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出头
徐安枝和沈晏回到家。
顾嫂热络地迎接上来,说:“先生,回来啦,诶……小姐也回来啦!饭刚做好,正热乎着呢!你们快吃。”
徐安枝望向沈晏,沈晏却丝毫不觉得尴尬,他笑眯眯地说:“辛苦你了,顾姨。”
“不辛苦!不辛苦!”顾嫂打了个招呼,便轻轻带上门走了。
沈晏没成家,也不习惯和人住,所以家里的保洁、厨师都不住别墅里,他们只需在沈晏需要时,才会来到别墅里。
徐安枝还在思忖为什么沈晏会招这样的阿姨后,沈晏却反客为主,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和别人起冲突。
徐安枝支支吾吾不想说,沈晏也懒得管她,叫她明天自己上学。
徐安枝不爽,问:“你不是给老师说,明天你送我回来吗?”
沈晏说:“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拿你可真好骗。”
徐安枝扯了扯唇角,问:“你不是有司机吗?你那个司机呢?让他送我呗。”
沈晏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扯了扯领带,说:“那司机不行,给换了。”
徐安枝沉默了,司机她见过一次,印象不好,她给沈晏说过,但该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让人炒鱿鱼了吧?
那这样多不厚道?
徐安枝说:“喂,你这样不太好吧?”
“那司机本来就是临时司机,新的正式司机过两天就来上班了。”
“新的正式司机?意思还有旧的正式司机啰?那你怎么把别人开了?”
沈晏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小孩子家家少关心,我都没插手你的事,你倒是关心我的事?”
徐安枝努努嘴,懒得和他鬼扯。
回到房间,她躺在柔软的床上,今晚终于睡个香甜的觉。
手机铃声这时响起,徐安枝拿起一看,是汤一澄。
“喂,安枝。”是汤一澄。
“怎么了,小宝贝?”
“我订了首都到晖城的机票,这周末我来看你。”
“真的?”徐安枝噌地坐起身。
“当然,”汤一澄勾起唇角,笑嘻嘻道,“毕竟我还没开学。”
徐安枝有些嫉妒,汤一澄的生活可真美滋滋啊,她说:“但这个学校周六都要上课,我真的受不了。”
“受不了你就回来呗?”汤一澄无所谓地说,“虽然首都雾霾多吧,但首都医疗水平高啊,你何必跑那么远去养病?”
徐安枝抿了抿唇,其实到晖城的真实原因她没给汤一澄说,也不好意思说。
对面的汤一澄继续说:“对了,你去晖城养病的事没给苟旬说?那狗东西追着问我你去哪了。”
徐安枝退出通话界面,找到和苟旬的聊天,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十天前,她从首都出发去柔城的那天。
她只告诉苟旬自己心情不好,苟旬问她要不要出来吃饭或者喝酒,但飞机即将起飞,徐安枝就开飞行模式没回他了。
下了飞机忙着联系舅舅沈晏,就把苟旬忘了。
徐安枝回道:“哦,这几天一直忙嘛,他也没给我发消息,就没说。”
“我给苟旬说了,他说他也要来看你,给你一个惊喜,”汤一澄住了嘴,笑着恍然大悟道,“诶,我是不是说漏嘴了?”
“没事,你们要来就一起来吧,我争取周六请个假陪你们玩。”
“行,”汤一澄带着点试探意味,问,“你跟那个人怎么样了?说话没?”
徐安枝自然知道汤一澄说的是谢巡,她给汤一澄的消息只到了她在学校遇到了谢巡,同时感慨了晖城的迷你。
一中不让带手机,徐安枝也不好三番五次、明目张胆地违反校园规定。
于是到了晚上,徐安枝就躺被窝里批阅汤一澄的“奏折”,和她聊上几句,但两人也没主动提起谢巡。
以汤一澄的八卦心思,徐安枝暂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今天发生的事,她抿了抿唇,说:“还行。”
“诶,你什么时候给我看看照片呀?我倒要看看,那个人有多帅。”
“我疯了吧小宝贝?”徐安枝无奈地说,“我总不能上课偷偷拍他吧?”
“是不能呀!但你不是说他霸占了整个荣誉墙吗?你去拍荣誉墙呀!”
