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周宁雪的前世
周宁雪悠悠醒来，感觉手脚被绑住，嘴里也塞了东西，无法开口。
她呜呜呜，爬着想起身，看见了房门大敞，屋外回廊透进来微弱的光亮。
而屋门口，坐着一个黑影。
黑影听见动静，起身朝她走来。
夜孤城？
肯定是他，满身的森冷杀气，除了他，不会有旁人。
可今晚不是谈妥了的吗？
他半夜又来这一出是做什么？
夜孤城蹲到她身旁，“周宁雪，你最好不要想着呼救，你的声音，不见得比我的身手快，若是惹怒我将你杀了，你这样一条命，也不会有人替你惋惜。”
周宁雪拼命点头。
她知道，夜孤城说的是真的。
她一个卑微如草的民女，身后没有任何依仗，太后对她的喜欢，也不过是利用。
夜孤城若将她杀了，没有人会替她出头。
今日夜孤城几次挑衅皇上，皇上都忍让了。
她的死，也绝不会让皇上去问责夜孤城。
所以他，根本无所畏惧。
明明极寒天气，可她额头布满了细汗，心中惶恐，身子不住地发抖。
夜孤城将她嘴里的布鞋取下来。
周宁雪大口呼吸着，慢慢地坐起来。
“世，世子，我以为……我今日说得够清楚了。”
她的双眼，紧张盯着那抹黑影。
夜孤城扯了扯唇，坐回木凳。
“接下来本世子问你的话，你若说了半句假话，本世子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周宁雪咽了咽口水，“好，你问。”
“你如何知晓天灾的？”
她心口咯噔了一下，迷惑看着夜孤城。
“我不明白您的话，您是说预言天灾的事情吗？”
夜孤城像一阵风，冲到她眼前。
黑暗中，他的双眼像两点星光，让周宁雪感觉到浑身发寒。
事实上，她确实很冷。
她身上只穿着里衣，在这寒冷的环境下，她抖得像筛子。
“是，你为什么知道会有天灾？别告诉本世子你会预言，这种鬼话，你就只能骗骗皇上太后。”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周宁雪心乱如麻，用很快的速度整理思绪。
说假话，肯定糊弄不了夜孤城，说真话，可他会相信吗？
她沉默半晌，艰难开口。
“如果我说，我有前世，我的前世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您信吗？”
夜孤城似乎在斟酌她的话。
周宁雪因他的沉默而惊惧失措。
片刻后，夜孤城开口，“继续说。”
周宁雪盯着漆黑地面，“我前世，在皇城遇见了大地震，我当时跟我心爱之人，一起逃离了皇城，去了左州。
当时我们都以为只是地震，却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一日比一日更冷，世间的一切，都慢慢被掩埋在冰面下。
后来，我们粮食越来越少，我被那个负心汉，扒走了衣裳，赶出了他屋。
我在雪地中游荡，受不住那样的寒冷，死在了雪地中。”
想起前世，她眼底涌动出泪光。
夜孤城冷笑一声，“你说谎了。”
周宁雪心口一慌，连忙看向夜孤城。
在夜里，他神色不明。
可她想象得出，他此刻眼里，肯定是极其可怕的阴冷。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我死之前……我死之前，被人凌辱过……”
她的泪水从眼眶滑落，满腔的愤怒和害怕，萦绕心头。
夜孤城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
“你前世，多久死的？”
周宁雪回忆了一下，坚定道：“地震后的两月左右。”
“你说那是你前世，并不是你的梦境？”
周宁雪疑惑地盯着他。
梦境？
怎么可能是梦境？
为什么夜孤城这么平淡呢？为什么他听见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点震惊都没有？
“绝对不是梦境，我前世就是死了，再醒过来，就是我族人与我争夺铺子的时候。”
夜孤城双眼眯了眯，“那谢初缨呢？你前世死前，她在哪里？”
周宁雪坐在地上的身子，惊慌地往后挪了挪。
“她死了，她在地震的两个月前，就死在侯府了。”
害怕夜孤城因为她的话而发狂，她说得很小声。
夜孤城只觉全身血液停止了流动，心脏窒息住。
他缓缓侧目，双眼如剑，盯着周宁雪。
她的话，与他的梦重叠。
他梦里，谢初缨就是在天灾前两月死的。
“她怎么死的？”
虽然屋里很黑，但周宁雪却被他可怕的气息吓得垂下了头。
她不敢说假话，只得轻声道：“我不知道，但我当时猜测，是侯府老夫人暗害的。”
她连“外祖母”都不敢喊了，只怕夜孤城会因此迁怒她。
夜孤城闭上眼，大脑飞快转动。
周宁雪应该不像说了假话。
这么说来，他，周宁雪，谢初缨，三人的梦境，都是不一样的。
周宁雪在天灾后两月死的，他梦里的周宁雪，在他死后依旧活着。
“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周宁雪拼命点头，双眼被泪水模糊。
“绝无半字虚言。”
夜孤城嘴角扯了扯，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
“虽然你的故事是真的，可你明知老毒妇害过谢初缨，那日还在别院门口询问郡主，足以证明你居心不良……”
周宁雪惊恐万分，求饶道：“世子饶命，求您，不要杀我……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不想死。”
她的泪水，滴落到他的手背上。
温热的触感，让他不由想起了谢初缨的话。
周宁雪泪流满面，眼底的哀求，在昏暗中闪烁。
“周宁雪，还有什么遗言吗？”
“世子，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夜孤城想了想，问道：“你说你前世被负心人赶出家门，你今生，去找过他吗？”
周宁雪无声哭泣，“找过。”
“那你对他做过什么？”
周宁雪恍惚了，脑海中浮想起她看见过洪良变成怪物的样子。
她在遇见皇上那日，回书屋，亲手杀了洪良。
因为她知道，她再也等不到天灾后了。
她痛苦地闭上眼，扯唇笑了笑。
夜孤城听见她很轻的笑声，猜出了大概。
“我跟你一样，我杀你，也是为了报前世之仇。”
周宁雪冷笑，停止了哭泣，这一刻，死亡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她忽地平静了。
“我不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在你的前世能跟你攀上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