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消失的人
白羊哥哥……！
我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多久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了。
但我知道的并不少，我很了解白羊哥哥对于‘生肖’的贡献，在他出现之前，‘生肖’和‘参与者’的对赌几乎完全处于下风，可以说，白羊哥哥一个人，提高了整个‘生肖游戏’的水平。
时至今日，我都没有想到‘欺诈仓库’的破局方法。
它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完全找不到‘赌命’的关键，这在一个‘游戏’中是极其罕见的。
“白羊……做了什么？”我差点喊成白羊哥哥，但我忍住了，如果这时候暴露，我相信眼前的‘人牛’会因为恨意直接跟我拼命。
“他给我布了一个局，让我对‘出去’深信不疑。”
‘人牛’没有多说，但我知道这个骗局的诱惑力有多大，至于能不能出去，这件事或许只有白羊哥哥才知道了。
“说说你的回响吧。”我不想听到太多白羊哥哥的消息，这可能会影响我的情绪，让我露出破绽。
他点了头，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又砸了两拳，似乎是在发泄情绪。
“‘惯性’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就像……就像……石头扔出去会飞远，子弹打出去有杀伤力……”‘人牛’努力拍着脑袋，他可能很了解他的‘回响’，但解释变成了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我想了想，试着解读他的话。
“牛顿第一定律？”
任何物体都要保持匀速直线运动或者静止状态，直到外力迫使它改变运动状态，简单概括为两个字：惯性。
这样一想，我就全都明白了！
“你的回响是创造惯性还是抹除惯性？”我现在纠结的只有这个问题了。
“你懂了……？”‘人牛’瞪大了眼睛，就差把不可能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没有理会他，“回答我的问题。”
“抹除。”
他似乎还在思考，这是一件很难解释的事情。
我点点头，完全懂了，如果把惯性这一力学属性，从某个物体上移除……会怎样？
石头将不再飞动，子弹将不再向前，然后全都掉落在地上。
因为没有惯性的支撑，他们都会失去向前的动力，在重力的拉扯下下坠。
一个天生为了战斗出现的技能，可想而知，在两个人打的激烈时，某一方出现一瞬间的停滞，对方必然会发出致命的攻击。
也就难怪白羊哥哥会给他设置骗局了。
站在白羊哥哥的立场上，我也会这样做。
“如果你是我，会怎样做？”‘人牛’忽然问我。“假设你有了这个回响，你会选择走什么样的路？”
“我……？”我认真想了想，答案是：“藏拙。”
“当敌人足够强大或者自己一方没有可以形成庇护的能力时，强者都会选择藏拙。”
“原来是这样，”‘人牛’嘴角微扯，似乎是在苦笑，“你说的太对了，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在‘终焉之地’成为大人物，可以凭借这样一个回响让所有的‘生肖’忌惮我，但我忘了，这只是一个辅助性质的‘回响’，没有‘靠山’的情况下，我必然会被针对的……哪怕没有白羊，也会有白蛇，白龙……用各种方法杀死我。”
我没有说话，如果换做‘龙’或者‘蛇’，‘人牛’可能早就已经被暴力杀死或者成为‘原住民’了。
白羊哥哥给他留了一条路，已经足够仁慈。
直到现在，‘人牛’都还在试图通过某些方法来改变现状，这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
该说白羊哥哥是粗心大意还是……绝对的自信呢？
“那你说的回响又是怎么回事？”无论怎么说，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人牛’不可能在变回‘参与者’，‘人鼠’也永远死在了‘终焉之地’。
这两个强大的‘回响者’，就这样夭折在襁褓之中。
他涣散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开始回忆。
“我和张文华……成为‘生肖’已经两年了，在这之前，白羊设计杀死了我们房间所有的‘参与者’。”
“两个月前，我一如往常的在餐厅等待‘参与者’，我以为这天会和平时一样，甚至忽略了当时连续响起的钟声。”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因为‘终焉之地’出现‘回响’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直到当天晚上，楚……，有个很可怕的男人找上了我。”‘人牛’的余光扫向我，似乎是要看出我的想法，但我没有打断。
