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捉摸不透的短信

    “你要这么说，那我也没有办法。”林思睿坐在床上，一脸不服气的把头犟了过去，他故意撂下这样膈应的话，再也不看对面的人，木木的看着窗外的树叶发呆。

    对面的女人红着眼，哭哭啼啼的低头不说话。

    “你不该这样和小姨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林思睿的妈妈一脸严肃，紧皱着眉头看着林思睿的转过去的半张侧脸，言语里带着几分指责，然而林思睿仿佛听不见一样，依然梗着脖子扭头不看她们。

    “思睿，你这个情况在学校，我们实在是不放心，我知道你要强，但现在这不该是你逞强的时候。”一直不太发话的林爸爸眼见着林思睿和小姨置气，便出声规劝。

    “你们干涉的太多了！我想自己处理这些事情，这也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林思睿听见父亲说话终于把头转了过来，试图做着最后的抵抗。方才小姨提出要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方便照顾他，林思睿听了顿时不悦。

    “手都断了还不叫严重吗！”旁边的小姨几乎声嘶力竭。

    “小姨，你能不能别哭了！”林思睿有些不耐烦，这三人一出现，他只头疼又会有各种让他没有自由选择的事情发生。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们应该放手，我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再说，你们替我请个护工就完全没问题。”他顿了顿，“另外，爸爸，我想以您的身份去做这些事情，不太合适吧？你这算什么，欺压百姓吗？”老林听到“欺压”这俩字，已经略带一丝恼羞成怒，“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没有我，你在康大能这么舒坦？”

    “舒坦？你们以为我想来康大吗？弃理从文，又被更改志愿，不都是您一手安排的吗？根本不经我同意，怎么变成了您的施恩了？”说到这里，林思睿不愉快的回忆顿时涌了上来，父亲决意要他跟随自己从政，更改他的志愿，一手安排进了康大又去了现在的专业，虽说文科类目他也擅长，却始终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一心想从事建筑行业，却在最后时刻还是被父亲更改了志愿，彻底掐灭了他的理想之火。康大的中文全国闻名，此类专业从政的荣誉校友不胜枚举。

    “那个闯祸的女生给我开了她！”

    林思睿与父亲争执不下，小姨此刻直接提出的要求更让他觉得无理取闹，一直以来，小姨就像个“第三只手”，替自己父母办一些他们身份不方便的事情，这多多少少助长了她嚣张的气焰，在外面横行。哪怕是有人对她不满，也碍于林思睿父亲的身份敢怒不敢言，老林的名声多少有些被她所影响。

    “该不该人家滚蛋也不该轮着你说了算！”林思睿正在气头上，小姨一出此言便更生反感，直言顶撞。

    “你是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了，你也不记得我是怎么辛辛苦苦把你带大的！”小姨声泪俱下，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

    “思睿！你过分了！”林妈妈生气的打断他们的争执，“小姨对你的付出，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更该记在心里，你这么对她说话，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才离开家几天，就反了不成？！”林妈妈的声音不自觉的高了一些分贝，柳叶眉不禁上挑着，气势上多了几分严厉和强势。

    “我只是说一个事实，整个事件下来对方确实是有过错，但不至于恶劣到这个地步，你们没有权利让人家走，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家欺负人，这不对吗？”林思睿内心焦急，他虽然是整个意外的受害者，但是理性的来看，柳嘉并不是恶劣行事，若因为家人一时置气，断送一个学生的学业，未免有点过分。开学前的夜晚他在家中小区里打球归来，偶遇前方几个邻居老太太边散步边议论他家，老林这几年一路攀升，小姨在外行径又有些狂妄，因而风言风语的总免不了被人议论。林思睿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无法描述，有些不安。

    “你们还嫌别人议论的少吗？”想到这里，他对未来家庭走势的担心又多了一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父亲老林做的事情，虽然全家都在他面前口风很紧，但是他通过逢年过节络绎不绝来家里送礼的人群，以及偶尔听到几句的父亲与别人隐秘的低语，已经在内心里有了一丝丝波澜。

