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食髓知味
贺衍住了一个星期的院,等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却发现林盛清没有回来。
白洋请了假,半个月后才回来。
贺衍问他林盛清到底在哪,白洋也说不出来,事实上他见到周海秀是在医院,沈非不让他去家里。
贺衍曾经动用关系找过林盛清,但是暗地里有一股力量一直在干扰他,要知道贺衍用的是军方的关系,这只能说明那个人势力比他想象还要大,甚至到了能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为所欲为的地步。
一个月后,就在贺衍快急疯了,甚至想要不择手段曝光那个人强迫未成年的时候,林盛清突然回来了。
白洋给两人调了座位,下课后贺衍把林盛清拽去之前那个活动室,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校服拉链拉开,果不其然看见纤细的脖颈上满是红痕。
这是贺衍第一次想杀人。
他把胸口剧烈的杀意按下去,让自己不要吓到林盛清,声音尽量显得很平静道:“盛清,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只要你想,我会一直帮你保密。”然后拿着证据把那人送进监狱。
林盛清眨了眨眼睛,想把校服重新穿上,但是贺衍的手还放在她肩膀上,大有她不说能跟她一直耗着的意思。
她想了想,慢慢地回道:“我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
贺衍捏着她肩膀的手逐渐用力,眼底泛红,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没事?没事你脖子上的痕迹怎么回事?没事你为什么一个月才回来?没事那你告诉我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说啊,说啊盛清。”
林盛清皱了皱眉,贺衍把她捏得好疼,他的情绪怎么这么失控,好像在崩溃的边缘。
可是沈非真的没有做什么,他说要把林盛清关起来,真的只是关起来,不让她出去,还把家里的电话线拔了,不能跟外界联系。
除此以外,沈非每天都会回来陪她,亲自给她做饭,还教她画画,教她弹钢琴打架子鼓,天晴的时候会去河边钓鱼,下雨的时候就抱着她在躺椅上念书给她听。
沈非做的最多的就是亲亲她的侧脸,低声地、温柔地哄她:“鱼儿,陪我说说话,说说话好不好?”
林盛清自从知道沈非是要把她关在这里,就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说话也没有任何情绪,不管沈非怎么哄她,就是不开口也不笑。
她想让沈非自己觉得无趣,这样就能把她放了。但是她低估了沈非的耐心,也忘记了他说的那句话。
没有人可以一直把自己封闭不跟外界互动,林盛清这样自己先受不了了。
那天晚上沈非做好饭,是她爱喝的虾片鱼肉粥,见她像往常一样吃得极少,就端起来把她抱在怀里喂她。
许是太久没说话,又或许是困在这里太久,自己的母亲没见到,还一直对朋友的事愧疚于心,林盛清彻底撑不住了,一边哭着流泪一边哽咽着求沈非:“哥哥,你放我走好不好?”
她以为沈非会生气,或者会对她冷淡,毕竟守了她这么久,却换回来这样一句话,跟他付出的时间精力完全不对等,随便换一个人,沈非甚至只需要花费对她的三分之一耐心,没有人不会爱上他。
等她说完那句话,沈非只是摸了摸她的脸,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掌被她的眼泪沾湿,慢声道:“我带你去看周海秀吧。”
就像是茫茫黑夜中突然出现一束光亮,林盛清感觉自己好像抓住点什么,忍不住有了期待,有了期待就有了活力,就不会再把自己那么封闭。
那天虽然只是远远地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着白洋推着做完手术的周海秀在花园里散步,两人在聊天,沐浴在阳光下,林盛清就感到说不出的感动。她还有亲人,所以自己不能出事,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坚持下去。
从医院回来以后,林盛清就慢慢开始说话了,一开始只会说让沈非放她走,但是每次沈非都会亲亲她的头发但笑不语。
后来林盛清会问他今天吃什么,还会小声地抱怨沈非只会做鱼肉粥,自己都快吃吐了,到了晚上终于不再是鱼肉粥。
林盛清吃了快一碗,看到沈非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盯着她看,便忍不住想沈非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吃那么久的鱼肉粥,就为了让她受不了然后讲话。
别墅里没有其他人,沈非为了不让她无聊,还买了很多书,但是没有电视机,林盛清想看漫画不想看书,她跟沈非说了后,沈非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唇,意思是让她吻他。林盛清就不想看漫画了。
因为没有钟或者任何提示时间的东西,到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
没有小啵,没有祥叔,没有朋友。
林盛清每天困在这个地方,最期待的事居然就是沈非来看她。
她会忍不住靠近沈非,缩在他怀里靠在他的胸口,还会数他有多少根睫毛,数的时候才发现沈非的眼睛居然这么漂亮,看向她的时候很专注,给人一种脉脉含情的错觉。也许不是错觉,但她不愿意去想。
那一个月总是下雨少有晴天,林盛清的卧室在顶层靠窗的一间,每次打雷的时候她总会很怕。
沈非曾经不经意间说了一句,如果林盛清晚上睡不着,可以去找他,他不会做什么的。
在一个雷雨夜,闪电把天空撕裂无数道口子,林盛清住的卧室窗户被狂风吹开,窗前的树枝像摇晃的鬼影,扭曲着向她伸来,于是林盛清抱着枕头敲响了沈非的卧室门。
在她越来越无法控制想要依赖沈非的时候,沈非突然问她:“鱼儿,我放你走好不好?”