徐安枝眨眨眼,她还真没想到这个思路。
她了解汤一澄,她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既然她提出了这个方案,那一定就会让徐安枝贯彻实施,不然她一定要折磨徐安枝许久。
徐安枝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徐安枝洗漱完就打车去了学校。
第一节课在八点,她甚至来不及吃早餐,别墅距学校四十分钟车程,她是踩着点到教室的。
令徐安枝意外的是,谢巡居然也在。
她眨了眨眼,回到自己的桌上,听第一节语文课。
陈曲讲课喜欢东扯西扯,对课堂管得也不严,前桌陶木子迅速转身给徐安枝递了小纸条:
安枝,昨天你俩坐救护车走了,班里谣言好多,有人说谢巡偷了班里同学的钱,你告发他被谢巡打了,有人说谢巡中刀了,你看着他哮喘犯了,还有人说你把谢巡扎了,然后自己犯哮喘了。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徐安枝几乎是皱着眉头看完了这个纸条,不禁感慨人言的可畏。
她想了想,继续在那张小纸条上给陶木子回了正确的信息。
陈曲一边讲着卷子,一边瞄着下面的同学,“所以这道题选什么?”
同学们齐刷刷地回答:“选c。”
趁陈曲看卷子之时,陶木子揉起纸团,小心翼翼地朝身后一甩,结果好巧不巧,纸团略过徐安枝的桌子,砸在了她斜后方谢巡的桌上。
徐安枝感觉不太妙。
江世杰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悄悄一个转头,正打算顺走纸团时,睡神谢巡苏醒了。
谢巡一把抢过纸团,展开看了起来。
上面一大坨的文字歪歪扭扭,而下面一行短而秀丽的文字惹人注意:
真相是谢巡没偷,我以为是他刀了他,结果不是,我被真相吓得哮喘犯了。
谢巡眼皮直跳,这他妈解释的什么狗屁玩意?
他继续向下看,这歪歪扭扭的想必又是出自另一双手。
原来真相是这样啊,但安枝,我觉得你下次还是不要太激进了,这样不好……
谢巡勾唇,边笑边在末尾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
写完,他把纸条揉成一团,精准无误地砸向徐安枝的后脑勺。
徐安枝摸了摸后脑勺,心跳加快,她大概从方向能判断出这纸团是谁扔的。
她弯腰捡起纸团,忐忑地展开,便看到了陶木子的回信和最后一行竟然有点好看的字。
字的内容还没来得及看,徐安枝手上的纸条已被人抽走,陈曲已经悄然站在身旁。
他抢过纸条,仔细阅读,然后说:“现在快高三了,我看你们一点也没有高三的样!我对你们要求不严,你们就在我的课上传纸条是吧!”
陈曲自然认得自己学生的字,他喊道:“来!陶木子!谢巡!你们给我站起来!”
中间一行字他不大认识,想必是徐安枝的,陈曲却留有余地,叫道:“来!江世杰!你也给我站起来!”
懵的不只是江世杰。
江世杰指了指自己,一脸诧异地问:“啊?老师?你指的是我吗?”
见陶木子和谢巡都陆续站了起来,徐安枝也站起身,有些羞愧地说:“陈老师……是我。”
陈曲抬了抬眼镜,看来他给徐安枝台阶下了,她不下,那陈曲他也不用客气了。
他说:“那徐安枝,你也给我站起来!既然你们想表达!我就让你们说!来!陶木子!你先来,你给全班念一念第一段话!”
陶木子几乎是崩溃中带了点哭腔粘完了整段话,江世杰一边大笑一边给她递上了纸巾。
同学们也被纸条上的内容逗得哈哈大笑。
纸条又给了谢巡,谢巡以吊儿郎当的口吻,不着调地说:“真相是谢巡没偷,我以为是他刀了他,结果不是,我被真相吓得哮喘犯了。”
谢巡讲得有模有样,就像说相声一样。
底下甚至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掌声和口哨声,陈曲吼道:“安静!都给我安静!来!徐安枝!你给我念念最后两段!”
纸条又重新回到徐安枝手上,她几乎是茫然地接过,面无表情地念着:“原来真相是这样啊,但安枝,我觉得你下次还是不要太激进了,这样不好。”
徐安枝目光向下,在视线触及文字那一瞬间,她的呼吸短暂一滞。
她抚摸着这行锋利的字,几乎是触电般地念着他写下的一字一句:
“徐同学哪里激进?她拿着刀却留了我一命,温柔的是她,激进的却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