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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回襄城过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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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襄城中学北门往右拐不远处,有家烧烤摊,特香特辣特好吃,那时候从学校正大门回家的我们宁愿多走十多分钟的冤枉路程,也要来北门口买把烧烤,边走边啃,吃得满脸油污,辣得倒抽凉气,个个依然笑嘻嘻的。

    见我此时一脸神往,曹晴天介绍,那家烧烤摊早已烧鸡变凤凰,换作烧烤店,取名“胡记把把烧烤”,门庭若市。

    一行人有说有笑,来到胡记烧烤店。

    看到真如曹公子所说顾客满座的景象,我不禁欣然感慨,春节真是餐饮行业的黄金时段啊。

    曹家公子的面子在襄城确实好使,烧烤老板胡记老远就热情招呼,迎上前来殷勤递烟,并招呼伙计赶紧加桌,搬张木桌在店外树荫下,算作露天烧烤。

    曹晴天哈哈笑道:“不群,你从蓉城大都市回到襄城小县城,切莫嫌弃老家条件差劲哟!”

    我眯眼回应,“我们本就是胡记老板的老顾客,多年以后,再来尝尝,挺好呢!”

    说过这话,我不由暗自腹语,萧然若选择处事老道的曹晴天作为男朋友,其实也不错。

    刚坐下不久,夏熙阳很快赶到,身后跟着一位穿着亮丽的小姑娘。

    我扬起手臂,使劲挥舞着,欣喜招呼:“沁儿,好久不见!”

    “哟,乔不群呐?!好久不见,我也十分想念!”

    小姑娘踩着碎步小跑过来,挥手拍我后脑勺,边拍边嚷:“你还晓得回来啊?你还晓得回来啊?看我不打死你!”

    这丫头片子下手真狠,不仅问一句打一下,而且一巴掌更比一巴掌用力。

    夏熙阳伸手拉着堂妹手臂,柔声劝道:“好啦好啦,意思意思就行啦!”

    小姑娘这才住手,趴在我肩膀上,双手搂住脖子,笑嘻嘻地问:“群哥,有没有想念沁儿啊?”

    我当即举起右手,连声叫唤,“想,当然想,必须想!”

    小姑娘发出咯咯笑声,清脆,干冽,还响亮。

    称作沁儿的小姑娘名叫夏沁,夏熙阳的堂妹,小时候像只跟屁虫,只要逮着机会,随时都拽着堂哥衣襟,寸步不离左右。我和罗光凌也视她如亲妹,疼爱有加,丫头要啥就给啥,只差没给她摘来天上星星和月亮了。

    曹晴天捋了捋额前长发,顺势甩了甩。

    这厮穷尽耍帅细节之后,朝着夏熙阳露出灿烂笑容,眼神实则落在已经初长成的十九岁姑娘夏沁身上。

    夏沁就当啥也没看到别人的注意一般,只是大大咧咧落座,眸光始终在我身上就没移动过。

    丫头望着我甜腻一笑,噘嘴道:“群哥,回襄城第一时间不来见沁儿?”

    “咦,是不是忘带礼物啦?然后就不好意思啦?”

    我先说等会儿给你发个过年红包,然后逗她,“哟呵,咱沁儿现在说话一口一个‘啦’,好像香港人呢!”

    “我啦你怎么啦?我就啦你,还啦死你呢!”

    “沁儿,长乖啦,瞧瞧,春风也比不过你的笑。”

    “得啦得啦,借用李宗盛的歌词,啧啧,乔不群,你羞不羞?没文化就没文化嘛,何必猪鼻插葱,本姑娘又不会笑话你装象,对不对?”

    “哟喂,嘴巴这么厉害?啧啧,像个小辣椒,担心以后嫁不出去哟!”

    “要你管?嫁不出去更好,咱哥养着我,像小情人一样,嘻嘻,棒不棒?”

    夏熙阳听到这句话,皱着脸说:“女娃娃这样说话,多不中听啊!”

    夏沁白堂哥一眼,低声嚷道:“不中听就拉倒,哟嘿,你不得了,了不得,混蓉城嘛!”

    在堂妹面前从来没脾气的夏熙阳顿时一脸苦涩,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我哈哈大笑。

    曹晴天一愣,跟着大笑。

    这时,罗光凌匆匆赶到,喜滋滋地说:“哟,咋不喝酒呢?”

    夏沁瘪起嘴,怼道:“光凛凛不来,咱们没酒可喝呢!”

    罗光凌这才看到夏沁,当即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打赏过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哈哈道:“来来来,沁儿,咱凌哥宠你,不像群娃子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没啥行动,对不对?沁儿,凌哥爱你多一些,嘎?”

    夏沁接过红包,朝我得意洋洋地眨眨眼。

    我气得七窍生烟,骂咧道:“你龟儿子咋就知道老子没给沁儿红包?”

    罗光凌大马金刀坐下,撇嘴道:“老子用脚趾头就能想到,混蓉城的,就一个字,抠!”

    我笑骂一句,“抠你大爷!”

