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尽全力送走老父亲

    按当地的风俗,老人要在有气的时候回家。叶育华马上派人交了钱，医院很快派出救护车,氧气袋及一名医生随车而去。救护车一声长鸣，叶育华他们全家又大哭起来。随着呜呜的长鸣声，汽车很快到了叶育华的老家茅草屋里。邻民们都跑来探望,大家把家里大门的两块门板放下拼起来，铺上床单，让老父亲躺在上面。村里人第一次见了救护车，都感到叶育华父亲病得不轻，用这么洋玩意送回家，到底儿子是大城市里的大学生，与别人不一样。救护车开走了,就留下了氧气瓶。到了上午十点多钟,父亲的呼吸停止了。他的生命定格在60周岁。叶育华和全家人跪在父亲的面前大哭起来，这时最小的妹妹才10多岁。突然倒下抽搐起来,人们都说她是被吓倒的。有经验的邻居就上前按人中穴位,她很快就醒来。后来由此得了癫痫病。这时,叶门的长辈，他的三伯以及其他兄弟家的岁数大一些的同辈人，及叶育华的大姐夫、二姐夫在一起商讨了葬礼事宜。大家在叶家屋前拉起了帆布棚，三伯负责总指挥，大姐夫负责买菜和后勤，叶育华负责接待和对外联系。

    叶育华所在的农机局、农机所都派人送来了花圈，并递给他从财会处借来几千元钱。当地人风俗，逝者要三天才能下葬。叶育华想,老父亲一生没享过福，自己工作了,经济上又很拮据。老爸没享到他的福，而且父亲生病时,由于自己的无知和耽误，要了父亲的性命(后来听医生讲，凡是得了脑溢血的人,除了抢救非常及时，一般都活不了或者成为植物人）。自己罪该万死!他下决心一定要体面地让父亲入土为安。火化时,他从殡仪馆租了两辆大车子,一辆装父亲的遗体及吹鼓手仪仗队，一个车子装亲朋好友。那时,根本没有什么小车子,喊来当地的吹鼓手,专业的丧葬人员。当父导身上捆上彩布,送进冰棺时,叶育华的一家人哭得撕心裂肺。

    元月二日下午，浩浩荡荡前后要有一里路的人，到北郊不远的火葬场。叶育华听说，火化场为了省事,会不断地用铁钩子拨弄尸体。他带了一条香烟，溜进了火化炉门前,火化工每人两包香烟递过去。他亲眼见父章遗体被推进炉堂，随之一团大火呼哧烧了起来。叶育华不断递香烟给火化工抽,他们也不好意思动用铁钩子。叶育华边递烟，边看父亲的躯体一点点变成灰烬。火化工见他这样,火化工劝他说：“同志,你不要太伤心，人人都要经过这一关。我们大天这样,烧过无数的人,我们已见怪不怪了。他们说,你父亲火化的时间要比别人长一半。”

    父亲的骨灰很快就被火化工收了出来，一家人看到父亲一下子变成地上的骨灰。他们买来最贵的骨灰盒,用大红布慢慢轻轻地从地上撮起来，往红布上放,一点也不留，我然后放到骨灰盒里。然后送葬队伍选择不同的路线回到家里，路上凡是沾一点亲戚的人家都在路边放上桌子,摆上几样点心，当地叫拜祭。骨灰一直由叶育华这个唯一的儿子捧着，人家祭拜的人要下跪，他也跟着人家一起跪。

    下午五点回来了，大家在一起吃个饭，都慢慢散去了。晚上,人都走空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人和叶育华唯一的老长辈三伯坐镇，姐妹三个各人把账报上来。按当地风俗,除给老人的祭拜用品由女儿负责，其余一切费用都由儿子一个人出。最后算下来,大姐夫买菜还欠近三百元钱，叶育华手上没钱了，马上答应把找人新买的凤凰自行车给他。

    第二天他们姐弟几个把老父亲送到墓地，墓地就放在自家自留地上,这样就入土为安了。以后父亲的墓地又移了三个地方，这是后话不表。

    父亲走了,家里只剩下老母亲和最小的妹妹了。三妹在父亲去世之前已出嫁了，母女俩都不敢住原老屋子,说害怕。的确,不知怎么搞的，叶育华一个人进老屋子也有点害怕，也许过去听父亲讲鬼神的故事听多了。但他是无神论者，究竟怕什么他也不知道。如果老父亲不去世，就没有他后来的冰火人生了。这可能是上帝给他的一个警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