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虎口脱险
“你不长眼睛吗！害他从那么高的梯子上摔下来！”找到了真正的肇事者，她的气势和威风瞬间又到达了一个新的顶峰。
“够了！一来这里就动手！像话吗！”还是林思睿的父亲率先出面终结这糟糕的局面。对于柳嘉，林爸爸见她被林思睿小姨掌掴，并没有与柳嘉说话，更遑论道歉。他只是十分严肃的看了柳嘉几眼，可是光这冷冷的几眼已经让她不寒而栗了。被那种颇具城府的眼眸打量过的地方，仿佛都被尖锐的冰柱划过，冰冷刺痛的让她顾不上方才被甩痛的脸颊。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看不见，柳嘉被林思睿小姨甩耳光也是个默认游戏规则。
“做事不长眼睛，也该受受罚。”林太太用同样冰冷的眼神讲她从头扫到脚，微表情透着不屑，满是讥讽的说完这句话便黑着脸没再吭声，转身再次查看林思睿的伤势。柳嘉委屈极了，更多的是羞辱感从心底滋生。她狠狠瞪了一眼林思睿，林思睿也未料到小姨举止如此粗暴，目光对上的瞬间立马避开了柳嘉，仿佛也瞬间有些内疚，立马开口说道：
“妈，我没事的，就摔了一跤…”“都成这样了还没事！碰到这种不长眼的真是倒了霉了！你还不赶快躺下！站着干什么！”林思睿话音被粗暴打断，还未等林思睿妈妈发话，他的小姨已经急忙想把他按回病床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侧边似乎想试图用身体阻止他再下地来。
柳嘉沉默不语的捂着脸，眼睛酸胀，有无数的泪珠堵在泪腺，硬是没有掉下来。关梦也没敢吭声，只是急忙凑上前去看柳嘉的脸。她深知在这些人面前，这时候帮腔柳嘉只能火上浇油。
“你们就是这样照顾我儿子的？照顾的挺好啊，老李！”林妈妈语气不激烈却让听到的人都觉得害怕，她板着脸看着眼前这两急急忙忙进屋的男人。
闻讯赶来的李主任和张老师面对林妈妈的指责也只能点头哈腰地连连赔罪，林思睿的爸爸在查看完林思睿伤势之后，在床头对面一言不发的站着，环抱着胳膊，皱着眉头微微踱步，任凭两位老师在他面前连声赔罪。
“林书记……”李书记见他沉默不语，试探性的小声轻喊了一声林思睿的爸爸。林爸爸停下来回走动的脚步，忽然定定的看了一眼对面一脸苦笑，等候发落的李书记几秒，慢条斯理的开腔问道：“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您放心，这个学生我们肯定会处分的，思睿这边出院前我们安排会请护工，该有的赔偿该承担的责任谁都跑不掉。一定给您一家一个说法。”说罢，他停了停，继续一脸谄媚讨好的得表情补充道：“出院之后看思睿的伤势，请假一段时间回家休养我认为也是必要的，相关手续我回去就给他办。”
“我不回去！手断了又不是瘫了，我在学校上课没有问题。日常请个人帮忙就可以”林思睿一听李主任这话立马跳出来拒绝他的提议。
“都这样了，还在学校上什么课！”林妈妈一脸不悦的马上反驳林思睿，“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迷糊了。”他的小姨也急忙帮腔。
“你们不要干涉我行不行？我都说了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非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干什么呢……”林思睿满脸抗拒，一直在找各种理由试图说服父母。
就在各自僵持的时候，林思睿的父亲发话了：“你的想法也很正常，只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情况如果恢复的不好，万一落下点毛病，那才是终身的，年轻人要想清楚，不要光逞强……”
经过林思睿的一番交涉，两人终于同意不让林思睿请假回家休养，只说在康市待上一些天，直到他情况稳定了为止。倒是林思睿的小姨，黑着脸，一直不太同意，气鼓鼓的嘀咕“这根本不行，没我们照看恢复的不好怎么办……”林思睿的妈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伸手握了握她放在林思睿被面的手，仿佛给她一些示意。林思睿见小姨不高兴，便笑嘻嘻安慰了起来，“小姨，没事的啦，再皱着眉头秋月都成老月了。”
“你这孩子……”气氛似乎得到些许缓和。
一旁的赵博言被莫名打了耳光，气呼呼的靠着门框环抱着胳膊，脸色铁青，一脸愤恨，脸颊上红红的印子。眼见情况差不多也没他什么事，跟林思睿说了一声便要走。
“我送送你……”林思睿吃力的起身，试图追上赵博言的步伐，奈何还是晚了点，满是歉意的一句“对不起，我小姨刚……”还未说完，便被赵博言狠狠关上的门硬生生的挡了回来。赵博言与他日常都是嬉皮笑脸，今日之事实在是自家人做的不对，害的他无辜受到牵连，心里不是滋味。
柳嘉红着眼与扶着她肩膀的关梦站在一角，房间里满满的压迫感让柳嘉不敢抬头，更不敢吱声。
“你也回去吧，我爸妈在这里会处理好的”见柳嘉默不作声低着头僵持在一角，林思睿便只想尽快打发她回去，康大要真处分一个学生，想必她也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一时间也心绪复杂，明明自己是受害者，但是影响他人前途毕竟不是他的本意，竟莫名生出来一丝诡异的愧疚感，见她不走又再三催促，其他老师和他父母也未说话，想必也是默认了，关梦见时机难得，拉着柳嘉匆匆忙忙告辞一路小跑着出了医院。
