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 章 出面
徐安枝不止一次质问过沈晏,碰到这样的事,他为什么不出面。
沈晏说:“你不是厌恶滥用权力吗?所以我不做你讨厌的人呗。”
徐安枝说:“这不是滥用权力,拜托,舅舅,这是正当行使权力诶。”
沈晏笑了,“你觉得权力的正当行使和滥用之间差多少?一线之隔罢了。”
徐安枝想不通沈晏为何如此顽固地不肯出面,也许执拗的是她罢了,她不想看到为她说话的人,落得开除的下场。
沈晏摇头,给她出主意道:“这事我还真帮不了你,因为这事本身与你无关,你想救那穷小子,打电话给你爸吧。”
他的一番话点醒徐安枝,或许求助爸爸是好的办法,但曾经,她可是为了逃避爸爸才来晖城的……
难道这就要向父亲屈服了吗?
徐安枝咬唇,深深陷入纠结之中。
谢巡搬离一中的出租房,他说,反正三个月租期到了,他现在被开除,也不用学习和挣钱两头兼顾了,倒不如回那个破烂的小家。
谢巡瘦了不少,眼神也不如往日般明亮,徐安枝问他:“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谢巡微顿,半晌,他说:“会的,你想见面时,我们就会见面。”
没有谢巡的学校无聊不少,徐安枝穿梭在三点一线,开始思考留在晖城的意义。
晖城的考法与首都不同,晖城的题海战术也并不适合首都来的她,期中考试她只考了全班第三,似乎早已证明这点。
在晖城,她还面临父母断掉资金链的窘境,她真的有必要留在晖城吗?
陶木子见她心不在焉,在食堂里悄悄问她:“安枝……你是不是喜欢谢巡?”
徐安枝讶异极了,她收回下巴,不经意道:“为什么这么说?”
“一种直觉吧,”陶木子来兴趣了,“真的?你真的喜欢他?”
徐安枝不好回答这个问题,陶木子继续问:“你喜欢他什么?如果他被开除了,只有高中学历,你还喜欢他吗?”
徐安枝差点被饭噎住,“你怎么突然问这么多问题?”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罢了,”陶木子一脸憧憬,“我从来没体会过。”
陶木子说起喜欢,徐安枝脑海里浮现出的便是谢巡的身影。
她应该是喜欢谢巡的吧?可当初表白被谢巡拒绝?她为什么不难过?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十七岁的她想不通,她寻求帮助道:“你不觉得……我和谢巡差距太大了吗?”
“你指的是……家境?”
“嗯。”
“是有一点吧,毕竟你首都来的,在晖城住的也是别墅,不过门当户对很重要吗?”
徐安枝将那天和谢巡去循礼村的事说给陶木子听,陶木子惊讶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你们那天肯定出去约会了……不过,就砍价这事吧,我觉得很正常啊,你比较有钱,觉得没必要砍价,谢巡本地人,知道当地水果什么价你知不知道宰客?有些人看你是外地人,就会故意抬价,其实我觉得你俩都没错。”
徐安枝点点头,又说出了他爷爷的事,陶木子眼睛都亮了,“他还带你回去见家长啦?我去。”
“不是你想象那样,就单纯吃个饭。”徐安枝解释道。
“好吧,”陶木子眯眼笑道,“不过老一辈人爱惜粮食多正常啊,他绝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不过谢巡这又是带你出去玩,又是帮你吃剩饭的,我觉得他喜欢你。”
“咳咳咳……”徐安枝呛住,她缓过来,又告诉了陶木子自己给谢巡表过白,但被他拒绝的事儿。
陶木子瞪大眼睛:“哎哟我去!安枝,我把你当朋友,这么多秘密你现在才告诉我!?”
陶木子把自己安慰好了,继续又说:“谢巡绝对喜欢你的,你忘了?他期中数学试卷设的辅助线是xaz。”
“xza怎么了?”
“笨蛋啊!xza是你名字的首字母啊!你说谢巡不设常见的mnpq线,为啥要设xza线啊?肯定是做题想到了你,”陶木子笃定道,“徐安枝,谢巡绝对喜欢你。”
徐安枝叹口气:“他喜欢我还拒绝我?说不通吧。”
“嗯……”母胎单身的陶木子胡乱思考道,“兴许他不相信吧,不相信你喜欢他?”
“为什么?”