林盛清想都没想就点头。
她太想出去了,这里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可供呼吸的氧气每天都在减少,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憋到窒息。
最后一天晚上,林盛清是在自己卧室睡的,除了下雨她很少去找沈非。
记得睡觉前自己明明把房间锁住了,但是夜间醒来时,却看见沈非就坐在她的床边默默地看着她,眼底有着某种情绪,脸色冷得吓人。
林盛清下意识地往后躲,总感觉这样的沈非让人心惊,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撕碎吞吃入腹。
沈非把手伸进被子里,攥着她纤细的脚踝不让她离开,轻轻把被子掀起来,沿着脚尖往上亲,亲到肚脐那里,用手指把睡衣的扣子挑开。
林盛清吓坏了,按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两人就那么僵持在那里。
直到沈非轻笑了一声,林盛清以为他终于清醒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秒被反握住了双手抬到头顶。
沈非一手压住她不让她反抗,一手掐着她的下巴抬高,露出底下脆弱纤细的脖子,轻叹着问她:“鱼儿,你不会走的,对吗?”
林盛清止不住的发抖,沈非还要关她多久,这还不够吗?他到底要让自己怎么做才会满意?
她闭了闭眼睛,即使再害怕也颤着声求道:“哥哥,你放我走吧,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这样关我一辈子。”
沈非一口咬住她的脖子,林盛清抓着床头的栏杆,痛得手指都蜷缩起来。
直到唇齿间弥漫血腥味,沈非才抬起头来,用舌尖把唇边的鲜血舔掉,温柔地摸了摸她泪湿的眼角,声音低哑带着餍足:“你不会走的,你走了我就会把你抓回来,我们再这样相处一个月,一个月不够就两个月,你总会习惯的。”
林盛清躲开他的手指,这才是沈非的真正面目,什么温柔耐心都是假的,他其实每次在看自己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无所顾忌地用力咬着她。
她的恐惧总是能引起他的兴奋,引得他难耐地想方设法地把她彻底据为己有,这样就没人再来打扰他,他想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那天晚上沈非问了她无数遍,会不会走会不会离开,林盛清每次的回答都是,会,她会走会离开,然后一遍遍地被折磨,直到她晕了过去。
隔天早上的时候,林盛清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家里,祥叔就站在床边担心地看着她。
林盛清不知道沈非为什么又愿意把她送回来,但是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想经历一遍那种被关起来的恐惧了。
她一定要离开沈非,而且是彻底离开。
贺衍见她怎么都不肯说那一个月发生的事,气得狠狠锤了一下墙,见林盛清害怕地瑟缩了一下,想摸摸她的头发让她不要紧张。
还没碰到她,白洋突然进来了,看了两人一眼,朝林盛清笑着说道:“盛清,可以去办公室帮我拿教案吗?”
林盛清知道这是在帮她解围,但是很难说这是不是沈非的要求,毕竟她被关起来白洋也出了一份力。
走出活动室的时候,白洋小声地跟她说了句:“抱歉,那天的事我很后悔,今天的事我不会跟他说的。”
林盛清闻言停了一下,脸上露出无所谓的笑:“白老师如果不说,他不会再让你去看我妈妈的,对吧?”
