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针灸
让别人的神识进入自己身体,也是许多修士的大忌。
虞湘并没有答应,不过徐百年好像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有再说什么。
他让虞湘坐近一些,伸手为她把脉,虞湘的身体因为功法的缘故,一直都是温凉的,玉白色的肌肤下面只能看见几条颜色极淡的血脉纹路。
偏偏还软若轻云,滑腻如脂。
徐百年的木之灵力在虞湘周身流转一遍,然后便收回了手。
“你的身体受过几次外伤,别的地方还好,只有云门,巨阙,风室,血海这四处还留有印记,等到施针之时恐怕会难捱些。”
虞湘早在金丹之时就淬炼筋骨,血肉重塑,却没想到这之前受过的伤还能被徐百年查出来。
后者看出了她的疑问,便道:“伤势已经愈合,但是那里的血肉还留有记忆,遇到别的灵力入侵的时候,它们的反应最快最强烈,所以一试便知。”
原来她以为早已忘记的伤痛,自己的身体却还记得。
这些伤几乎都是在魔界之中受的,转眼一百多年过去,浮黎洲里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再伤着虞湘了。
当年受伤的情景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可是每一次都是师兄在照顾她,魔界里危机重重,师兄妹两人几次死里逃生,虞洵受的伤可比虞湘多的多。
徐百年看着坐在对面的虞湘,他第一次听说她的名字,还是通过虞洵,当时虞湘应该是冲关元婴,虞洵也是第一次去九玄宗做客,期间一直都表现得落落大方,令人赞叹。
有一回宴席上,师尊扶摇尊者随口问了一句:“听说虞湘也要进阶元婴了?时间过得真快,小姑娘也要有自己的名号,被称为尊者了。”
当时的虞洵是在座最年轻的元婴居士,刚刚两百岁就结成元婴,可谓是当时奇才,他年纪轻轻就执掌了一个宗门,令默默无名的沧澜宗如日方升,现在宗门又要出一名元婴修士,还是虞洵亲手培养出来的师妹。
宴席上的几位长老听了,都不住的恭喜虞洵,他也应对有道,表现的极其谦虚得体。
当时徐百年正好坐在虞洵对面,他清楚的看到,虞洵的脸上虽然带着温和的笑容,那些笑意却并没有直达眼底。
他在忧虑,这也难怪,修士结婴本来就十分凶险,成则青云直上,败则身陨魂消,在座的众人表面上只祝贺虞洵和虞湘,其实心里都知道,虞湘只是冲击元婴,成与不成还要看天命如何。
宴席后没多久,纵然有许多仙门挽留拉拢,虞洵还是彬彬有礼的婉拒众人,连夜乘飞舟回去了。
要不是这是沧澜宗第一次参加元灵大会,估计虞洵也不会丢下正在闭关的师妹出这趟远门。
他从小便入了仙门,师尊待他和蔼宽容,身边的几个同门也算是相处和睦,但是修行讲究清静守心,断绝七情,他早就忘了与人牵挂至深的感觉。
后来又跟虞洵有过几次相处,他话里行间很少提及虞湘,但是一旦涉及到她,徐百年就能明显的感受出来,虞洵语气中难以掩饰的柔和与宠溺。
直到他第一次看见她,虞湘已经是大名鼎鼎的碧霄尊者,清冷孤傲的站在那里,面对所有人的恭敬和讨好,依旧波澜不惊,只有在无意间才会露出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
她板着脸的时候,眼里什么也容不下,但是只要抬眸看你,那双清水一般净澈的眼睛便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万千山后来有一次喝醉了,跟他评价虞湘道:“你别看虞湘现在冷冰冰的,对着虞洵的时候笑的可甜可甜了。”
说罢,他又叹气道:“你不知道,即使都不是对着我笑的,我也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徐百年也没有见过虞湘的甜笑,只看到她清冷持重后带着点小脾气的叛逆,还有无知无觉后才露出来的软弱和娇气。
他跟虞湘接触的越多,就越能理解到虞洵当时的柔情和无奈,他一定把虞湘照顾的很好,所以才让一个已经跻身元婴的修士还保留着几番难得的真性情。
此刻虞湘就坐在他面前,依然是一副清冷的样子,却比任何人言语中的都要生动美丽。
徐百年轻声问道:“三天之后施针推穴, 我门下的几个女弟子已经得了真传,假如你没有异议的话,就让我为你挑选人选吧?”
虞湘无所谓的点点头。
徐百年在行医上极其谨慎,为了清除虞湘体内的酒力,又一连让她喝了三天的解酒茶。
第四日,他安排好诊室,选了手下一名最为稳重熟练的女弟子为虞湘施针。
因为要打开全身的灵穴,所以虞湘便只穿着抹胸和小衣,按照指示平躺在矮榻上。
徐百年坐在帷帐外面,指导弟子的动作和手法。
房间里除了清浅的呼吸和徐百年低沉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一丝杂音。
细如发丝的银针一根根刺进虞湘的身体中,先前,除了一丝丝冰凉的触感,虞湘并没有什么感受,可是,当女弟子手中的银针刺进肩上的云门穴时,虞湘放松的五指突然握紧。
像是被一把利器剜进了皮肉,这把利器还是带钩的,在虞湘的伤口里钻了几下又狠狠拔了出来。
虞湘脑海里闪过当初受伤的画面,看不清对手和背景,画面一闪而过,疼痛却还在持续着。
徐百年说过的,受过伤的地方会有记忆,在施针之时会反应激烈,只要忍过去就好了。
她没有吭声,只是暗暗咬紧了牙关。
施针还在继续,房间内的滴漏计算着时间,虞湘却不记得已经过了多久了,忍痛的过程总是漫长难熬的。
女弟子刚刚放入银针,忽然看见虞湘肩上的一抹红痕。
她有些慌乱地停下手,对着帘外说道:“师尊,碧霄尊者的穴位出血了。”
端坐在外面的人“腾”地站起来,一把掀开了面前的布帘。
虞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声也要挣扎着坐起来。
“不要动。”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摁住,徐百年俯身下来,对着上半身已经扎满了银针的虞湘说道。
虞湘从善如流的躺好,只看见徐百年俊眉微蹙,正在缓缓的将她云门处的银针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