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蓝月在孵化器里放了几只手电筒，把鸡蛋放进去就能透过鸡蛋壳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她觉得这个黑点应该就是受精卵了。
以前见外婆在电灯泡下这么看过鸡蛋。
周谶只是机械师，在资料不那么完整的情况下做不到面面俱到可以理解。
蓝月自己改造了一下，总归不影响使用。
她把受精的鸡蛋挑出来放进孵化器，调节好温度，放着它慢慢孵化就行。
看看日历，也差不多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不过大多数人都搬到地底后，不种地了，也不计算农历了，天天喝营养液的人也没什么庆祝年节的意思。
蓝月只能根据公历大概推测一下年节，作为一个21世纪的人，不过年是不可能的。
过年最重要的就是准备美食了，即便是天天被各种美食环绕的21世纪人都要认真准备，在这个百废待兴的31世纪，更应该好好庆祝一番，提提士气。
王岩听说她要过年，兴冲冲地去研究日历了。
蓝月去地里拔了最先种下去的白菜苗，经过她们的不屑努力，现在她们已经拥有20多亩菜地了。
王岩把这些庄稼照顾得很好，白菜苗已经长到一尺高了。
麦苗也长到过膝了，蓝月扒拉着根部仔细看了看，没发现虫害什么的，有个植物学家在就是好。
蓝月拔了不少白菜回来，撒上盐腌制成酸菜。
过年酸菜是必不可少的。
还有鱼，年年有“鱼”。
可惜她们的鱼都卖光了，只剩个空荡荡的鱼塘。
以前生活条件不好的时候，外婆家过年还会做豆腐，蓝月反复抓起袋子里的黄豆看来看去，最终还是没舍得吃。
好不容易才收集到几袋种子，她要是把积分全换了，能净化几百亩地呢，这些黄豆开春后都要做种的。
本来开开心心准备过年的蓝月在仓库里转了几圈后，整个人都蔫了。
这也舍不得吃，那也舍不得吃，只能吃点蔬果腊肉，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嘛。
“唉……”
“好好的叹什么气啊？”顾朝晚问，“不是准备着要过年吗？”
“是要过年的，但是仓库里的那些东西都不能吃，我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了。”蓝月托着下巴坐在小凳上，“鱼也没有，这个年注定过不好了。”
“想要鱼还不简单。”顾朝晚向她伸出右手，“走，我带你去钓鱼。”
“可是外面太危险了，我还是别乱跑了吧。”
顾朝晚拉起她，“有我在，没人能伤到你。”
蓝月被顾朝晚拉上了房车，等开出了大门，她才回过味儿来。
顾队是不是太撩而不自知了点，她俩若不是相处了这么久，她都要怀疑顾队“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幸好她知道顾朝晚就是这样，因为蓝阳的原因，一直很照顾她和蓝星。
稳住，不能会错意。
蓝月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
她们是朋友、是合伙人，以后要一起干事业的，不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与尴尬。
蓝月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正道的光》，顾朝晚就是正道的光，绝对不能被玷污。
在江南水乡找个钓鱼的地方并不难，《正道的光》播放到第四遍的时候车就停下来了。
江南的冬天不像北方那么冷，水面没有结冰，不用凿冰。
蓝月拿出她以前做的简易钓竿，坐到水边开始垂钓。
顾朝晚找来些柴火，在她脚边生了个火堆。
啧啧，这么贴心的姑娘可太难找了。
蓝月正襟危坐，重新循环播放《正道的光》。
“除了鱼，还想要什么？”顾朝晚打断了蓝月的清修，“我陪你去找。”
“不……咳……”蓝月清了清嗓子，“不用了，也不是真想吃什么，只是我们……古代先人过年的时候都讲究‘年年有鱼’，讨个好彩头而已。”
“食物丰富的年代讲究也多。”顾朝晚给火堆里加了把柴，“除了年年有鱼还有什么？”
“还要祭祖、上坟、拜年、看春晚……”蓝月怀疑顾朝晚是不是猜到自己是异世灵魂了。
应该猜到一点了吧，自己的表现确实不太像31世纪的人，对吃的研究过于深入了，完全不是一个喝营养液长大的人该有的深度。
猜到也无所谓，毕竟当初选择不说也是为了顾队好，自己没什么需要隐瞒她的。
“在20世纪90年代，西南的农村过年前，大约腊月初十以后，家家户户都会开始杀猪，熏腊肉，有些地方会做黄粑、糍粑、豆腐……”
