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削藩
应天府 紫禁城
朱允炆正襟危坐在那龙椅之上,只见他双眉微微皱起,眼眸之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直直地望向远方,似乎已然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抉择。
他的右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那支朱笔,仿若那支笔承载着整个大明王朝的未来命运一般。终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在那布帛之上开始奋力地挥笔疾书起来。
写完之后,朱允炆轻轻松开了紧紧握着朱笔的手,将那朱笔轻轻放置在一旁,然后对着身边站立的小太监吩咐道:“把此布帛拿去交给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三位爱卿。”
小太监赶忙应声,随后便小心翼翼地捧着布帛,快速走到一旁站立待命的三人面前,将布帛郑重地递到了他们三人之中方孝孺的手中。
方孝孺接过布帛,三人都极为认真仔细地端详起上面的文字来。他们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但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看完之后,三人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之中似乎在交流着彼此对于布帛上内容的看法。
黄子澄率先开口说道:“陛下,微臣认为,北方诸王之实力极为强大,并且还拥有着节制封地兵马的权力。倘若贸然地就对他们动手,恐怕将会引起极大的轩然大波啊,不如我们先从南方诸王开始着手,如此一来,不但能够减少行动的阻力,而且还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从而能够对北方诸藩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齐泰听后点了点头,表示对黄子澄这一观点的赞同。接着他又补充道:“陛下英明,臣心中所思考的与陛下刚好不谋而合。先去削弱齐王的势力也并非不可,但是一定要谨慎地去行事。此外,据臣所了解,周王的庶子在前些时日告发其义父企图谋反。这件事情确凿无疑,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从开封下手,从而名正言顺地去平定这场叛乱。”
见众人皆已发言完毕,方孝孺方才开口说道:“陛下,依微臣之见,应当首先铲除燕王、宁王以及代王。此三王之兵力强盛,领地辽阔,实乃心头大患,必须先行剪除。倘若我们率先削弱南方诸藩王,那么北方势力必然会提高警惕,若他们联合起来造反,届时要想轻易铲除便难如登天矣。”
朱允炆沉思了片刻之后回应道:“朕已然明白诸位爱卿的意思了。请容朕再好好地深思熟虑一番,然后再作决断,卿等就先行退下吧。”
话音才刚刚落下,三人便齐声应道:“是,陛下。”紧接着,他们就转身迈步离去。
朱允炆缓缓地站起身来,先是不紧不慢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随后将目光久久地凝视着那扇朱红色宫门之外的那棵枇杷树,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绪之中。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神色有些复杂地对着身边的小太监轻声询问道:“你可知道,这棵树乃是朕在十岁的那年与十二叔一同亲手栽种而下的?”
小太监低头,声音有些颤抖地回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不知道,但奴才的师父跟奴才讲过,这棵树是皇上幼时和湘王殿下一起种的,叫奴才每天记得浇水爱护,不能有任何差错。”
朱允炆听他说完,不禁笑了笑,然后他便打趣地问道:“那你说说,朕如今如此对待诸位皇叔,是否有些不妥,或者是存在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呢?”
