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章 特殊地方，见证了人性

    吃过饭，由专门洗碗勺的人迅速把碗勺洗干净了，该上厕所的上厕所。吃过早饭不久，民警上班了，一般早上干部民警要来查房。这一天，正好是叶育华刚来的第二天，所长、驻所某检和分管干部都来看了。八点到了，门打开了，里面的人迅速齐声喊：“干部好”!然后报数。来看的人进来了，叶育华一个也不认识，他平时从未与公安系统的人接触，尤其是某检，某特殊大学的人他决不接触，认为接触他们会把晦气沾上身。报过数之后，一个高个子看到叶育华，对他说：“你是马秘书长吗？”叶育华答：是。他说：“我姓唐，是这里的所长，你在这里什么也不要干，规范也不要背，把身体养好就行。”叶育华连说：“谢谢领导关心！”一行人走后，整个房间里的人员就在房间，由老二，他当过兵的，是叶育华原来所在河浦区粮食局的驾驶员。大声喊操，屋里空间小，只能原地踏步走。向右、向左看齐，向前后、向左、向右、向后转，口令喊的震天响。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练了一个小时左右，各人就坐下来学规范。规范有几十条规定，叶育华没事也朝墙上看，就是记不住。叶育华这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没有了，要是小时候，他只要5分钟就能将这些背下来，现在就是背不下来。当然干部也不抽检他，他感到无聊，试着背，就是不行。

    背完规范，大约到上午10左右开始放风，时间大约一刻钟。

    与叶育华同时进大厅的一个一米五左右的小瘦子，也在那里称体重什么的，后来进房间才看到他和叶育华是在一个号子的。后来才了解，他是开发区一个乡里的，父子俩过日子。一个单身汉老来欺负他老父亲，他是杀猪的，一次喝了酒，他仗着酒劲到光棍汉家里用杀猪刀将其杀了。以后用鱼网将他背到一个大池塘里，用石头将其沉到水底。他刚到号子里装疯卖傻，他确实有点头脑不好，但还没有到神经错乱的地方。外面经常带他去到现场指认地点，报数时他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突然大声喊：“到！”叶育华感到耳膜都震的痛。他经常问周围的人，杀此人合不合法？大家都说不违法，不违法！他又问违法了，会不会判死刑，周围的人都说：不会！

    该号的老大是河清区工商局执法大队的负责人，受罚人举报他受贿，被弄进来了。他经常讲与某检的人斗智斗勇，坚决不承认的故事。此人也有些痞气，否则也镇不住这些人。他是体制内的人，对叶育华还是很不错的，他与分管干部的关系处的也很好。

    该室的老二是个大胖子老板，既经营不少药房，后又搞房地产。由于任营不善，欠了别人不少钱，有的甚至出大钱要他的命，他吓得自己跑到某看。要求自己住进来，住到这里来他认为比较安全，没有人要他的命了，所以他在这里还心安理得。

    老三是个人企业的总经理，因企业改制，他与董事长，也是叶育华的同学，因前任厂长没有分得股份，不服。带领上访职工一百多人不断地告状，终于在这任书记手里被拿下。该人一副文人样子，喊操，会议记录，包被子全由他负责。后来，老二调到其他号里，叶育华原所在河浦区粮食局的驾驶员赵某当上了老二。他告诉叶育华，区纪委的一个副职，找他安排一个人，他没安排。最后某纪就组织人来查账，查出了他几万元钱的问题，被送到这里，他的哥哥在京城，他有很硬的关系。

    每天上午或下午，分管的马股长都会喊他到办公室去聊聊天。此人是南通人，部队转业到这里，这人脾气很好。叶育华告诉他，把每平方五、六万元的双学区房，没从分管的下属开发公司买房，在外面买房惹上了大祸。股长很同情他，并说他大姐家花四万元一平方买了该学区房，并告诉他，女儿今年要高考。每次，他都拿出高档烟给叶育华抽，并要他好好休息，不要乱想，把过去忘记了。

    号房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的号子是流动号子，每天不断有人进来，又不断有人到此背规范就调到劳动号子了。鉴于叶育华心情不好，胆子小，干部并没有把那些死刑犯、重刑犯放到这里，那些人是要戴手铐脚镣的。这里小偷小摸，打架斗殴以及一些开赌场，开房店养鸡的人不少，所以这里重刑犯不多。

    这里人有二进宫、三进宫，甚至是五进宫的，他们在一起都是交流如何坚强对付帽子叔叔前三板斧的。一个河阴区的40多岁老油子，从别的号子调到此号子，一进来就嬉皮笑脸，撩猫逗狗，弄得大家都很反感。帽子叔叔来了叫他站墙，就是双手上伸，身体贴住墙面，脸朝里。一站就两个小时，连中饭都没他吃，帽子叔叔一走，他又嬉皮笑脸起来。在这里最大的不适应 ，就是东西而经常被偷。这些人都是这方面的高手，防得了张三，防不了李四，何况还有王五，钱六的。

    在这里大家都知道是过渡期，谁也不会长久在这里，这里每天都在放人。有的本不应该到这里，如叶育华原来河浦区一个农民，因卫校升格为护理学院，学校要搬迁，正好在这个农民家的土地上。由于他阻挠拆迁，他被弄到这里蹲了七天。上面暗示要好好整整他，反正他不识字。就反复抽他背规范，轻微动手动脚还是有的，好在他在这里就呆了一个星期。叶育华心里想：我们的农民确实苦啊！自己的土地保不住，还要到特殊学校接受教育。他想，如果自己是校长，拆迁遇到困难是绝对不能把人弄到这里来的。

    这里原来有一个惯例，就是来了新人，尤其是年纪轻轻的，进门后先把衣服脱光，然后到厕所在蹲坑上蹲下。房间里那些闲不住的年轻人就会上去你一拳，我一脚，你一巴掌，他一肘子的，打上一顿，这就是下马威。后来叶育华来到这里，由于他心比较软，看不得这些，不让他们这么做，所以这个房间偶尔才有来人先弄下马威的现象就越来越少。

    这里凌强欺弱现象是很普遍的，因为这里都是社会渣滓，三教九流都有。江西有两个搞传销的关在这里，平时连话也不敢讲，买饭菜票也不敢让人看到。他们买到饭菜票，会被别人讹走甚至是抢过去的，凡是室里的脏活累活，夜里没人值班都是由他们顶替。叶育华想到自己都自身难保，他们是可怜的，但搞传销又是可恨的，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流动号子人换得非常快，原来老大，本来刑期就不长，又在这里蹲了一年多，他后来通过关系就当组长了，再后来就留所了。他在留所号子，有时出去到所里农田劳动，摘几根黄瓜，就从放风场递给叶育华，在这里这些东西都是宝贝了。

    这里的人都喜欢放风，放风时可以看看太阳。而叶育华不喜欢放风，他喜欢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双目紧闭，似睡非睡。而在放风场上要跑队列，别的人口号喊得震天响，他嫌吵。他看到太阳挂在天空，他骂太阳怎么就照不到自己？怎么就照不到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干坏事的人叶育华认为自己是水，火是用来烧灼别人的，而水是给人生命源泉的，水火不能相容。太阳只有一个，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而涓涓细流最后都归大海，中途人们要用它做饭、洗菜、解渴、浇灌，而太阳是不问天下人疾苦的，不问人们各取所需的，叶育华恨透了这独断独行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