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食物过敏
陈癞子无事不登三宝殿，雁过必拔毛的性子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要是季大海一家子不在，季富贵或许还有耐心同他敷衍一两句，只是眼下大家气氛明显不好，他的到来就让人更加心烦了。
季富贵起身赶人:“陈癞子，大中午的不窝床上睡觉，你来我家干什么。”
陈癞子一个闪身，灵巧避开，反而拉过季富贵刚腾开的凳子坐到了季大海边上。
“季老大，实话说了吧，我是来……”
“他爹！”铁柱娘洪亮的嗓门急急打断他，“快跟我回家吧，待会铁柱要回来了。”
“来的正好。”陈癞子一把扯过自家婆娘，继续未完的话，“我是来向你家提亲的。”
提亲？
谁给谁提亲？
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李翠花与丈夫对视一眼，犹豫地开口问道:“你们给谁提亲？”
“我家铁柱跟你家云华，你们瞧，多合适的一对。”陈癞子从桌上抓了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
合适？合适个屁！
季大海不悦道:“陈癞子，你黄汤喝多了，说什么浑话呢，铁柱娘快领你爷们回去睡觉。”
铁柱娘脸上的表情挺不安，她要是能管得住丈夫，就不会把日子过得一团糟了。
陈癞子一听这话就不爽了，当场犯横耍起无赖来:“咋的季老大，你家房子田地都没有，你还看不上我家铁柱？”
“再说了咱们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家云华临门一脚被沈老爷抛弃，你家丫头名声早就臭了，就算是天仙，除了我陈癞子也没人看得上。”
这话直接捅了马蜂窝。
季大海心软拿老妈弟弟没法子，不代表收拾不了他陈癞子。
“你他娘的找死！”
一记左勾拳砸上他鼻梁骨，季大海话少拳头硬，砸得陈癞子鼻血直涌。
也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故意，一时间谁都没有上前拉架，只有铁柱娘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嫂子，快拉一把，不能打了，再打就要死人了！”
季云华眼神闪了闪，她爹才打了几下子，就心疼了？
乡邻们都说铁柱娘打从嫁给陈癞子就被他打，私以为铁柱娘该是恨死了陈癞子，没想到看他受伤反而还心疼起来。
这是被打上瘾来了？
季云华管不着，也懒得管，嘴唇一扯，语气凉薄:“怕被人打死，就该关在家里，省得像疯狗一样出来乱咬人。”
铁柱娘脸上的尴尬难掩。
话间，季大海也收了手。
他很有数，陈癞子不是好人，打伤了被赖着赔医药费不值当。
陈癞子是个有仇必报的，一挣脱开，立马就要反扑回去，身子都已经腾起来，却被人从身后死死按了下去。
他一回头，看见儿子一脸愧疚向季大海夫妻俩道歉:“叔，婶子，对不起，我爹娘的话你们就当没听过。”
“操！你个兔崽子……”
陈癞子话没骂完，看见儿子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眼神愤怒中带着几分冷漠与决绝，就像是屠户在看自己刀下的猎物。
有点瘆人。
陈癞子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铁柱娘慢慢回过神来:“儿子，你别气，咱们这就走。”
眼见讨不着便宜，只得暂且作罢。
陈癞子轻哼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等着瞧！”
狠话放完，悻悻离开。
季大海握紧拳头，很生气。
铁柱娃是个好的，就是命不好摊上了个混账的爹，软面团的娘，他就是把女儿搁在身边养一辈子，也不愿意她嫁去陈癞子家里。
李翠花吓得够呛，全村最惹人厌的陈癞子给儿子上门提亲，这事要是传出去，云华今后还怎么做人。
乡下人唯一的乐趣就是说闲话扯八卦，她忽然意识到甭管桃花村还是杏花村，都不能再待下去。
“她爹，”李翠花额头上都急出了汗珠，“要不咱们还是听女儿的话搬去镇上住吧。”
季大海两条浓眉都要挤成毛毛虫，他知道为了女儿，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他一拍桌:“中，就去镇上。”
季云华垂下眼睑，她正愁怎么说服夫妻俩搬到镇上呢，没想到陈癞子一通搅和反倒是歪打正着了。
她压抑住心里的笑，面上露出忧郁的神情。
李翠花看了心疼死，这一天，女儿可是遭了大罪，千万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投湖啥的。
不敢想，不敢想。
李翠花晃掉脑子里的杂念，语气迫切:“她爹，要不咱们现在就走吧，河口镇挺远的，屋子还要收拾收拾。”
同为人母，沈翠娘很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推了丈夫一把，就道:“大哥嫂子，让富贵送你们去。”
李翠花张口就要推辞，却被沈翠娘一句“早点去了好让孩子歇着”堵的说不出话来，感动地承了季富贵两口子的情。
季云华一点儿也没有不开心，更加没有想不开。
告诉季富贵铺子地址后，脑子里就开始设计起对于未来的规划。
李翠花见她闭着眼睛，也不敢出声打扰，一路上光顾着紧盯着她，连进了河口镇都没有察觉，直到牛车在正街口停下。
“富贵，咋的，这是到了吗？”
“嫂子还没到，前头路给堵住了，好像出了什么事，要不我下去看看。”季富贵伸长脖子也没瞧出个什么名堂来。
季云华睁开眼睛，坐起身:“富贵叔，还是我去看看吧。”
不等李翠花阻拦，她跳下牛车，从人群中挤进去，才发现被闹事的正是广聚斋。
一个六七十岁的婆子抱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广聚斋外痛哭。
“我的孙儿啊，吃了广聚斋的饭菜就中毒了，一早还是蹦蹦跳跳的，这会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出来了，我老婆子独自把孩子拉扯大不容易，眼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不活了啊……”
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不乏有热心肠的，看着老太太势单力薄，心生同情就帮着骂起来了。
王掌柜有事外出，广聚斋的管事急得满头大汗，只得一遍遍询问身后小厮，医馆的大夫请来了没有。
季云华仔细打量着老婆子怀里的小男孩，呼吸困难，面部红肿且分布红色小疹子，很明显是食物过敏了，虽然不是中毒，但是严重起来一样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