    “议论什么呢？”老林的目光忽然凝重起来，聚焦紧盯着林思睿的双眸，林思睿瞬间感觉到一激灵，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开口描述那种担忧。

    “有的人行事狂妄，就不要怪别人在外面多嘴”林思睿终究是按捺不住。

    “狂妄？”老林冷哼一声，仿佛在嘲笑这个涉世未深的愣头青儿子，竟然如此菩萨心肠。他深吸口气，语气快速平复了下来，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做事不要这么软心肠，年轻人热血沸腾，我都理解，有的话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嘴，你管不了，要往上走，风言风语才会在你脚下。”

    “倒是不必跟我讲这些道理，就目前我这件事而言，那个女生还不至于恶劣到要被处分开除的地步吧？”林思睿也平复了情绪，冷静的看着眼前的老林。

    “我并没有说过要开除她，这是你小姨的意思。”老林如猎鹰般尖锐的眼眸忽然眯了起来，略微思忖了几秒，才这样淡淡的说道，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描述如何处理一只蚂蚁。

    “那个女生必须滚蛋，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老林，你一定要弄走她！”方才哭着哽咽的小姨忽然情绪异常激动，林思睿被柳嘉撞翻在地受伤，已经让她忧心忡忡，现在林思睿又拒绝了自己的照应，她只觉得林思睿在与自己逐渐远离，脱离掌控，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他毕竟是她一生的赌注。若不是柳嘉闯祸，林思睿倒也不能有机会拒绝自己如此干脆，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女生！她内心愤怒的出口集中在了柳嘉身上，从见到这个女生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莫名的排斥乃至厌恶。即使柳嘉并没有再做出什么更为过分的事情，她的直觉只觉得这个女生是个祸害，怎么也要弄走。

    “医疗索赔是免不了的，至于她走不走的问题……”老林顿了顿，方才哭哭啼啼的女人已经停止了哭泣，侧耳等候老林的拍板。“思睿的顾忌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件事，我尊重你的处理方式”老林拍了拍林思睿另一头肩膀，似乎给他一个笃定的答案。

    “我不同意！”“我也不同意”林思睿的妈妈和小姨几乎同一时间跳出来反对。

    “但是老李那边怎么处理，那是他们的事了，那个女生，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一些处罚是要的。”老林继续补充了一句，他在给这两个女人一个答案，以安抚她们不那么平静的情绪。

    四个人的的争执冲突就这么被老林轻描淡写的摆平了，在家的时候，老林的话语权永远都是第一位，只要他下结论的事情，就一定会是那个结果。

    “我是林思睿。明天李主任会找你谈话，要是还想留在康大，责任就不要全往自己身上揽。”林思睿思索再三，还是躺在床上，单手一个个按下字句给白天那个留下联系方式的“肇事者”发去了信息。虽然这件事老林已经拍板，但是老李他们为了讨好父亲，行事方式他大概也能预估得到，特意使使威风，给林家一个交代肯定是必然的。再加上后来他听见小姨给老李电话时候的不依不饶，更使他确定了这一点。白天接触下来，柳嘉给他带来的麻烦和痛楚虽然令他十分不悦，但她并不是罪不可恕。林思睿没有菩萨心肠，但他倒也理性公正，做事也从来都不会把人往绝路上逼。

    “为什么”

    他的手机在枕边振动了几下，借着窗外的月光，林思睿略带困意的皱眉撇了一眼柳嘉的短信。

    “还真是个白痴”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立马按下了关机键。朦胧月色下，对面病房有个病人的呼噜声震天响，已经隔着两道门传入了林思睿的耳朵。老林今晚陪护，在隔壁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快睡吧，还看什么呢？”老林忽然对着林思睿的背影发话。盈幽幽的弱光在林思睿脸庞前亮起，老林皱眉眯着眼瞧了一眼，翻个身继续打盹。

    林思睿听见也不答话，将手机塞至枕头下面，对于柳嘉这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他不再作回应，闭着眼听着外面的阵阵鼾声，迷糊入睡。

    而那一头等待短信回复的柳嘉，却因此而转辗反侧，心事重重，她仿佛即将面临命运的交叉口，更加焦虑不安，夜难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