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塔
古籍记载，顾渊桀骜不驯、狂妄嗜杀，上古时期就已经臭名昭著，为诸神所不喜。又记载说此人异常富裕，最喜四处夺宝，神界五大神器乾坤镜、开天斧、伏羲八卦、神农琴、补天石，他独占其三……
虽说古籍记载不可尽信，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沈晨还是选择了她所知道的所有契约里面最严苛的生死契。
“生死契？”顾渊脸色一转，很是诧异，“你说你想同本座定下生死契？”
沈晨反问：“怎么，你不愿意？”
“你倒是会算计。”顾渊沉默片刻，绷着脸闷声闷气道。
“彼此彼此。”沈晨阴阳怪气回敬。生死契，顾名思义，订契双方同生同死，共享寿命，直至契约结束。
顾渊一旦应下此契，意味着他要将自己的性命与沈晨这个凡人共享。
“是你算计我在先，”沈晨顿了顿，“先前我自愿把魔骨给你，但你没有同意，现在是你有求于我，那规则自然由我说了算。”
生死契定下以后，订契双方受契约束缚，在契约约定的时间范围内，除了二人生死捆绑之外，一旦其中一方对另外一方起了歹心或者背弃誓言，那一方就会受到契约反噬，轻则承受锥心蚀骨之痛，重则立即爆体而亡。
“本座什么时候算计你了？”顾渊气哼哼地反驳，“不要动不动就把你自己的想法算在本座头上。”
“况且现在是你算计本座！”顾渊重重道。
“那你答不答应？”沈晨斜眼看向顾渊。
“应你便是！”顾渊愤愤然。
“那咱们开始吧。”沈晨心情愉悦，连带着语气都开始和蔼可亲起来。总之这条恶龙越是心不甘情不愿，那就越说明自己占了便宜。
生死契需要订立契约的双方各自抽出一丝魂力存入对方体内，沈晨是凡人，她的魂力便由顾渊帮她抽取。
将沈晨的魂力纳入识海之后，顾渊又从自己的元神里面抽出魂力，沿着沈晨的眉心徐徐注入，灌入她颅内的先天魔骨里面。
契约既成，顾渊与沈晨之间有了牵绊，先天魔骨也彻底认可了顾渊。
沈晨冥冥之中感应到自己与顾渊之间的若有似无的那股联系，心中的石头霎时间落了地。她已经先入为主，认定顾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不肯第一时间答应同她交换魔骨。
实则沈晨想多了，先天魔骨已经认她为主，就算她白白送给顾渊，顾渊也无法使用。如今她主动提出要签订生死契，看似顾渊吃亏，其实也不尽然。况且顾渊是龙，龙生来自由，最怕受到束缚。
顾渊似乎不大愿意接受现状，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多说，只语气生硬道：“本座现在要借助魔骨里面蕴含的神力修补元神，需要你的配合。”
“当然可以。”沈晨看见恶龙别别扭扭的样子就想笑，到底顾忌对方是条臭名远扬的恶龙，堪堪忍住了。
顾渊继续冷声冷气，“我会进入魔骨里面，你放松身体、集中精力、聚气于顶、勿要抵抗。”
先天魔骨是蕴养元神的绝佳容器，两人既已有了契约牵绊，顾渊的元神便可毫无障碍的进入魔骨之中，最大限度获得神力滋养。
“知道了，你只管放心。”沈晨认真点头。
顾渊嘱咐完沈晨以后便消失不见，独留沈晨一人在这广阔无垠的黑暗之中。
锁龙塔彻底寂静下来，无风无浪，无声无响。没有那条恶龙作伴，黑暗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朝沈晨涌来。
沈晨努力忽视环境带来的恐慌，抱紧双臂，紧张地不停吞咽口水，感觉心脏快要从胸腔里面蹦哒出来。眼下她必须要抓点什么东西在手中，令人窒息和绝望的恐惧和压抑才能得到片刻舒缓。
沈晨摸出顾渊送给自己擦嘴的帕子，不自觉紧紧攥住。
顾渊感知到了她的情绪，犹豫片刻，出声安慰道：“先天魔骨神力浓郁纯厚，只需几个时辰我便能出来，你不要害怕，再忍耐些。”
沈晨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回道：“少冤枉我，我才没有害怕。”
顾渊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沈晨继续捏紧帕子，绷着身体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等待的时刻总是会格外漫长，身体的疲惫盖过恐惧，沈晨终于绷不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晨被顾渊吵醒，她模模糊糊揉着眼睛，低声问：“好了吗？”
顾渊点头，“本座的元神已经恢复，现在可以带你出塔。”
听到出塔二字，沈晨立马精神起来，登时瞌睡全无。她猛地转向顾渊，愉悦道：“真的吗？”
顾渊似笑非笑挑眉，“方才不是睡得死死的吗？怎么现在又生龙活虎了？”
沈晨挠头，支支吾吾半天，寻出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方才只是在思考……”
说完害怕顾渊挪谕她，急忙左顾右盼转移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出去？”
顾渊忍笑，柔声道：“闭眼。”
沈晨赶忙死死闭住眼睛，老老实实等待顾渊下一步动作。
顾渊被她滑稽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先前的郁气也一扫而空，忍不住重新审视起沈晨这个人来。
毫无疑问，沈晨是个聪慧的女子，她时而温顺，时而咄咄逼人，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顾渊双手结印，调动全身灵力运转，只听他大喝一声破，黑气沉沉的锁龙塔便如尘埃一般消散在空气中。沈晨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像乘着风一样升上了云端……她不大适应这种感觉，只觉头重脚轻，恶心想吐，实在难以忍受。
“可以睁开眼睛了。”顾渊轻声道。
沈晨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强忍着胃部不适，问顾渊道：“这是哪里？”
顾渊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本座五万年没有出来了，你都不知道在哪里，本座又如何知道。”
沈晨深吸一口气，张开双手沐浴阳光，大声感叹：“出来的感觉真好啊！”
顾渊颔首，“是啊，五万年啦……”
如果不曾经历无边无际的黑暗，顾渊可能永远不知道，原来只是晒晒太阳，便能高兴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