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燕十三
燕十三，既不姓燕，也并非家中排行十三。
乃是传音阁入阁考验，她一气连登传音阁塔一十三层，身姿轻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形似雨燕，由此名闻天下。
故而江湖人称燕十三。
此刻，这个轻盈的身影，便站在川城传音阁分阁塔顶，将整座城池，尽收眼底。
她头戴斗笠，一袭黑袍，跃下传音阁塔，稳稳落地，不出一点声响。随后又一阵助跑加速，跳上了附近的民宅的屋顶，隐没在夜色中。
云气宗大师兄遇害一事已经震动川城，传音阁在川城的分阁却迟迟不能查探到有关的情报，只好向在京城的总阁求援。
总阁派到川城的众多助力里，便有这个刚从塔上跃下的轻功了得之人。
而此刻，向传音阁请求过帮助的人士里，有一位正在酒楼太平楼买醉。他脸色通红，已有七分醉意。这位，便是之前到川城传音阁无功而返，而这些日子的调查又徒劳无功的云气宗众多弟子之一的许渊了。
皎洁的月光下，燕十三无声无息地轻身踏过川城座座民宅屋顶上的瓦片，从条条小巷上方跃过，一直到太平楼顶。随后一个单臂大回环，她便从太平楼屋顶边缘翻越，两脚稳当地踩在了酒楼三层阳台的朱红色栏杆上。
栏杆边上的酒桌旁坐着的，便是醉意正浓的许渊。
“好你的个道爷许渊，喝得烂醉，真不怕你师尊罚你吗？”
蹲在朱红色栏杆上的燕十三，伸手抬了下自己的斗笠，对着许渊调侃道。
“什、什么道爷，我、我是读书人。”
许渊醉醺醺地说。
为了方便调查，他特意把云气宗的道袍换下，在集市上买了一身儒家读书人的衣服。
“还、还有，我、我叫许川。”
许渊结结巴巴地说道。
亦是为了方便调查真相，许渊便化名，对外称自己名为许川。
“好好好，读书人许川，你介意来谈谈吗？”
燕十三看着眼前接近烂醉如泥的修炼者，无奈地说道。
“你、你是什、什么人？”许渊问道。
酒气从胃部直冲入脑，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
“我从传音阁来。”
燕十三答道。
听到是传音阁人士，许渊七分醉意已醒了四分，连忙问道：
“有、有消息了吗？”
“有倒是有，不过你现在醉成这样，这里又人多耳杂，先离开这吧。”
燕十三环顾了四周一下，答道。
闻言，许渊急忙喊“小二结账”，便把兜里散银往桌上一拍，拉起燕十三就要走。
“啧，你这醉鬼，先醒醒酒再说。”
燕十三叹了一口气，道。
“到城西李大娘的凉糕铺找我。”她又道。
说罢她甩开许渊的手，脚尖往木地板上轻轻一点，一个后仰翻身跃出栏杆，便从许渊眼前消失。
许渊连忙运起内力加强感知，但刚刚来找自己的身影已然杳无踪迹，追踪不到。
不知是他喝醉了的缘故，还是对方离开得迅速无比，他已感知不到对方的去向。
“客官，结账是吗？”
店小二急急忙忙赶来，问道。
“结、结账。再、再给我来一碗醒酒汤，也、也一并算上。”
许渊站立不稳，摇晃着身子，说道。
喝罢太平楼的醒酒汤，他剩下的三分醉意又去了两分。
“城、城西什么大娘，什么铺来着？”
许渊费劲地想着。
自己之前意识模模糊糊地跟传音阁的来人对话，所说的内容，酒醉的时候还记得，酒醒得差不多了却记不清了。
待到他一路打听，磨磨蹭蹭地终于去到城西小巷深处的凉糕铺时，燕十三桌前已垒起三叠半人高的空碗。
铺内此时只有燕十三一位客人。
“你付账。”
燕十三头也不抬地说道。
她一边说一边迅速地消灭眼前的凉糕。
听罢此言，看着小山般高的空碗，许渊最后一分醉意也无了。
“嗝~”。
燕十三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把空碗垒到最上层。
从许渊到达凉糕铺后，她又不停地连着吃了好几碗，才肯放下瓷勺。
“可以说了吧？”
许渊试探着问道。
“先说说你师尊都跟你说了什么吧。”
燕十三回应道。
“掌门师尊吗？掌门除了交代我要去传音阁求助以外，什么也没有说啊。”
许渊不解地回应道。
“就在你们抵达云白观当晚，便有杀手刺杀一事呢？”
燕十三抬头望向许渊，说道。
“这个掌门他老人家倒是有讲，观内的其他弟子也议论纷纷。”
许渊答道。
“那你可知那杀手是何来历？”
燕十三又问。
“掌门和观主说是拿钱办事的散人杀手。”
许渊答道。
“散人杀手吗？你们掌门就是这么跟你们交代的？”
燕十三略带疑惑地问道。
“掌门他老人家除了这个别的也没有说了。倒是云白观观主他有交代众弟子外出决不能单独一人。”
许渊挠了挠头，答道。
“哦？那许道爷您又是何故一人在酒楼买醉啊？”
燕十三略带讥讽地说。
“我、我，我这不是查了几日，全是白忙活嘛！这背后必定有鬼，一点线索都无，简直就像有什么人故意去抹去一样。”
许渊愤愤地说。
“猜对了，背后确实有人。”
“谁？”
“暂且不知，或者说，不敢确定。”
说到这里，燕十三摇了摇头。
“那杀手，果真是拿钱办事的江湖散人？”
“不是，但你们师尊不说大概是怕门内弟子一时冲动，酿成大祸。”
“但说无妨！”
许渊激动地说道。他拍了下木桌，震动了叠起来的碗。
“先答应我：一，不可再跟他人讲。二，决不能冲动行事，一时热血上头就去找人寻仇。三，我讲的也只是一种可能，不要太当真。”
燕十三盯着许渊，说道。
“好，我答应你。”
许渊拍了拍胸脯，说道。
“那杀手，是无生门门人。”
燕十三说道，一边说一边观察许渊的反应。
“无生门！竟是这群阉狗！”
许渊怒发冲冠，说道。
“你先冷静，还没说完呢。”
“你说吧。”
“指使刺客行动的，却不是无生门门主。”
“当真？”
此刻，许渊的愤怒化成了疑惑，他瞪大了眼睛。
“当真，而且那个指使者，他便在这城中。”
燕十三说道。
说罢，燕十三起身，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斗笠戴上，拉开铺门，往小巷巷口纵身而去，消失在了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