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魔法打败魔法的相亲
“付小绒,去死吧!”
砰地一声枪响。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突然冲进视线的男人挡住了那一枪。
再下一秒,失控的卡车伴着尖鸣声横冲而来,她被男人大力推开,黑暗袭来前是刺目的红。
“不!不要!!”
付小绒惊地站起,惨白的脸上伤心害怕还有愤怒交织。
“付小绒!你以为自己是个高中生就能傲了?在我之前你可是相了有五六回吧,这么急切不就是为了不下乡,现在的小姑娘也就这点思想觉悟。”
见她激动的反应已经引来了好几桌人有意无意的打量,蒋涛沉下了脸。
国营饭店离纺织厂不远,他现在正跟人竞争准备把主任前的“副”字给摘了,容不得一丝麻痹大意。
声音扬高,自觉掐着了她的命脉。
“瞅瞅自己模样,这年头一女人长这么多膘,不是懒就是馋,听说你娘当年还跟野男人跑了?在相亲市场上有多减分你自己掂量掂量,也就我不嫌弃。”
说好的软面团好拿捏,模样他是满意了,可就刚那眼神,这性子还需要压一压。
耳畔是男人的说教还有嘈杂细碎的声音,付小绒的双眼里渐渐有了色彩。
大厅坐满了黑灰蓝深色系衣服的人,听到报菜名不断有人起身去餐台取餐。
墙上的大黑板上白粉笔字写着今日工供应:酸菜鲜肉饺子,鲜肉包,锅包肉,酸菜炖粉条,拍黄瓜,炒鸡蛋,白菜烧豆腐,花生米,米饭。
末尾日期1975·4·1
她是在做梦?
闭上眼是男人死时的那一幕,她身子晃了晃,双手撑着桌面缓缓坐下,狠掐一把大腿肉,再睁眼。
嘶,疼出了眼泪泡。
不是梦,她也没疯。
她肯定自己重生了,因为对面坐着的地中海,那身藏蓝厂服前胸口绣着的哈市美平纺织厂在85年就倒闭了。
她一时流露出的脆弱和眼尾的泪让蒋涛误会了,看她又安静地坐了下来,以为是妥协,不免自傲。
那就看在她这张脸和不似其他女人干巴的身材份上,再施舍她一次机会。
“就你家那条件还有个跑了的娘,要不是朱姐说你优秀,我才考虑给个机会见见,要知道我可是纺织厂副厂长,给我介绍对象的数都数不清。
我知道你赶着结婚就是为了逃避下乡,但要做我孩子的娘可没有那么随便,先试婚一个月,你回去收拾了东西明天我去接你。”
长的丑,想得美。
短短时间,付小绒已经将过去回忆以及本身的记忆都融合串联。
1975年,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那位“好”继母为了不让自己下乡吃苦,一周内介绍相亲的第七位男嘉宾。
因为她的软弱性子以及小时发烧留下的后遗症,面对别人的强势总是条件反射慢几拍的迟钝和越急越是开不了口的嘴笨,没有及时拒绝自大男人的试婚要求,造成后面发生的一系列连锁事件。
虽然事情解决,但也坏了名声,更是跌落了他们的算计。
指甲死死扣着手心,她抬头扫了一眼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对面自大男的身上。
“聘礼呢?”
没等他反应,她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桌上的盘子有条不紊地絮叨了出声。
“我妹妹身体不好需要天天吃药,我答应继母分担了她的母爱就要补偿妹妹一月十二块的药钱,就算有了家庭也要养她到老。
我弟弟更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不能下乡,我可以不要聘礼现在就跟你走,但你需要给我弟弟找个工作,还要买辆自行车方便他通行,以后他找对象建房生孩子再到孩子长大上学工作,我作为家中长姐都要帮后妈分担……”
蒋涛本是算计了占人便宜,没想到招来一家子极品吸血鬼,再次确定她的无可救药,扶妹扶弟走火入魔后,他冷哼一声。
“你不断绝关系,咱们就没可能。”
付小绒也不看他,自言自语道:“难怪妈说早秃的不能找,肾不好人不行还小鸡肚肠没气量,要不是方组,呃。”
仿佛意识到说漏了什么,她惊慌地连忙捂住了嘴。
“方组什么?你刚刚是要说方组长,是不是!?”
蒋涛眯起了眼。
方景洛那小子就是这次跟他竞争主任位置的死对头。
二十四岁的毛头小子,不过区区一个组长还想跨过自己当主任,敢情在这等着自己呢,想给他来一招仙人跳?
还有这个姓付的丫头继母,叫周什么的,呵,他秃顶不行还小鸡肚肠?
“内个,其实我刚刚说的都是……考验,对!继母说是考验,我不要聘礼什么都不要,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让我继母转正就成。”
付小绒一脸慌张,眼睛乱瞟,支支吾吾小声找补。
就看她这心虚样,蒋涛再肯定不过自己的判断,将方景洛和她那后妈在心底狠狠记上了一笔。
“滚边儿去,什么玩意,敢算计老子,考验?转正?呸!让她在家等好了。”
撂下狠话,不留一个眼神,铁青着脸起身离开。
付小绒一脸天塌了的表情,吸了吸鼻子,“相亲又搞砸了,回去继母肯定又要失望了,我果然什么都干不好,连价都卖不上,呜呜……”
碎了的她崩溃掩面,哭着跑出了国营饭店。
主角一走,竖着耳朵听到现在的人们纷纷侧耳交流。
“啧,这又是哪家的扶弟魔,哪里是娶媳妇,这是娶了人一大家子回去。”
“不是说高中生吗,养这么胖还以为是个家里受宠的懒馋姑娘,居然是继母养大的。”
“嗳!我知道我认出来了,我表姐婆家跟她家一个小区的,这家人绝了,小孩三个姓还都不是随的那家男人,妹妹弟弟是那后妈带来的,听说待这个非亲生的大的比亲生的都好,被街道里夸是后妈典范呢。”
“还后妈典范?哈哈,笑死个人了,你瞅瞅那胖姑娘跟个憨憨似的都被洗脑成啥样了,啧啧啧,要说这后妈啊是有点东西。”
“你们一说我记起来了,那谁,周文倩!对就她,前年街道妇女办拿她做典型来着,还是纺织厂的女工,敢情背地里是这样式儿的,还想靠卖继女转正呢。”
人后的议论付小绒不在意,或者说这就是她想要的。
此刻的她窜进了无人的弄堂,后背贴着墙面,听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脏跳得飞快。
来了,是他。
鲜活的、年轻时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