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受伤
杨万雪打了个寒战，只觉得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她虽亲手杀过三人，却都不及此刻恐惧。
此刻的小路上，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尸体密密麻麻，有的倒在地上，有的倚着树根，还有的被压在马下……
阴风袭来，血腥味直冲脑门门，杨万雪不禁呕了出来。
忽然，杀喊声渐渐大了，显然战场正往这边转移。
杨万雪不敢停留，立刻摸着岩石枯草向上爬，直到感受到地面相对平缓，才猫着身子向右走。
此时，几十米外，土匪和厢兵正拼命互相厮杀！
喊杀声和兵器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山谷。
土匪们身手敏捷，如鬼魅般在黑夜中穿梭，他们善于利用地形，隐蔽在树林和岩石背后，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
厢兵们则训练有素，组成紧密的阵型，以强大的火力还击。
刀剑相交，鲜血四溅，双方都毫不退缩，舍生忘死地拼杀着。
夜色如墨，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忽然，一阵整齐如锣鼓般密集的声音响起。
杨万雪心中警铃大作。
这是马蹄声！
与当初破庙里听到的一般无二，而且听这规模，比那晚的人数还多！
“放箭！”
黑暗中，谢元灏的声犹如虎啸响彻森林。
刹那间，林中箭如雨下！
那些原本在黑夜掩护下敌我难分、正杀红了眼的土匪和厢兵们，此刻连连发出惨叫声！
“是谁？这么无情！连自己人也杀！”杨万雪震骇不已。
但她来不及细想，因为后方侥幸躲过箭雨的人正往她这边跑！
她只能更加不要命地向前跑。
但，人哪有马儿跑得快？
身后慌乱逃跑的人渐渐没了声息，紧接着，杨万雪周边开始落下箭雨。
“咻！”
一支利箭破空袭来。
吓得杨万雪闪身躲到树后。
但这树太小，挡不住箭雨，利箭刺入包袱，击穿陶罐。
“叮”的一声，陶罐应声而碎。
杨万雪怒不可遏：“我的炸弹！”
虽心痛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她离射箭的人数十米远，根本炸不到他们！
她气得挥舞着拳头，上下隔空打对方。
忽然又有利箭破空的声音，杨万雪立马蹲在地上。
三只箭分别刺入树干、鞋尖和耳边黑发。
杨万雪惊骇万分，在心中疯狂问候对面祖宗十八代。
好在，箭雨渐渐小了。
杨万雪松了口气，缩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一个不留！”谢元灏道。
他是永乐府禁军统领。此番与剥隘周边小县厢军合围歼杀剥隘匪众。
禁军个个身材魁梧，着统一的银盔铁甲，威风凛凛。
“是！”
禁军们应下，收起弓箭，拔出大刀，横扫战场。
厢兵或土匪中，有被利箭射中，尚未咽气的，直接被砍了脑袋，一个不留。
禁军策马而过，地上又留下一堆尸体。
杀了还不行，更有甚者，直接在林中放火。
此时的动静，把一些利用地形躲起来的土匪们，纷纷给惊了出来。
他们争先恐后想要逃离此地。
杨万雪也不例外，率先跑在最前。
零散狼狈的人在林中四处逃散，禁军紧跟追其后，斩人如砍柴。
这些禁军异常强大，如此险峻地势，他们策马狂奔，如履平地。
火光四起，杨万雪慌乱逃窜。一时不察，竟是脚下一滑，滚下陡坡，停在满是尸体的小路上。
身后马蹄声愈来愈近。杨万雪抱起包袱。炸弹掉了两个，慌忙之中也来不及捡起来了。
她灵机一动，屏息将身上的蒙汗药、狼毒、泻药等东西纷纷抛入空中，而后快速向前跑去，同时边跑边扔炸弹，直到怀中只剩下一颗炸弹时。
谢元灏率领的禁军也追上了。
“哟，这还有个小孩？大统领，这……怎么办？”左副将问。
谢元灏睨了他一眼，“还用我再说一次？”
“是！”左副将抱拳领命，提刀向前。
