来三管麻药，全部都困在左腿，也就是被火焰吞噬的那条腿。
不过，当曹昀出现在她身旁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冰锥发起攻击。
曹昀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出现的瞬间，大地之光符文已经完成念诵，金色的光芒从大地渗出，汇聚到曹昀身上。
而后，他就一边抵挡秦舞卿的攻击，一边笑道：“呦，孤还在想这小妞怎么穿得那么性感，原来是花月楼的花魁啊。这身材，啧啧啧。”
对于曹昀的侮辱，秦舞卿没有说话，只是奋力挥舞着冰锥刺向对方。
“你主子和你男人合力都没法轻易对孤造成威胁，凭你一个小浪蹄子，也敢对孤动手？”曹昀说着，符文之力在双手凝聚，“天火”与“无垢净土”准备完成。
就在曹昀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突然一道身影从旁边冲出，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曹昀，正是章曲侯！
确认是曹昀后，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挥舞着长刀斩向曹昀。
与之一同赶到的可不止他一人，萧竹和拓跋三兄弟紧随其后，握紧武器冲向曹昀。
一对六，这就是曹昀此时的处境。
对此，他没有丝毫胆怯，符文之力瞬间爆发，这次甩出的可就不止无垢净土和天火了。
符文·遁空！
这是个用起来颇有些难度的符文，符文释放后会撕开一道空间裂缝，触摸裂缝即可进入其中。
基本上，曹昀每次复活后都会使用遁空来个出其不意的袭击。就像他在渡云桥与章曲侯秦舞卿开战，第一次使用复活符文时就靠这个符文成功偷袭秦舞卿。
不过这一次，他可不是为了躲进空间裂缝里偷袭，而是要直接用这个符文攻击众人。
理论上，只要接触到符文·遁空在这个空间撕开的裂缝，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会被立刻拉进去，但这是个一次性符文，只要有东西进去了，裂缝就会自动恢复原状。
那时候想要出来，要么就是得在里面自学这个符文，要么就得等着外面的人再撕开一道空间裂缝，否则就只能等着魂归天国了。
而曹昀的目标，自然是众人中身为领袖的萧竹。
只不过，曹昀的准头不算好，符文·遁空没有按照他的设想命中萧竹的脑袋，而是先命中了他手里的枪。
一道狰狞的裂缝在枪尖被撕开，萧竹只感觉一道巨力自枪身袭来，似乎在将他往前拉。
“陛下，松手！”见此情景，章曲侯放声大吼，同时立刻改变方向，冲向萧竹。
来不及了，萧竹的双手已经被拉进裂缝，萧竹此时意识到不对似乎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还是章曲侯足够果断，长刀挥出，斩断萧竹的双臂。
看着长枪消失在空中，萧竹瞪向曹昀。曹昀此时已经展开无垢净土，将秦舞卿挡在外面，也在瞪着萧竹。
看着萧竹的双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曹昀开口道：“你已经觉醒了，对吧？”
萧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没必要继续打了吧，你们已经没有遏制孤的手段了，”曹昀淡淡道，“这场战斗不会有结果的，孤杀不死你，你也杀不死孤，孤的兵已经被你们屠杀得差不多了，就当孤投降了，孤认错道歉，咱们还是友好的盟国，如何？”
“朕不需要你的道歉，”萧竹咬牙说道，“下地府去对那些因你而死的人道歉，这才是你赎罪的方式。”
曹昀笑道：“你应该知道，孤是死不掉的，至少除了寿终正寝，没有办法能让孤死去。”
“那就继续打呗，你以为躲在龟壳里就没事了？”萧竹笑道，“你确实是不怕死，但是你能将不死分享给别人吗？比如说……你那娇贵的皇妃。”
“你他妈……想干什么！”曹昀立刻明白萧竹的意思，咆哮的同时挥动双手，无垢净土和天火的符文瞬间成型，朝着萧竹等人冲了过去。
只不过，愤怒上头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拓跋步已经绕到他的侧面，灭败的斩击完成了。
愣神的片刻，他已经被劈成前后两片，灭败无视了无垢净土的防御，他的防御成了笑话。
前半片迎面倒地，后半边身子自不必说。无论是骨骼还是内脏，切口都异常平整，甚至有些光滑。
由此可见，就算没有灭败的能力，拓跋步的刀法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只不过，这样的攻击对他的消耗也极大，一刀过后，拓跋步脸着地趴在地上，只能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曹昀的尸体，自然是又一次化作黑烟散去。
“他……他又要复活了？”拓跋翰看着化作黑烟消失的曹昀，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秦舞卿此时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闻言翻了个白眼：“你们是不是傻？他都死多少次了？还问？”
众人闻言无言以对，确实是他们太过大惊小怪了，曹昀的复活在他们看来已经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因此放弃。在萧竹的眼中，每一次的死亡都只是曹昀暂时离场的一个过程，他必须找到一种方式，让这个过程成为永恒。
而这也是为什么萧竹要找来拓跋三兄弟。
“翰兄，接下来就该用那个了！”萧竹对着拓跋翰厉声道。
“好嘞！”拓跋翰显得异常兴奋，双刀在手，刀刃之上闪烁着符文的光芒。
符文·封！
这是符文·禁锢的进阶版，如果说“禁锢”的作用是将事物固定在某个位置，那么“封”的作用就是将一片空间的一切都封死，包括时间！
在这个空间中，一切都将停止流动，就像是被封存在琥珀中的昆虫，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不过，这个符文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估计要一刻钟才能完成，”拓跋翰有些尴尬地说道，“这段时间我不能动，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足够了，”萧竹看着曹昀消失的位置，淡淡道，“他复活需要一段时间，你现在开始准备。”
“你们还真是执着啊，”曹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次又一次，你们就不嫌累吗？”
“只要还没杀了你，朕就永远不会嫌累，”萧竹冷冷地回应道，“直到你死为止。”
“找个北陆祭司过来，试图封印孤是吧。”曹昀不屑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单论符文的造诣，这世上可没人能超越孤！”
话音落下，曹昀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他居然直接出现在拓跋翰的身后，带着金光的手正握拳砸向拓跋翰的脑袋。
萧竹见状瞳孔一缩，他早该想到的，换做是他，也会选择出现在拓跋翰身后。
不过还好，有拓跋愚护在拓跋翰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