自从在医院见过周海秀,陪她做完手术后,沈非就把巨额的医疗账单给他看了,白洋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沈非的帮助,单靠他自己,恐怕连她活一天的钱都凑不齐。
沈非不会把周海秀的治疗停下,这是为了林盛清,不是因为他,但是他想再去探望周海秀,就必须用林盛清的消息去换,这是在逼着他监视林盛清。
如果是曾经的白洋,或许会为了周海秀妥协,但是现在他想明白了,与其用周海秀最在乎的女儿去交换,等到未来有一天被她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厌恶他,不如从现在开始保护好她最在乎的人,这也是他在医院跟周海秀的约定。
白洋在乎周海秀,周海秀在乎林盛清,林盛清在乎周海秀,沈非在乎林盛清。
但是他们四人,偏偏是白洋跟林盛清在一起,周海秀和沈非在一起,白洋和沈非,各有对方更在乎的人。
如果这个循环再无休止的进行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沈非如愿以偿,毕竟他什么错事也没做,周海秀是他治好的,林盛清被监视也是白洋自愿的,他没有胁迫任何人,就连面对林盛清,他也是一副不动声色的姿态,只把条件摆出来,等她自己上钩。
白洋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放进嘴里吸了一口,狠狠地呛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抽烟,只感觉肺部灼烧般的难受,他记得沈非十几岁就开始抽来着。
贺衍走到他面前,想劝他不会抽就别抽了,但是想了想还是把话收了回去,只是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把那个问了很多遍的问题问出来:“白老师,那个人到底是谁?我只要他的名字就可以,不会牵扯到你的身上。”
白洋拿着烟又吸了一口,觉得这玩意真不适合自己,就掐了放进垃圾桶里,拍了拍贺衍的肩膀说道:“回去吧,好好学习。”
他印象里有个叫张凯奇的男生,也是因为跟林盛清走得太近,最后被迫转去了外省的一个学校,下场很惨。
不过他最近跟以前的同事吃饭时,听他偶然间提起,张凯奇似乎考上了国内重点大学,目前发展特别好,年纪轻轻就做起了生意,还把母亲的公司重新收购回来。这很好,至少说明他没有真的废掉。
所以好好学习没什么不好,这是白洋第一次觉得谈恋爱害人,有时间关心别人不如多关心自己,免得将来碰到沈非这样的强权者,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想法跟林盛清不谋而合,不过她好好学习是为了远离沈非,等出了社会,她不想因为没钱没地位,再次产生回到沈非身边的想法。
有时候想想,她什么也不用做,就拥有了沈非拥有的一切,钱、权利、地位,别人眼中奋斗几辈子都买不下来的别墅,她却是一个人在享受,还有那些名贵的衣服、项链、手表,沈非只要看到了就会给她买来。
或许她也在经历着别人羡慕的一切,却是以牺牲自由为代价。啊还有脖子,反正她是不想晚上正睡着觉就被人啃了一口,这太吓人了。
沈非把她送回来后,有三个月没有任何消息,电话也没有打来过,林盛清以为他又出国了或者是干脆把自己忘了,不管怎么样她都很开心。
寒假结束快开学的那天,将近凌晨两点的时候,祥叔听见一阵敲门声,他穿上外套走出来,站在门口问是谁。
回应他的是门锁转动的声音,有人在用钥匙开门。
祥叔全身警觉起来,担心是乔家派过来的人,正准备去卧室里拿枪的时候,门开了,保镖把路让开,沈非走了进来。
祥叔不知道沈非为什么突然出现,甚至一个招呼都不打,刚想上前问候,就被保镖拦在另一边无法靠前。
他看着沈非直接朝林盛清的卧室走去,心里闪过不好的想法,忍不住出声说道:“少爷!小姐还在睡觉,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沈非上楼的脚步连停都没停一下,把卧室门推开后,再关上却是锁住了,他带来的人守在门口。
祥叔知道沈非已经不信任他了,从他这次过来连通知都没通知,恐怕是直接为了林盛清而来。
他想要做什么呢?
是要把林盛清带走吗!
祥叔不顾黑衣人的阻拦,冲到卧室门口,却是听见里面传来林盛清令人心疼的哭喊:“不要······不要这样······哥哥,你放过我好不好······”
沈非把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却还是觉得不满足,这么长时间不见,他想她想得都要疯了。
没事,那些人都解决掉了,乔家的、乔家外姓的,就连已经没有关系的旁支他都没放过,所有能威胁自己的隐患,都被牢牢地控死在他的手中。
沈非看着哭得声音嘶哑的林盛清,吻了吻她眼角的泪,靠近耳边低语道:“鱼儿,哥哥带你回去,我们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