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劫后余生

    “你在说什么话，罗杰。”枭起身，顾不得那边生命垂危的栗枫，径直走向罗杰的身后准备接上一拳。

    “他们都是给统帅者卖命的，死的毫无价值，就像我们的父辈那样，被一群政客大笔一挥送上战场，但至少，他们有政客用荣耀一词包裹起来的谎言搪塞，可这群家伙呢，他们死了就是死了，没有抚恤金，没有人纪念，就像野草，烧干后还会再长出来。”罗杰并不在意枭接下来的行动，只是走到一张办公桌前高举起手臂接着奋力劈下，那张实木桌子连同一侧把手上雕刻着龙头的木椅被一并打作两半，切口崩裂混杂着些木头碎屑高高扬起，窗外的雨依然下个不停，窗外越发灰暗，就像是混入了水的墨汁溅上白纸的墨点，只是盯着便觉得让人无法呼吸。

    枭放下了拳头，他不得不好好思考罗杰刚刚说的话，的确如此，过去人们为了荣耀相互内战，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和财务好生存下去，即便是最卑微的仆人也足以用自己的劳苦换取赖以生存的必需品，但那群倒在阶梯上，被踩碎，被践踏的虾兵蟹将，他们究竟为了什么呢？只有靠剥削他人过活的生命——这并非公平，也绝非正义。

    罗杰踢开一地的碎屑，从中拾起一根装载着澄清液体的针管，拿在手上反复端详一会，液体虽然澄清，可里面少不了像是矿泉水一样的极其微小的白色颗粒，目镜中的分析仪一点点把放大后的颗粒呈现在罗杰面前，最后，那群颗粒的真面目停在了罗杰眼中，随之而来的，还有标注在一旁的血红色的感叹号警示标。

    “纳米机器。”罗杰低声说道，但并不急于将针管捏碎，而是塞进腰间的置物盒，而这一切都没有让一边的枭看到。罗杰似乎想到了什么，意识到刚刚不寻常的自言自语，便有意闭上了嘴，不再出声。

    “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枭。”罗杰来到办公桌背后的一扇硕大的透明落地窗前，目光下移扫过一圈。目镜中的世界的淡蓝色的，能够让他随时随地检测到视野之内的任何情况，只需要动动眼球，锁定几处目标点，目镜便会把一切的信息扫描完毕呈现给罗杰。眼下，淡蓝色的世界里充斥起了越来越多密集的红色点阵——这些是具有威胁的人的标志。不必想，那群在楼梯里尚且有一丝气息的家伙们早已经通风报信。

    “起身，你还想报仇对么？”罗杰掠过还在一边徘徊的枭，直接来到相泽栗枫身前，目镜分析仪中显示出这人的心率正在急速下降，仅仅几分钟，便从120降到了40现在就连气息也变得微弱起来。相泽栗枫强支撑着身体想要起身，可两条胳膊就像不属于自己一样，不论怎样奋力的想扭动肩膀，两条胳膊就越是不肯挪动，就连双腿也麻痹了。

    “这种情况下用强心剂就是让他早点死。”罗杰自言自语道，便放弃了邀相泽栗枫一同出战的念头。一只手搭在鹩的肩头，罗杰微微点点头，道：“带他离开这，越快越好，楼下的家伙我们会解决的。”

    “可是。”鹩抬起头，这才发现她脸上的悲痛已经转为了平静，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接受了，距离相泽栗枫倒地才过去不过寥寥几分钟的时间，但她却只感觉时间流逝的十分漫长，漫长到她眼中刚刚倾泻而下的弹雨都变得缓慢，像是抽象主义的化作一样深深拓印在这颗星球的地表一样，怪诞，诡谲。她没办法在几分钟内给相泽栗枫处理伤势了，这就意味着，相泽栗枫的确快死了。

    转眼间，罗杰与枭已经击碎落地窗，自近百米的高空一跃而下——罗杰率先撑起背后的披风，层层黑云将太阳的痕迹完全阻隔，只留下白纱一样笼罩了城市的大雨，罗杰两手抓着披风的边锯，高速俯冲带来的高压气流笔直撞在披风的内侧将他牢牢托起；枭则如同一颗子弹一样直冲眼下那批如同蝗虫过境一样的人群，只见他浑身开始缓缓的被坚冰束缚，逐渐在身体各处结出一层雪白的坚甲。

    枭如同深水炸弹一样毫不留情的扎入了人堆中，强大的冲击力直击地表，紧接着自地面腾空而起的坚冰将那群被冲击震飞到半空的家伙们逐一包裹；罗杰则如同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鬼，高速滑翔划破空气发出的爆鸣声如同鬼魅的尖啸，几把飞刀不起眼的落在人群中，就当那群人渣们还未曾反应过来去解救被困在坚冰中的同伴，还忙着把手中的武器投向罗杰时，一连串自人群中传来的爆炸便将他们逐个炸飞。

    罗杰一早便瞄准了人群中不多的几位妄图成为人体炸弹的蠢货，直到撑起披风滑翔时便撇下飞刀精准将错误的引线无声切断。登时鲜血飞溅，一旁的绿植上挂上了数不清的断肢与内脏。罗杰并不在意，扭转身体时收紧披风，自身体中心为轴线在半空旋转一圈后接着撑起披风，自身体两侧被卷入的风再次撞上罗杰的身体将他带的更高。一边的枭起了身，只见他手中慢慢汇聚起一颗澄清透蓝的球状物，表层似乎还在不断旋转，只觉周遭的空气变得越发稀薄，紧接着将球体奋力拍入地面，层层冰面如同被激起的海浪一样层叠递进，那群人们终于知晓了实力的天壤地别，一样知晓了恐惧开始四散逃窜，可冰浪就像无情的神罚，将沿途之物尽数卷入封存其中。

    空中降下的雨滴不知何时变为了冰雹，整座城市开始被自天而降的坚冰贯穿起来，枭本可以就这样呆在原地不动，任由坚硬锋利的冰锥落下将那群人头脑刺穿，失去抵抗。但枭升起了冰墙，将那群人尽数封存进去，而身处其中的倒霉鬼只能忍受着刺骨的寒凉也动弹不得，求生不得，寻死不能。此刻他们开始羡慕起绿植丛中早已消逝的家伙们，那群家伙只是一瞬间便被炸得粉碎，怎得比得上自己的痛苦呢？

    罗杰直冲地面，随即平稳落地，放低了姿态减少了冲击。起身仅仅一个照面便令那群刚刚还在无比嚣张的黑帮吓得四散而逃，丢盔卸甲。罗杰并不在乎，一言不发转过身去，准备目睹枭的战斗成果。

    “这层冰牢就是他们的惩罚。”枭对着罗杰，又像是对自己说道。目光转向罗杰，枭默不作声，用余光瞥了眼树丛里的血块，空气中弥漫的极其浓重的血腥味即便是隔着面罩也让枭皱起了眉头，略微有些想要干呕的感觉。“我们结束了吗。相泽栗枫要死了，这座城市也乱成了一锅粥。我们失败了。”

    枭问道，罗杰沉默起来，摇了摇头。

    “不，还没完。”罗杰抬起头，想是听到了什么，循声看去，只见一颗光点自两人上方极速下坠，速度极快，冰雹的阻隔下，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