他想在这其中隐瞒一些关键的事情，为了防止意外出现，我并不打算多生事端。
他见我没有反应，继续说道：“他告诉我，有人回来了。”
“人？”
“是的，我和张文华所在房间的‘参与者’之一，她叫做陈芮，也是文华在‘终焉之地’曾经的女朋友。”
“那个男人告诉我，陈芮保留了记忆，而且找了回来，他希望我可以帮他。”
“等等，你是说，有消失的人成为了‘参与者’？”
“是。”‘人牛’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要你做什么？”我很怀疑，试图在这个男人眼里看出些许端倪，但没有。
按理来说，消失在面试房间的‘参与者’，最终归宿要么是‘虫子’，要么而是‘原住民’。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有原住民恢复成为‘参与者’的情况。
“他需要我找到陈芮，”人牛缓了缓，说道：“然后杀死她。”
“为什么？”我不理解，这样的人不应该具有很重要的研究价值吗？
‘人牛’摇了摇头，“那个男人没有告诉我更多，但似乎是关于他的某个队友，我只听到他偶然提及过。”
“他的队友？”
我瞬间把这件事联系起来了，那个男人的某个队友也成为了‘原住民’，而且他似乎并不想那个人回来？
“你继续……”
我越来越好奇了，这些事情无一不透露着诡异。
“我最先想到的就是张文华，如果说，陈芮会依靠谁，非张文华莫属。”
我点点头，对方可能是陈芮为唯一值得信任的人，这并不奇怪。
“当天夜里，我去往了文华的车厢，可是我却没有看见他……”‘人牛’的目光有些悲伤，“我本想，如果他肯向我坦白，我就拼了这条命帮他，可他好像忘了我们的情谊了。”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张文华并不想连累他，但我没有说明，他肯定明白，只是不愿意去这样想。
这种结果只能是因为那个男人太过可怕，以至于‘人牛’下意识去选择了对自己安全的想法。
“后来的几天，我都没有见他回到‘列车’，我一度以为他和那个女人私奔了。”
“你去他的‘游戏’场地看过没有？”‘生肖’不能随意离开游戏场地，这是规则。
“去过，”‘人牛’点了点头，“我哪里都没有找到他。”
“所以你看见我戴着他的面具才感到诧异？然后跟着我找到了这里”
令我意外的是，他依旧否认了这句话。
“并不是，我后来见过他一次。”‘人牛’换了个稍微让自己舒服点的坐姿，“一个月前，他忽然回到了‘列车’，直接敲响了我的门。”
“我看见他时，差点被吓坏了，他的模样就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一样，从头发到着装，都是乱糟糟的，好像一个野人，我第一时间都没认出他来。”
“他很奇怪，手里拿着一个血淋淋的布袋，脸上却带着癫狂。”
“我被吓坏了，但他直接推开我进了房间，然后把门重重关上了。”
“我虽然很害怕，但他毕竟是我的手足兄弟，不能坐视不管，我还是接待了他，他当场打开了那个布袋子，里面是一包眼球，说着他就当着我的面吃了下去。”
“我被恶心坏了，可当我看见他隔空召唤出一块巨石的时候，我被惊呆了。”
“他用癫狂的眼神看着我，问我，‘老牛’，你看见了吗？这是‘回响’啊！不再局限于我们原本的‘回响’啊！我已经用这样的‘回响’带回了陈芮和另一个队友，你知道吗？我很快就会找到合适的回响将我们变回参与者了！”
“我最开始是拒绝的，但我实在太想变回‘参与者’了，当天晚上我们聊了许多，他又给我展现了更多的‘回响’，据当时的‘参与者’说，那一晚‘终焉之地’的巨钟上出现了许多消失的回响，这更加验证了文华能力的准确性，最终我决定拼一把，替他保守这个秘密，结果……”
‘人牛’的眼睛看向我，我看到有些明晃晃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流出。
“结果我却等来了他的死讯！”
人牛哭了。
无言无声的哭泣，我能理解这种看到希望最后又希望破灭的样子。
不如说，我经历过更深的绝望，在‘地蛇’的那个车厢里。
“好好活下去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吐出这样一句毫无意义的话来。
‘人牛’摇了摇头，“我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我想试试看走文华的道路。”
说着，‘人牛’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地抓起地上的眼球。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就看见他眼神决然，一口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