    随即,我掏出手机,给夏沁转账两千元。

    夏沁跳起来,一阵欢呼。

    夏熙阳满眼疼爱瞧着堂妹,抿嘴微笑。

    罗光凌一手逮住啤酒瓶,一手拿开瓶器撬瓶盖,眼睛瞅向坐一旁的瘦猴子,疑惑道:“他娘的,这不是马寿么?啧啧,你龟儿子还是这般马瘦毛长?”

    马寿一脸幽怨,低头躲开罗光凌的目光,不敢吭声。

    想当年,人高马大的学校篮球队罗队长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比谁的拳头更硬,低了两个年级的马寿可没少挨揍。

    曹晴天笑道:“光凌,刚才马寿跟不群不打不相识,不过,揍得不算惨,对吧,马寿?”

    马寿气呼呼地将一块五花肉喂进嘴里,使劲咀嚼,叽咕叽咕作响。

    罗光凌顿时来劲,目光转向我,皮笑肉不笑地问:“哟呵,你小子回到襄城,又变回原来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乔家公子啦?人家马寿可是跆拳道黑带高手哦,好像什么三段级别呢,咋的,依然没干赢你?”

    我瞅着马寿,笑眯眯地说:“人家小马让着我呢!”

    夏沁神补刀:“我看啊,曹公子平时里带着马仔在身边,只图壮胆而已,实则不经打。”

    曹晴朗不以为意,仰头大笑,压根没管自己兄弟的面子是否挂得住。

    我见曹公子如此态度,也就毫无芥蒂,端杯喝酒。

    夏熙阳拍了拍马寿肩膀,笑着说:“马寿啊,挨过乔大哥的揍,并不是坏事!若有一天去成都,他肯定请你喝最好的酒,看最好看的姑娘。”

    马寿这才露出笑容,端酒杯敬我酒,神情拘谨地说,“对不起群哥,兄弟有眼不识泰山。”

    我灿然道:“马寿,说话做事别这么江湖,咱们都是襄城本地人,一家兄弟一家亲呢。”

    马寿仰脖喝酒之后,连声说,“是呢是呢”。

    照此喝下去,今晚的夜啤酒应该波澜不惊,反而其乐融融。

    只不过,烧烤店很快来了三五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个个都带着杀马特气质。

    伙计赶紧前来招呼,并相挨我们不远设桌待客。

    这群家伙,大呼小叫,闹嚷嚷的。

    我背对着他们,认真对付桌上烧烤。

    不知为何,我对面就座的夏沁突然瞪圆大眼,破口大骂。

    庚即,夏熙阳豁然起身,顺手提起酒瓶子,扑向隔桌。

    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头顶就被一酒瓶子砸中,啤酒冲了我一头,哗哗往下流。

    罗光凌、曹晴天和马寿随即加入战场。

    夏沁在一旁蹦跳着,双手拍掌,使劲喊加油。

    我顾不上多想,转身朝着一个瘦高个子就是一腿,直接将对方踢出去几米远。

    场面一度失控,烧烤店里响起酒瓶破碎声、桌子倒地声、挨揍之人的哀嚎声……

    待烧烤老板闻讯赶来时,战斗已经结束。

    几个杀马特娃儿已经躺在地上,不断扭曲着身子。

    夏沁愤然大叫,“老板,隔桌朝本姑娘打下流手势呢!”

    烧烤老板满脸愁容,嚅嗫着说:“这可咋个是好?这些都是本地有名的公子哥儿呢!”

    我们闻言,哈哈大笑。

    我说,老板,报警吧,否则你没法善后。

    烧烤老板赶紧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拨打110。

    警察尚未到场,一群十来个身穿奇装异服的杀马特拍马赶到,人人手拿棍棒。

    夏熙阳猛然爆喝,“喂,等等!”

    可惜,缓兵之计并无卵用。

    谁都知道,杀马特根本不讲武德,只管冲杀。

    战火再次点燃,只听得四周响起拳拳到肉、棒棒到肉的嘭嘭响声。

    我还未打开一人,头上已经挨了两三记闷棒。

    我看到,罗光凌被人一棒打在小腿上,疼得抱着单腿在原地打转,嗷嗷直叫。

    夏熙阳也没好到哪里去,双手拼命扶住脑袋,正遭受五六根棍子的击打。

    倒是曹晴天暂时平安,他提着一把椅子,与两个杀马特你打我挡、我打你挡,互有来回。

    猛然间,看到一个黄毛挥起棒子,朝着傻呆呆站在一旁的夏沁打去,我像只离弦之箭,迅速扑过去,一把抱住沁儿,任由棒子打在头上肩上后背上,钻心的疼。

    夏沁哇的一声哭起来,凄惨无比。

    “住手!我们是警察!”

    制止声猛然响起,双方不约而同停手。

    我感觉脸上有虫子朝着嘴角爬去,痒酥酥的,随即伸舌舔了舔,味道咸咸的。

    沁儿抱住我的脑袋,呜呜地哭。

    我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柔声道:“只要沁儿好好的,就好,哥不疼!”