“是我也不相信,不相信你这样漂亮有钱的大学霸会喜欢我?……或者说,他觉得你不是喜欢他,是怜悯。”
徐安枝陷入沉思,但陶木子追问道:“安枝,你真觉得你和谢巡不是一个世界的吗?”
徐安枝摇头。
陶木子肯定道:“那不就对了?如果连你也不相信和谢巡是一路的,谢巡还能相信谁呢?”
徐安枝恍然大悟,忽然想起她曾想过和汤一澄一起回首都。
她最后留下来是因为谢巡,如果这样,她离开晖城的原因为什么不能是谢巡?
她在此刻彻底想通了。
……
徐安枝生日即将到来,首都的朋友都嚷着要来陪她过生日,她一一应了,特地做好攻略,带他们逛晖城的湿地公园。
她还特地请了谢巡,让他做向导,顺便帮自己拍拍当初答应好的写真。
谢巡给徐安枝和她朋友拍了很多,也单独和徐安枝去了芦苇荡。
徐安枝在芦苇丛中摆着姿势,问谢巡:“明天我生日,你会来吧?”
“明天很忙,不一定能来。”
“不会耽误许久,就晚上。”徐安枝诚恳道,“谢巡,你必须来。”
谢巡深知再推辞就不礼貌了,笑着应道:“行啊,大小姐十八岁的生日,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去。”
“一言为定。”
“嗯。”谢巡按下快门,捕捉到她灿烂的笑容,“一言为定。”
游玩累了,少爷小姐们找个地方坐坐。
景区的饭菜难吃又贵,但架不住店家的热情相邀,少爷小姐们非要在这里吃,谢巡劝了一次就没说过话了。
店家听他们外地口音,又个个都穿得华丽,眼咕噜一转,笑得灿烂,推荐起菜来毫不含糊,丝毫不管他们能否吃得完。
谢巡越听越不对,用方言跟老板说了几句,老板一听瞪大了眼睛,声音大了不少,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他们在一旁吃惊地看着老板和谢巡吵架般的说话,顿时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谢巡心烦,歪脖叹了口气,才好声好气地对徐安枝说:“你们先进去。”
桌上,汤一澄喝了口茶水问道:“他们在说什么呀?”
苏瑞琪猜测道:“可能在讲价吧。”
“讲价?”
其他朋友立即议论纷纷道:
“他为什么要讲价?”
“好丢人啊,又不是给不起。”
徐安枝扭过头,不想参与他们的谈论,她呆呆地望着谢巡稍微驼背的背影,看着他皱着眉头和店家说着,他皱起眉头的样子不太好看,徐安枝的心抽着疼。
这顿饭谢巡吃得安静,他听着他们聊着名牌、乐队、留学,听着这些从未在他字典出现过的名字,他也忽然觉得,身旁触手可及的她,似乎也十分遥远。
就像星星。
结账的时候,店家告诉他们有人已经付完钱了。
是谢巡,徐安枝问他原因。
他只对大家这样说:“晖城是我家乡,我请大家吃是应该的。”
坦荡、真诚。
徐安枝鼻头一酸,竟然有些想落泪。
饭饱菜足后,苏瑞琪有些累了:“安枝,我们可以去你舅舅那玩吗?我想做个spa,感觉我都晒黑。”
其他人纷纷响应:“是啊,我们还没去过你舅舅那玩呢。”
谢巡知剩下的路是不会再一起走了,却没想到徐安枝突然一问:“谢巡,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谢巡嘲弄地笑了笑,话语倒是贴心温柔:“你们玩开心,我还要处理刚拍的照片。”
徐安枝他们乘坐观光车,朝着相反的方向开着,与谢巡背道而驰,这不是徐安枝第一次望着谢巡远去的背影,可这一次更为难过。
她融入不进他们的欢声笑语,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她甚至有些许烦闷。
徐安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此刻她牵挂着那个他。
徐安枝没告诉谢巡,其实打第一眼见到他,他闭上眼睛、下巴微扬,似在感受周遭的世界。
她觉得那一刻的他,性感又迷人。
这一刻,她想要的不多。
她想要他赢。
风风光光的赢。
他要永远扬着头,向着光朝前走。
于是她下车,打电话道:“老爸,我错了,你来一趟晖城吧。”
电话那边提了些条件,徐安枝听完瓮声瓮气,似是哭过。
她捂着话筒,轻声说:“当然,处理完这件事情,我就和你回首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