“慢！”谢云灏道。
左副将疑惑回头，却见骏马上的谢云灏正拉弓搭箭，对准前方跌跌撞撞向前跑的杨万雪。
利箭离弦，如闪电划过天际。
杨万雪惊愕回头，对上疾驰利箭，用尽毕生力气，想要躲过这一箭。
但，只见她侧身闪躲的身形一顿，身体轰然倒下。
那利箭带着强大的穿透力刺中杨万雪右肩。而原本谢元灏对准的是左胸心脏！
剧痛袭来，杨万雪拧眉看向伤口。右肩胛骨上插着长长的箭尾，右手颤动不已。
微弱的火光映得她脸色煞白，此刻的她已经无暇剪掉箭尾，当机立断决定远离此地。
见这一箭偏了，谢元灏眉头微皱，再次拉弓。
千钧一发之际，蒙汗药生效，有人从马上摔落。
“怎么回事？”
谢元灏察觉异常，回应他的是两个、三个接着四个壮汉跌下马。
“是蒙汗药！快屏息！走！”
谢元灏说完收弓策马狂奔。三两步来到杨万雪附近。
这时的杨万雪已经忍痛摸爬到路边。
见那壮汉骑着高头大马向自己冲来。杨万雪快速点燃炸弹，抛向谢元灏，而后侧身跳入路边陡坡，任由身体向山脚滑去。
炸弹与大刀擦边而过，谢元灏的大刀堪堪刮到杨万雪的衣角。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炸弹瞬间爆炸。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强大的冲击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扩散。
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炸弹响起。整座山剧烈晃动。竟有滑坡倒塌之势。
此时的杨万雪被余威炸飞到天空，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晕了过去。
半刻钟后，山上火光滔天，杨万雪先前待过的山洞发生巨大爆炸。
整个山峰开始颤抖。先是小石头从山顶滚落，如雨点般砸向山下。接着烟尘弥漫，遮天蔽日，巨石开始滚落。
一块西瓜大的石头从山上滚落，发出咚咚咚的巨响，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杨万雪的左腿上，然后又继续滚下山去。
杨万雪被痛醒，脑袋嗡嗡直响，一时分不清状况，待看到巨石滚落，才慌忙逃窜。
无人知晓，这整座山内里其实是空的，此时山头最先向内坍塌。
随着震动加剧，整座山峰开始崩塌。大块的岩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掀起的气浪将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
此刻山崩地裂、恍若世界末日来临。烟尘中，山峰的轮廓逐渐消失，只留下一片破碎的废墟和满目疮痍的大地。
杨万雪是幸运的，她在山崩巨石砸落前跳入水中，由滚滚江水带她远离危险。
但她也是不幸的，长箭刺穿她右肩，彼时被炸弹震飞砸在地上时，箭头在右肩后背上来回穿刺。而此刻在江水中，又被巨浪翻拍，仿佛有人握着箭尾左右摆动，杨万雪痛不欲生，几欲昏厥。
“不能晕！不能晕！晕了就只有死路一条！”杨万雪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她顺着水流用左手划水，不断前进。
恰在此时，她撞到了一根浮木。
浮木险些将杨万雪身上的长箭推深几分。好在杨万雪及时调整身体，才避免了惨状发生。
杨万雪一点点攀上浮木，此刻左手抱紧浮木，左胸口抵在浮木上，侧着身子随浮木在江水上漂浮。
失血过多导致杨万雪晕乎乎的，天上乌云被火光照映，微红微红的，煞是好看。
将目光扫回原处。发现先前高大的山峰，竟已完全倒塌化为平原。杨万雪心中唏嘘不已。
她不知道的是，山峰坍塌，泥石阻断江面，滚滚江水涌入山峰巨洞，融入底下暗河。而此时她所处江河，很快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