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 章 在哪儿
徐安枝蹲在地上,眯着眼回想着和谢巡的一切,直到烟快烫到手,徐安枝才回过神来。
她吸了口烟,猛呛了两口,这烟劲儿很大,她抽不来。
也有可能她从来都不喜欢,也学不会抽烟,徐安枝心想。
一个黑色的阴影笼罩了自己,徐安枝回过神,抖了抖烟。
那人发话了,他说:“你还会抽烟?”
徐安枝微微拧眉,站起身来,许是蹲久了,她有些头晕,因此眯着眼,看着来者。
是了,是谢巡。
今天是周六,徐安枝在晖城的最后一晚。徐安枝本想好好睡一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胖二娃烧烤店。
大概这里有和汤一澄、苟旬的回忆,大概是这里可能会遇见谢巡。
但她今天没去店里吃烧烤,而是在街另一边的垃圾桶旁,蹲着抽烟。
……
徐安枝灭了烟,谢巡双手插兜,挑眉问:“你也抽利群?”
徐安枝没作声,谢巡继续问:“蹲垃圾桶旁边抽烟,丢不丢人?”
徐安枝淡淡地看着地面,还是没吭声。
“说话!”谢巡吼着。
他语气里带了些隐忍和克制,但徐安枝还是从他语气和表情中,读出一丝生气的情绪。
这就生气了?
徐安枝扬起嘴角,眉眼淡淡地说:“关你屁事。”
大抵她语气很淡,谢巡听着很不是滋味,他烟瘾犯了,但他身上没带,他舔了舔唇,吊儿郎当地说:“不散两根烟?”
徐安枝直接把一整包烟扔给了谢巡。
谢巡接住烟,徐安枝转身要走,可谢巡淡淡地说:“打火机。”
谢巡的话就像是有魔力,徐安枝顿住脚步,回头给他抛了个塑料打火机,谢巡又说:“帮我点火。”
徐安枝皱起眉头,问:“你有完没完?”
“风大,”晖城夜晚风大,能吹倒人,谢巡几次都没打上火,而徐安枝穿着棕色风衣,拿来挡风正好,他竟然给她解释了,“就这一次。”
徐安枝当然知道谢巡有一万种方法去点燃烟,可谢巡难得给一个台阶,她确实可以趁着这次机会上房揭瓦。
徐安枝掀起风衣,替谢巡挡了大半的风。
谢巡离徐安枝很近,他能看见她微微起伏的胸脯,他挪开眼,歪头点烟后,眯眼看着徐安枝,说:“不讨厌烟味了?”
徐安枝没说话,谢巡又换个说法,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谢巡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曾经一来一回的斗嘴他挺喜欢,因为他觉得逗徐安枝特别有意思。
而现在,徐安枝一声不吭,他有点受不了。
谢巡捏烟的手紧了紧,问:“不是有哮喘么?还敢抽烟?”
“劳烦你这么关心我了,”徐安枝微微一笑,说,“谢巡,没哮喘。”
谢巡微微一怔,“什么?”
“或者换句话说,我哮喘很少犯……”徐安枝看着他,“那天在天台,我没犯哮喘。”
徐安枝以为谢巡脸上会有错愕,可他没什么神色,甚至没有什么质问的话,他只是淡淡地说:“是么?”
“嗯。”
“那挺好。”
“好在哪里?”徐安枝不懂。
“你没哮喘。”谢巡补充道,“万幸,我终于不用有负罪感。”
谢巡的不在意让徐安枝特别不爽,谢巡就像个假人,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
唯一一次失控是在天台,她用母亲刺激了他,可她今天不想这么做。
徐安枝不懂谢巡,也懒得去弄懂他了,她说:“明天,你有空么?”
“不知道。”
“要是没空,你记得来。”
谢巡皱起眉头,说:“你说清楚。”
徐安枝一顿,说:“去实现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谢巡摇摇头,说,“我都不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
“那天你说的,你的愿望是不想见我,懂了?”
谢巡忽地笑了,咬着烟说:“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
徐安枝又跳入谢巡布置的坑了,她扯了扯嘴角,略带嘲讽地说:“你很难让人不在意啊。”
狂风大作,吹动了徐安枝的风衣,谢巡听见一股又一股的声音,垃圾房上的铁板似乎隆隆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摔碎在地。
谢巡眼神晦涩不明,他回敬道:“你更是。”
“嗯,谢巡,我们说好,明天见最后一面。”
第二天下午,徐安枝坐着陈叔的车去往晖城机场,她带的行李不多,仅一个书包和行李箱。
顾姨坐在旁边依依不舍,说她走后沈晏该多伤心啊。
徐安枝勾了勾唇角,沈晏巴不得她走才是。
毕竟有一半的东西,都是沈晏帮着她收拾的。
他今天也不愿意来送她。
徐安枝坐在轿车上,看着飞驰而过的树木,心中情绪翻腾着。
她给谢巡发了消息,说:
【机场,现在。】
十分钟后,谢巡回了消息:
【你叫我来,我就来?】
徐安枝甚至能隔着屏幕感受到他发这条消息时的狂妄。
【关于你母亲的,你确定不来?】
谢巡没回了,徐安枝阖上手机,她承认,她确实卑鄙,她又拿母亲来威胁谢巡了。
这次有没有用,徐安枝也有些忐忑,她怕谢巡来,看到他冷漠的眼睛,她更怕谢巡不来,那这样她就是彻头彻尾的loser。
到了机场,徐安枝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晖城,顾嫂连忙说:“小姐,要不咱就别回去了吧?是不是老奴照顾不周,让你不开心了?有什么你尽管说,我一定会改……”
“顾姨,不关你的事,你很好。”
陈叔看徐安枝一直站在这里,不免疑惑地问:“安枝,马上就要登机了,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等一个人。”徐安枝抿了抿唇,说,“陈叔,你先和陈嫂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这……”
“就十分钟。”徐安枝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等待的时间。
徐安枝有时候会想,自己对谢巡会不会太苛刻了,毕竟她坐在车上给谢巡发的消息,谢巡无论在晖城的哪儿,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赶来。
因为知道无论谢巡来都不来,她都见不到了,所以如果谢巡来了,她早已走了,谢巡不来,她也不会知道。
这是她不会难过的决定。
九分钟过去,徐安枝抿了抿唇,有些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她按着谢巡的电话号码,想把她拉进黑名单。
可这时,突兀的铃声响起。
徐安枝愣了愣神,接起电话,就听见对面呼啸的风、急喘的呼吸和慌张的一句:
“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