“那时候机械化程度不高，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石磨，用来磨面磨豆子，有些人家还有碓，用来舂米，碓使用了杠杆原理，踩着一头另一头就会起来，小朋友最喜欢玩……”
蓝月边回忆边缓缓道来，每一个画面都隔着千年的时光在她脑中重现，外婆家的石磨、碓，熏腊肉时她们偷偷割肉放到火上烤着吃被齁到狂喝水……
顾朝晚默默地听着，她不知道碓长什么样，但她能想象到几岁的蓝月踩着碓玩的很开心的样子。
20世纪90年代，真遥远。
等蓝月说完，顾朝晚问：“黄粑怎么做。”
“糯米、高粱粉、黄豆粉、白糖和在一起，用玉米叶包成枕头状，放进甑子里密封着蒸。”
蓝月工作后就再没和家人一起包过黄粑了，她总是要等到腊月三十才能回家，那时候黄粑、腊肉都做好了，她只需要带张嘴回家就好。
“等明年我们丰收了，也做黄粑。”顾朝晚补充道：“还要磨豆腐。”
“好，都做。”蓝月感觉自己的心柔软得像棉花糖一样，这时候不论顾朝晚给她提什么要求她估计都会答应。
得亏顾朝晚是个正人君子，没有趁她好说话的时候乱提要求。
“鱼上钩了。”顾朝晚见鱼竿抖动，提醒心不在焉钓鱼的蓝月。
蓝月回过神来，连忙往上拉。
王岩看到他们又带回了好几条鱼，有点奇怪地问：“咱们这儿这么多吃的，怎么还特意去钓鱼啊？”
蓝月答：“因为过年要有鱼，年年有余。”
“那个……”王岩纠结了一会儿，“我推算了一下，农历的大年三十是昨天。”
“啊？”蓝月懵逼了。
准备了半天的年夜饭，结果发现大年三十已经过了，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蓝月不死心问：“你有把闰月算进去吗？”
王岩点头。
“这……”蓝月看着手上的鱼，鱼的眼睛里有诡异的光，似乎在嘲笑她。
她决定今晚就把它们吃了，“没事，年夜饭吃的是气氛，咱们团团圆圆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晚一天吃年夜饭也不影响什么。”
“大年初一我们就吃全鱼宴，年年有余。”
被气到的蓝月做了剁椒鱼头、松鼠桂鱼、红烧鲤鱼、清蒸鲈鱼、豌豆尖鱼丸汤。
王岩面对满桌子的鱼，都不知道该如何下筷子。
幸好蓝月理智尚存，还蒸了香肠，炒了腊肉，炖了鸡蛋羹，要不然这饭没法吃了。
迟来的年夜饭过后，也没有春晚可以看，蓝月也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太异样，给两个小朋友发了压岁钱，就收拾收拾准备睡了。
顾朝晚跟她一起刷碗，“要去看看妹妹吗？”
“现在吗？”蓝月有点担心，“走夜路不安全吧？”
“你不是说过年就是要团圆吗？”顾朝晚将擦干的碗整整齐齐地码进柜子里，“而且晚上坏人也要睡觉，反而比白天安全。”
“好，那我做点吃的给她带去。”蓝月新做了几道菜，分装成两份，跟着顾朝晚出发了。
她占据了31世纪的蓝月的身体，她就应该照顾蓝星。
蓝星已经失去了哥哥，叔叔婶婶对她也不好，自己再不管她，她只能去签终身服务协议了，一辈子被关在地底，见不到她渴望的星辰大海。
终其一生，尽是遗憾。
蓝月会在她能力范围内尽量对蓝星好，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还有一份是给顾爸爸的。
在这样团圆的日子，顾朝晚也该和爸爸团聚的。
顾朝晚带着食物到了她爸爸的宿舍，却没等到人。
航天部可能是所有部门里最忙的了，地表污染严重，每个基地都在忙着寻找可以移民的星球。
只要抢占了先机，其他基地就无法与他们抗衡了。
没等到爸爸的顾朝晚提着袋子里的餐盒打算回家，却被周谶截住了。
“顾小姐还记得我吗？”
“周先生，王岩老师的同学。”顾朝晚礼貌而疏离地问：“周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谶警惕地环顾了四周，“顾小姐方便换个地方说话吗？”
顾朝晚率先向电梯走去。
周谶进电梯后按下自家的楼层，请顾朝晚进屋坐了。
上次顾朝晚和蓝月过来还钱的时候连门都没进去，周谶戒备地站在门口就把她们打发了。
这次居然能让顾朝晚进屋了，倒是稀奇了。
顾朝晚进了他的房里才发现这人真的是个机械狂魔，家里堆满了各种工具和零部件。
“周先生真是敬业啊，下班了还要在自己家里做研究。”顾朝晚没找到下脚的地方，靠在墙边站着。
“我并不敬业。”周谶关上门，又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