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镇巡捕

    两人急急过去，伸指去探三人的鼻息。

    血还热着，但伤者已然咽气——这符合他们的第一印象，的的确确是三具尸体。

    显然，凶手离开这小巷并不久。

    阿昭的气意感知却没有感应到附近有什么强力的修炼者，他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喝得太多了。身旁的云齐边摇头道：“来得晚了，要是更早一点，说不定就能见到何人下的杀手，甚至阻止他们行凶。

    阿昭道：“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况且我们早几步也无济于事。这三人，境界高的老者在化武境，其余两人为内武境和登武境，均非庸手。”

    云齐边叹气道：“昭哥你也没有信心战胜凶手吗？”

    阿昭回应道：“有信心胜过凶手，却没有信心阻止他们行凶，你且看看周围。”

    云齐边起身，瞪着迷惑的双眼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别说留下什么凶手身上的物事了，就是连战斗的痕迹也没有。

    他疑惑地问道：“昭哥，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阿昭道：“没有奇怪的地方才是最奇怪的——泉城三剑究竟遇上了何方人士，只来得及拔得出剑就遇害了？倘若他们有所反抗，即便在远在寻香坊，我也能感应到战斗的气息。”

    他又道：“我也不是自夸，要是我，他们仨就是合力也只能死在我剑下。然而，即便是我，也没有这般能耐，能不在周围留下一点刮痕就胜过这并非泛泛之辈的三位修炼者。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这些行凶者离场时竟一点气意不留，我感知不到他们任何的行踪。邪派外道之人为了兴风作浪时少被察觉，常常练得一手藏匿气意乃至隐藏伪装境界修为的功夫。而若隐藏自身气意境界，便意味着其真正实力被自我抑制，没有完全发挥。”

    云齐边料到了阿昭的意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但他仍旧不敢相信，问道：“昭哥你是说，凶手的境界不仅比泉城三剑强，而且是强得多了？”

    阿昭点了点头，脸色沉重，道：“便是如此。”

    见到三个不久前还是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三具冷冰冰的尸体，喝光了老板窖藏的上好黄酒的两人，酒意也从十分锐减到了五分。他俩运起内力，直奔浔江镇上的府衙。

    深更半夜，负责管理府衙的官人自是不在。只有几个当值巡捕留守，睡眼惺忪地巡捕被两位浑身冒着酒气的醉鬼从温暖的被窝中吵醒。

    他们几乎当场就要骂出声来。

    但他们忽而又意识到，府衙大门是关着的——

    这俩醉鬼必是翻墙而进，绝非寻常人等。

    况且其中一个还背着个比人大的葫芦，在他们见识过的修炼者里头也说得上是放荡不羁。

    一个满脸髭须的巡捕埋怨道：“两位大爷，看样子你俩都是修炼者，就不要拿我等一般人开玩笑了好不？”

    云齐边这才意识到自己和阿昭喝得大醉，也不顾深夜在民居屋顶飞跃而过会不会造成误会，竟从一间屋顶跃到另一间屋顶，就这么直接跳进了府衙的大院里。

    负责看门重任的旺财，连吠都不敢出声，缩到角落里去了。

    见到巡捕误会，云齐边急忙澄清道：“我们没在开玩笑，实有万分紧急之事。”

    但他俩都是半醉之人，说话含糊不清，解释了好一阵都解释不清楚。

    巡捕们起初仍把他俩当成喝醉酒拿人取乐的酒鬼看待，见他俩一脸严肃，也都正色了几分。两个醉汉，舌头打结，连说带比划，终于让眼前的巡捕们明白了周遭有人遇害，巷子里躺着三具尸体。

    得知出了人命，府衙的巡捕们自是不敢懈怠，换上制服，带上工具，在云齐边和阿昭的带领下，找到了那个巷子，并将那几具尸体收敛起来，用草席包着，抬回府衙，留待明日一早管理府衙的官人过来了再处理。

    云齐边见巡捕们无意调查追拿凶手，惊讶道：“就、就这样？”

    一个巡捕不耐烦地回应道：“啊？不然呢，不然你还想咋样？”

    满脸髭须的巡捕拉开这个不耐烦的巡捕，对云齐边赔笑道：“他刚当上巡捕，少侠别跟他一般计较。修炼者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们巡捕一向是不管的——除非有妖人过来乱杀一通，那我们作为本地人，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守住这镇子。”

    他又道：“至于这三人究竟死于何方人士之手，是否是江湖仇杀，尚且未知，我们又哪里敢轻举妄动？要是卷进了各大门派之间的恩怨情仇，我们就是有九个脑袋，都不够人家砍的呀。”

    云齐边神色凝重，因为他不久之前才被江城的府衙和巡捕们狠狠地料理了一顿。随即他想到是因为江城那位死者身份不凡的缘故，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死的就是一只狗，一只李府家的狗，也比死三个人受重视。

    阿昭长叹一声，一手按着云齐边的肩膀，道：

    “齐边，我们走吧。就是巡捕们斗胆去管，他们也做不了什么。现在镇上府衙能做的，无非是收好这几具遗体，再把这消息传播出去，让他们的家属把遗体领回去罢了。”

    云齐边黯然，但也只好把头从三具遗体身上扭开，转身和阿昭离开府衙。

    巡检镇上的府衙附近倒是客栈不少，俩人随意选了一家，便睡下了。

    酒意上来，两人沉沉睡去。

    翌日，午时，日头高照。云齐边按着自己发疼的脑壳，爬了起来。他到临近的房间里找阿昭，却寻他不到。

    客栈的小二告诉云齐边，这位背着大酒葫芦的邋遢侠客，给他预付了七日食宿的银子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张纸条让小二转交给他。

    云齐边打开这团皱巴巴的纸，里头的字迹歪歪扭扭，颇类草书。他盯着分辨了好一会，才搞明白了上边的大意：

    有急事要处理，请恕他不辞而别，来日再聚。

    这位江城来的天威镖局的镖师，轻轻地叹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往浔江镇的天威镖局分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