小太监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连忙恭敬而又急切地回答道:“陛下是天子,陛下不会错。”
朱允炆听后微微地一笑,然而这笑容中却隐隐透露出一抹颇为淡漠和无奈的意味。随后,他便抬脚跨步出门,步伐坚定而又沉稳地径直走向那棵枇杷树下,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落寞而又孤寂。
“时光荏苒啊,转瞬间便已是十年悠悠岁月流逝而过,你呀,亦是在这岁月的流淌中茁壮成长了许多啊。”
朱允炆伸出手来,轻轻柔柔地抚摸着那粗壮的树干,眼神之中略带茫然之色,仿若失了焦距一般,口中喃喃自语着。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当下正在做着什么,他内心深处其实也并不想如此去做,只是,于他而言,除了那份难以割舍的亲情之外,他更要牢牢地坐稳这个皇位,他必须要消除一切有可能对他的统治产生威胁的事物,他没得选择,只能这般坚定而又无奈地走下去。
亲情,于权力跟前显得那般微不足道,简直不值一提。
有些东西,早已经在岁月的变迁与权力的倾轧中变得面目全非,再也不复往昔模样,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徒留无尽的慨叹与唏嘘。
“来人!”朱允炆忽然大声喝道,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决然与冷酷,“把这棵树给朕砍了,连带着根也一并刨得干干净净的,绝对不要让朕再看到它在此处留下的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
说完这些话,朱允炆面色冷峻,毫不犹豫地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迈步离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在原地,那背影看上去竟带着几分萧索与落寞。
顺天 燕王府
姚广孝轻轻地敲响朱棣的房门,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轻微响动,显然有人正在靠近门口。须臾之间,房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一个下人露出半张脸来,眼神略带狐疑地看着站在门外的姚广孝。
姚广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些许神秘的意味。只见他从容不迫地侧过自己的身子,动作极为灵巧地从那窄窄的门缝之中缓缓挤了进去。
刚一进入门内,他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呼喊起来:“大王!”他的声音在这略显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仿佛带着一种别样的力量。
朱棣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赶忙快步地走出房间,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惊讶的神色,急切地问道:“大师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姚广孝面色极其凝重,紧接着从自己的怀中缓缓掏出一封被密封得严严实实的信件,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递到朱棣的手中,与此同时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皇帝已经开始行动了,周王的次子为了扳倒自己的长兄,竟然向朝廷告发周王企图谋反。皇帝降下旨意,命岐阳王之子李景隆前往北平镇守边境,也未告知与殿下,更令人奇怪的是,此次行军路线并未经过山东,反而直接进入了河南境内。依贫僧所见,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恐怕是要前往开封捉拿周王啊!”
朱棣接过书信,匆匆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眼中更是燃起熊熊怒火。毕竟周王与他乃是一母同胞所生,如今遭此横祸,怎能不让他痛心疾首?他怒不可遏地咒骂道:
“朱有爋这个可恶的畜生!”但很快,他便强压下心头的愤恨,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唉!既然已落下口实被朝廷抓住把柄,即便孤想援手相助也是无能为力了。更何况此刻的孤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希望李景隆念及叔侄情分,在途中能够善待于他吧……”说到最后,朱棣的声音愈发低沉,仿佛充满了无尽的忧虑和哀伤。
姚广孝听罢,略加思索后,对朱棣轻声说道:“大王啊!依贫僧之见,目前形势于我方不利,我们不妨暂且向皇帝表明忠心,明确表示支持他推行的削藩国策。同时,我们还可以进言献策,提议朝廷将那些行为不端、难以管束的藩王统统削除。这样一来,如果朝廷仍然执意要对咱们燕王府采取不利行动,那么天下之人自然会看得清清楚楚。”
朱棣听后,频频点头称是,不禁感叹道:“嗯,此计甚妙!大师不愧是本王的军师,就按你说的办!”
于是,他立即下令让手下人准备笔墨纸砚,迅速写好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然后选派一名得力亲信骑上快马,日夜兼程地赶往应天府。
朝堂之上,龙椅上的朱允炆一脸严肃地看着下方的群臣,他拿出朱棣写给他的信,看了又看,然后对底下的大臣们说道:
“前几日,朕刚刚将五叔周王流放到云南,朕的四叔燕王就令人送上了一封信,他说,很支持朕的削藩策,还说朝廷应该将所有不法藩王一并削除,诸卿以为何啊?”
只见下方有一人迈步站出,他的目光灼灼,炯炯有神,挺起胸膛,一脸正然之色,大声说道:“臣有言!”
瞧着下方站出来的这个人所站的位置着实是靠后得很,想来其官职应该也不会太大,可他竟敢抢在前面那些身着红袍的大人们之前率先发言,倒也真是有一番难得的勇气,可谓是勇气可嘉。
朱允炆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极具傲骨的人,问道:“卿为何人,现所居何职?”
那人低头拱手,回道:“回陛下,臣铁铉,现任山东参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