    沁儿哭得更凶了。

    那晚,我们都被带到了城关镇派出所。

    甲乙双方分别关在不同屋子,不时有人被喊出去问话。

    除了夏沁像只蝴蝶飞来飞去以外,我们五个大男人个个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

    谁都没有预料到,曾经叱咤襄城的一代九零后,如今竟被下一代揍得满堂红。

    凌晨时分,老爸出现在城关派出所。

    笔录时,老家伙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我没来由的有些心悸,躲开了那两道锋利的目光。

    我后来晓得,双方家长皆付了一笔标准不同的外伤补偿费,各自领走了孩子。

    至于治安处罚,我方不了了之,对方因为手持器械,听说拘留三天。

    回家路上,老爸开着车,闷声不吭。

    我有些心虚,讪笑着解释,“哎,没想到,二十好几的年纪了,居然还干如此孽事,真是惭愧!”

    老爸依然不响不应。

    没办法,我只得扭头望向窗外。

    来到县医院,一番包扎后,止住了我脑门汩汩外流的鲜血。

    老爸自始至终没对我说话,连哼都没哼一声。

    后来,回到家里,毫不知情的老妈早已睡下。

    我躺在床上,摆弄手机。

    父亲端来一杯温开水,放下一袋消炎药,望着我。

    我赶紧放下手机,乖乖吃药。

    父亲端走杯子,徐徐转身,缓步离去,背影落寞。

    那刻,我很内疚。

    第二天,早上。

    我自行取下头上纱布,方才来到饭厅。

    老爸放下碗筷,对老妈说:“你去菜市场买只鸽子,炖汤。”

    我吃着饺子,淡淡说:“我上午就回蓉城。”

    妈妈惊声叫起来,急声问,“不是初六才走么?”

    我说,“公司有事呢,得赶回去。”

    老爸饶有深意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我头顶,轻声说:“也行,回蓉吧,注意安全。”

    妈妈生气道:“不行,不行呢,老娘我不同意!”

    我咧嘴笑道:“我若不听公司安排,如何挣钱修缮老屋?”

    老妈顿时无语,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老爸。

    老爸摇摇头,又点点头。

    老妈脸色不悦,放下碗筷,起身去卧室替儿子收拾行李。

    饭厅里,爷儿俩相对无言。

    拖着行李箱,我不让爸妈送行,说自己又不是第一次离别襄城。

    老爸淡淡道:“我开车送送吧。”

    我不敢反对。

    下楼梯时,妈妈站在门口,不住地抹泪,嘤嘤哭泣。

    我放下行李箱,折身回去,一把抱住老妈,柔声抚慰。

    最后,妈妈哽咽着,喃喃道:“群娃……每年记得回家一趟……一趟也行呢……”

    我当即红了眼眶,连声答应。

    从襄城去郑州高铁途中,老爸问我是否因为担心母亲知道昨晚之事,所以才提前返蓉。

    我笑了笑,说反正不是害怕那群杀马特报复才离开襄城。

    老爸哼一声,说胆敢动我乔家儿子,仅仅拘留三天的处罚,那是不可能的。

    我劝他,说都是一群孽娃儿打架而已,不用当真,更不用上纲上线,事情过了,就算了。

    老爸说你别管,对方已经触犯刑法,涉嫌黑社会组织,这是原则问题。

    我没在意,随口说道,“老爸,您还是这么事事爱较真!”

    老爸忽然生气,声音严厉,说他是镇书记,一级干部,岂能坐视不管?就连干部们都这样,普通百姓如何是好?难道任由违法行为在社会滋生蔓延?如此以往,襄城招商环境情何以堪?百姓如何能够安居乐业?

    老家伙像头咆哮的狮子,我从未见识到他这么凶过。

    我不敢再说啥,低头玩手机。

    来到高铁站进站口,父亲手忙脚乱地从轿车尾箱里帮忙取出行李箱。

    人潮中,我张开双臂,第一次拥抱了老爸。

    父亲当时愣在原地,任由儿子的眼泪淌湿了肩上衣服。

    望着儿子一步三回头进站,直到身影消失不见,他依然站在原地,惆怅很久才离去。

    我躲在站内廊柱后面,泣不成声。

    昨晚那场架,肯定得打。

    打不打,是态度和底线的问题。

    打不打得赢,是能力和水平的问题。

    至于后果,不外乎就是,打赢带铐,打输住院。

    起码来讲,我尚未住院,已经极其幸运了。

    只是,这都不是老妈所能接受的。

    父亲离开高铁站后,发来短信,“河南娃儿,打一架,是骨气。但是,你以后的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我想,我记住了。

    拳头,既是天下最硬的道理,亦是最软的护甲。

    那晚救陆春梅之前,如果时间允许,我完全可以给对方妻子打电话,再不济报警也行,只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不容我过多选择,当时我能拥有的凭仗,仅有坚决勇气和坚硬拳头。

    道理讲得通,自然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若讲不通,那就来战吧。我应当牢记老爸的叮嘱,男人得靠拳头打江山,靠智慧守江山。

    在兵荒马乱的未来岁月里,或许我们会惨败得一步回到从前,但是,我们终究得以男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这是我,以及所有新生代,必须走过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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