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决意

    “我加入。”

    栗枫抬起头，看着头顶被层层浓雾遮住的月亮，天空只有一片漆黑。

    “我失去一切了。但至少，请允许我报仇。我前半生的一切痛苦，一切血泪，都不止是这座城市的罪恶。”

    栗枫站起来，泪痕已经干了，他取下一郎胸前的家辉紧紧攥入手心，回过头盯着罗杰与枭。

    两人并未说话，低下头，各自拍了拍栗枫的肩头便转过身去，一阵机械声传来，只见两人已经合并了面罩，在冷风吹拂下，披风与大衣的边锯缓缓飘扬。罗杰注视着这场大火，那一刻自己也是如此的无助，当父亲的尸块与血痕飞溅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他也明白了什么是愤怒，就像现在的栗枫一样，冷静的像一台机械——自己的悲剧，也远远不是因为那旧时代的帝谭缔造的。

    枭看着自己的双手，白如细雪，没有丝毫血色，自己的父亲在自己眼前被杀，吉斯托的土地上从此染上了王族的血，这片土地变的罪恶，污秽——自己的妹妹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变成了如今这副怪物模样，难不成这是吉斯托大陆拼死抵抗应得到的‘报应’吗？

    远远不会是这样，这世界的悲剧，远不只是政客或富人缔造的。

    信玄的死很快就传开了，不仅仅是这座城市的居民，就连躲在别处不露面的小女儿，天上院鹩，也被惊的发愣。她没想象到那个蠢货哥哥会这么快下手，她这边还盘算着如何在信玄死去之前把这个兄长送去监狱里，然而现在，一切都在向未知的地步发展起来。

    鹩给栗枫写去了很多信，可当夜幕降临后不见人影。日子一天天长起来，街面上的黑帮也变得越发肆无忌惮。就连原本关隘中收费站的人员也都被替代，这座城市已经沦为黑帮的掌控中了。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人们更加不敢出门了，在信玄死前，被黑帮欺凌后报了警，至少警察还会贴心的送他们回家，或是送上几句问候，可现在呢？警察们开始撒手不管，被顶替了岗位的人们彻底失去了经济来源，唯一的出路，只有加入施暴者的行列。

    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找到了相泽家的宅邸，为了安全穿上了一身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接着找了附近的混混，给他们一笔钱好让自己安全的乘车到了相泽家。一路上战战兢兢，最终站在了那栋宅邸前：外表被一层坚冰包裹，即将倒塌的房梁在那一瞬间被冻结住，整个屋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形态，像是一幅描绘了正被大火炙烤的罪人的画像，仔细看去，坚冰下的木梁表面的确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焦黑色。

    鹩不需多想便知道这是亮的手笔，前几日界面上那场恶战的痕迹已经被冲刷得无影无踪，现在她心中唯一一个能够制止这一切，拯救这座城市的人已经消失了。栗枫的遗体不在那座房子里，就连骨灰也不存在，这个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不存在于鹩的世界里了。

    可即便只有她一个人，鹩也必须去阻止这个已经癫狂的兄长。鹩想着，便下定决心要去会面亮。在那之前，她回到了那间和相泽会面的实验室中，在衣服下套上了件轻薄的防弹衣，腰间别上了一把手枪。如果有必要——不，她这一次必须杀了亮才行。

    “这座城市已经彻底沦陷了。”罗杰依然将窗帘微微拉开一个缝隙，透过一点光亮观察着楼下的情况，街道上手拿着武器的黑帮已经越来越多了，在他们来这座城市之前，还只有一些角落里才能看到，如今已经大摇大摆上了街，等着找几个倒霉蛋欺负一番。

    “到底发生了什么？信玄死了，接着就是这样，这老头难道是什么潘多拉盒子的钥匙吗？”枭略有愤怒的捶打了下一边的桌子，不成想无意中便将其击碎，倒塌在地的残渣升起阵坚冰。“我们得阻止这一切。”

    “不，暂时还不能出手。”罗杰听闻转过头来轻轻按在枭的肩头，摇了摇头。“这种情况若是一味的像杀虫剂一样的消杀，势必会殃及无辜的人们。你在释放能力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把这片土地连同周边的海洋一同冻成冰雕。就像蟑螂——当你看到了一只，就代表在暗处已经出现了一窝，擒贼先擒王，我们得去解决造成这件事的人。”

    “怎么做？”枭看向罗杰与一旁的相泽栗枫，罗杰正欲说些什么，栗枫便站起身，来到两人身边。

    “天上院亮，我曾以为是信玄害死了我父亲，可如今想来，更有可能是他的嫡子。我父亲在死前收到过一封信玄署名的信，随后就被毒害。只需要仔细想一下就会知道，这诬陷的手法未免太过愚蠢了。一个好几年从不联系的人为什么偏偏突然邀请人家来参加宴会呢？”

    “他杀了你的父亲，也可能会杀了他自己的父亲。兴许这个人是一个不曾被重视也不被认可的嫡长子，长子身份让他有很强的自尊心，但长期被冷暴力施压让他变得想要讨好父亲，在自以为做了最正确的一件事后却依然不被认可，甚至可能因此受辱，便彻底心灰意冷，才剑走偏锋。”罗杰自顾自的说道，这番侧写却让栗枫茅塞顿开，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