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硝烟
是的，继位两年后的姬发和商朝公开决裂，他应该觉得做好了作为一个君王的所有准备。
他率领众臣到文王的墓地祭祀，对着父王起誓：
“儿臣姬发启禀父王！自西岐受命于天以来，儿臣率众位大臣牢记父王教导，仁政爱民，团结盟友，励精图治。如今，西岐五谷丰登，国富民强。儿臣姬发决定：执行西岐受命于天的神圣职责，即日起率兵出关，将纣王逐出朝歌，还天下太平安居乐业与众民！望父皇在天之灵护佑西岐，早日将残暴的君王砍伐！”
众人在姬发的率领下，频频叩首。
出发了，姜子牙、姬发、周公都在庞大的出关队伍中，但让人可笑的是，一辆马车运载文王灵位，行走在中军主帅的位置。
姬发还是不够自信，他还是需要文王之灵保佑周人大军。在会师的时候，他依然按照文王在世的礼节，自称自己“小子发”。为了证明这是文王坚持受天命的正义事业，自己甘愿不称帝，而是一个代替文王神圣使命的后人小子。
他是该多无助啊！
军队沿着豫西古道而下，抵达洛阳北黄河边的盟津(孟津)。当时还没有洛阳城，盟津正是因“八百诸侯会盟”于此而得名。
西土早已不甘忍受商王朝的统治了，他们因为了解西岐，知道西岐不像殷商那么残暴，已经都与西岐私下结盟了，甚至比西岐还希望西岐把殷商拉下马。
但姬发是不自信的，虽然周边的部落都同意与西岐结盟，但如今真的要出征，他不知道会有几个部族过来参与。
不日后，武王的军队到达黄河南岸，在汹涌的大河前，他停下脚步，开始造船。
这是与盟友部族约定的地点了，姬发沉着气，一边与众臣商议渡河计划，一边等待会有那些盟友前来会师。
他们这么大的举动自然引起了殷商的注意。
费重听到信使快马加鞭送来的情报时，第一反应是赶紧去请远在夷族征战的帝辛回来。
帝辛放不下帝王的骄傲，他没有姬昌姬发等人的小心翼翼，要砍要伐他根本不在意。所以，正在赶路的他听到士兵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说姬发已经在盟津会师要进军朝歌时，他手里的鞭子使劲抽了出去，暴怒道：
“再说，是姬发小儿敢如此作死？”
“是，回禀吾帝，姬发此时正在造船，恐怕不日就会渡河而上！”
“姬发小儿”
帝辛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西岐人这么善于伪装，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众军听令！即日返回殷都，与孤王砍了姬发小儿的首级！”
帝辛顾不上没有扫完的东夷，拔脚往殷都返程。
他又错了，潜伏在林里的夷人听到了西岐已经开始向殷都进军的消息，他们开始秘密的传播，本来西岐替天行道的消息他们还是将信将疑的，但是此刻，这消息被证实了，他们怎么会不抓住机会反抗。
帝辛一走，东夷的反抗更厉害了，如困兽之斗，商在东南部的版图开始呈现溃烂之势。
这一边，妲己看到费重火急火燎的过来，她放下了手里的绣品。
“启禀娘娘，娘娘西岐准备进攻我大商了！”
此刻的费重还是惴惴不安。
妲己站了起来。
她倒不怕，被异族砍杀屠族，他是经历过的，只是这西岐动作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还是小瞧他们了，妲己想到。
“吾帝收到消息了吗？他人此刻在哪里？”
妲己问。
“臣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信，相信吾帝不日就会赶到殷都。”
“娘娘，”
费重看了看妲己：
“娘娘要保重，倘若西岐急行军”
“无妨，”
妲己笑了一下：
“妲己出身微寒，死不足惜，费大人保重吧。”
妲己看出费重可能会卷铺盖走人。
“费重还有一些家事要处理，让家人先逃难去，其他且再说吧，娘娘保重。”
费重走了，妲己在想，如果当朝的宰相都走了，这个国家不就已经灭亡了了吗？
但她不会走的，她要在这里等帝辛。
看着悄悄抹泪的宫婢，她说了一句：
“你们有谁想逃命的就去吧。”
有几个宫女磕了头走了。
妲己环视一圈，看看为数不多的，愿意在宫里待着的几个人，她拉起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问：
“你为什么逃命呢？”
“奴婢不知道往哪里逃”
是的，留着的是因为无处可去，但逃出去的又能怎样。
妲己拉着她，像看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她：
“我这里有一些贝，如果哪一会儿被攻陷，你留着用。”
她把贝放在小姑娘手里，又看看不远处的其他人：
“你们也过来。”
妲己给了每个人一串，众人跪下谢恩。
“若城门失陷，你等都可逃命出去，若留在此地等帝王，妲己自然不会薄待。”
商的王朝空了，城里城外四散逃窜，妲己看看窗外，阳光依旧很灿烂，跟她入宫时没有任何区别。
夜，有几位商朝的老贵族悄悄潜入箕子的家里。
此刻的箕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脚带镣铐，花白的乱发下是一双呆滞的眼睛，正一瘸一拐的拖着沉重的脚镣在推磨。
见到有熟人进来，他像没看见一样，继续推着磨盘。
“箕王爷，”
来人双手抱拳。
箕子抬抬眼，嘴角扯出一丝浅笑，却没有回应。
另一人也说话了：
“箕王爷，帝王昏庸残暴，致使周边各族群起反抗，还请箕王爷主持大局！”
箕子的步伐似乎略有停留，但还是不予反应。
二人相互看了看，确定箕子是装疯，于是又下跪：
“箕王爷，现在姬发马上就要开始攻城了，箕王乃殷商支柱怎可袖手旁观？！”
箕子终于停下脚步，他叹气，擦泪：
“晚了！”
然后又继续走。
“王爷！”
来人又说：
“王爷出面，我等可以联合群臣将帝辛拒之城外，他多行不义，自有上天惩罚，王爷可以继位主持大局，四方仇视帝辛，若知新王继位，自然会不战而退！”
箕子还是没有停下来
不日后，帝辛大军直达殷商，王的队伍浩浩荡归来，再不似往日那般神采奕奕。
帝辛眉头紧皱，面色铁青，扔下马匹进入前殿。发现大殿上空空如也，没做停留的他继续往后宫奔。
后宫也空了，走了一路只看见两个宫婢瑟瑟缩缩的对着他跪了下去，也不多问，直接往妲己宫里走去。
宫里的妲己就如同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飞奔着朝门口跑来，帝辛一下子把满面泪光的她抱在怀里。
“妲己，他们都走了，都背叛了孤王对不对？”
“妲己不会走，妲己就留在宫里等着吾帝，若吾帝不回来，妲己定会自悬于房梁祭祀吾帝。”
“妲己，孤的爱妻！”
妲己从没听帝辛叫过她爱妻，发疯似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