“这也太欺负人了！”关梦握着挎着柳嘉的胳膊，愤恨的咬牙切齿。
“摔伤了而已，又不是摔死了！你又不是故意的，赔偿医药费就行了，还要处分，太过分了！这姓李的真不是个东西，为了讨好他们就开始滥用权利了……”对于刚才一旁几个人的嘀咕，关梦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在康大处分一个学生是极其严肃且严重的事情，柳嘉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明明不公正，她却深感无力。
“别说了……他们太恶心了……”柳嘉闷闷的说了这句话便不再言语。
两个女生就这么互相挎着胳膊谁也不再说话，各自心事重重的往公交站台走去。
在医院耽搁那么久，已是下午时分，日头晒得身上发烫，街边的绿叶被晒的明晃晃的，康市的街道绿意盎然，两个人不由得深吸口气，方才在病房里面对一屋子满腹城府的人，两个小姑娘实在是吃不消，只觉得一出来便如释重负，犹如虎口脱险。尤其是柳嘉，竟有了劫后余生的恍惚感，脸上火辣辣的疼时刻提醒她在医院受到的屈辱，不免十分的不开心，太阳明亮刺眼的跳进她的眼眶，泪水便再也止不住……
关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不时边走边给柳嘉递上纸巾。路上两个青春少女沉默不语的走着，其中一个泪如雨下哭的双眼通红，时不时有好奇的人路过，便忍不住侧目盯着看几眼。大家各走各的路，却也没有人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因为好奇多看几眼，但都很快回过头继续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出发。关梦从未像此刻一样觉得社会的冷漠和现实，今日林思睿小姨的巴掌不仅仅打痛了柳嘉，也打痛了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有些东西，是她们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那种痛楚，在自尊被轻视，被践踏，被俯视的时候，尤为深刻，灼热的让她们体无完肤。
康大地处偏僻，回康大的公交车一小时一趟，两人落败的站在公交站牌下面，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站至腿脚酸麻，却始终没有等来她们想要的那辆。十几秒前一辆重型摩托从她们眼前轰鸣而过，迅速钻入车流，然而她们并未注意到。
忽然柳嘉耳旁响起一阵机车的轰鸣，聒噪刺耳又让人不安，她原本蹲在地上，此刻不禁立马抬起泪眼，眼前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身旁，一个少年带着头盔坐在上面。“你们在等车回学校吗？”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柳嘉和关梦才认出他是赵博言。
“嗯……在等车”柳嘉哽咽着回复他。
“上来吧，别等了，这里的车够慢的，我载你们回去。”他扭了扭头示意她们上车。
关梦眼瞧着天色渐晚，等公交车来再到学校，确实怕是要天黑才能到了。她瞧了眼柳嘉，又看看眼前这辆摩托，她深深质疑根本坐不下他们仨人。
“谢谢不用了，我们还是再等等吧，快了……”赵博言仿佛看穿了她的顾虑，诚恳的再次邀请她们，“没事，你们俩瘦巴巴的，能坐下的，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赵博言这么一说，关梦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好像不识好歹拂了人家的好意。
“那上来吧！你还蹲着干嘛呢！”说罢，赵博言立马摘下手套将一只大手伸到柳嘉面前。
柳嘉扭头跟关梦对了个眼神，看来关梦也是同意的，她便立马自己站了起来，腿麻了，起身太快差点没站稳。她没有接过赵博言伸过来的那只手，赵博言倒是淡定的收了回去，带上手套握住了车头手柄。
“柳嘉你坐中间吧，你这小身板我怕开太快你从后面掉下去了。”赵博言忽然对着柳嘉来了这么一句。
“啊？”柳嘉本也没多想，但是赵博言特意要求自己坐中间，想起之前在医院他那副轻佻的不良少年模样，有些迟疑。
“啊什么啊，我是说认真的。当然啊！关梦我不是说你胖，我是说柳嘉更矮小一点，坐后面有点危险，急刹车一不留神就滚下去了”赵博言一本正经的解释着，殊不知他笨嘴拙舌的一句话已经同时得罪了两个女生，一个说胖，一个说矮，但好在两人此时并没有介意的心情，只想快点回到学校。
前后位置关梦原本就是无所谓，“你的车，我们听你安排。”
太阳慢慢的往西方落去，红彤彤的云彩挂在天边，余晖洒落在地面，照耀着来往的草坪，行人，车辆和高楼，将万物的影子拉长。一位不羁的少年带着两个一路尖叫的女孩，在车水马龙的康市车流里灵活穿梭。任风将长发吹得纷飞凌乱，一路上赵博言带着她们在车流里冒险，好几次差点碰上别的车辆，赵博言似乎也故意使坏，时不时将车骑的东倒西歪，仿佛下一秒三人就要坠地侧翻。这么惊险刺激的经历，让她们连带着将今日内心压抑的情绪一起随着尖叫释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